第2章 燃烧的女巫

第二天，安迪被悉悉嗦嗦地声音吵醒，他迷糊着睁开眼睛，看到天还没亮，老杰克父子就带着农具出发，帮自己的领主耕种土地去了。
  安迪痛苦地闭上眼睛，他还在这个充满压迫，农奴永远没有机会出头的世界里，然后他感觉身体好累好痛好困，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中午时分，小杰克回来过一次，帮忙将坚硬地半条黑面包用水煮了，吩咐安迪记得起来吃东西，然后又急急忙忙地离开，他要马上开始下午的工作了。
  安迪知道，每天帮领主耕种田地的时候，管家会每人每天分发一条黑面包，现在锅里的这半条，估计老杰克父子艰难省下的。
  只是吃了一口，安迪几乎要吐出来。即使用水煮过，这种黑面包依然粗粝地像是泥土和沙子的混合物，又像是一袋标号305的海螺水泥，他还在这里面吃出了不少奇怪的硬疙瘩，分辨了半天也认不出是什么。
  想到是别人饿着肚子省下的，他死死不让自己吐出来，拉开嗓子混合着水，死命将这锅黑面包糊糊全部吞下去。
  兴许是他这具身体过了多年这种可怕的生活，他并没有出现什么肚痛或者腹泻的症状，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无论怎么样，想要快点恢复身体，我需要食物和睡眠。
  安迪在心中叹息一声，然后又沉沉睡去。
  等到他再次恢复清醒，时间又来到了晚上，老杰克父子还没回来。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好似有火在烧一样，下意识起身走到角落，准备拿起瓦罐喝水的时候，他忽然一惊。
  缓慢地伸展着身体，安迪感觉自己身体竟然已经可以活动了！他轻轻揭开身上的绷带，发现被鞭子抽出来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并且伤口处传来一阵难忍的瘙痒感。
  这是他的伤口正在恢复之中，虽然不像超人那样，伤口马上愈合，但是这种身体愈合速度，也是非常惊人的，远超他前世的身体。
  “不管是什么原因，身体的恢复对于我来说，都是目前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就在安迪在草棚里面活动着身体的时候，老杰克父子终于回来了。
  杰克见到站着的安迪，眼中满是惊喜：“安迪，你身体好了吗？”
  “还没有好完全，不过明天可以去帮你们的忙了。”安迪笑了笑，神情有些兴奋，毕竟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拖累了。
  老杰克见到这一幕，微微有些感慨，扬了扬手中提着的草鱼，高声喊道：“今晚我们炖草鱼汤喝！”
  “我们还有半条黑面包呢！”杰克欢呼一声，让安迪脸色尴尬了一瞬间。
  老杰克的动作很麻利，片刻之后就处理好了一条鱼，将瓦罐支上，先放鱼进去炖几分钟，然后加上切块的黑面包，还有一点点粗盐，一锅美味的黑面包炖草鱼就做好了。
  不过安迪借着肚子很饱的理由，赶在黑面包下锅之前，盛了点鱼汤来喝，老杰克父子也不在意，就着剩下的东西吃了个肚子滚圆。
  然后，剩下的鱼骨头，被杰克拿出一个小木铲子，小心翼翼地埋在土里面，看他熟练的动作，似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结合脑中的记忆，安迪很快明白了，他们这条鱼是偷偷捉的，毕竟这片庄园里面的东西，严格来说都是属于莫里斯爵士的。
  莫里斯·利维坦爵士，据说是一名拥有强大力量的骑士，至于强大到什么程度，小安迪的记忆中没有具体画面，只是有一股深深的恐惧。
  ......
  第三天星夜，天还未亮。
  安迪和老杰克父子，提着镰刀、锄头、铲子等农具，慢慢走向莫里斯爵士的田地。
  这些份地，是完全属于莫里斯爵士的私有土地，只有他能决定这些田地每年都种些什么，而安迪这些农奴每周必须抽出三天以上的时间，为他耕种土地。
  然后还要负责城堡里面的各种杂活，包括但不限于挤牛奶、打奶酪、修剪草坪等等。
  安迪他们耕种的份地就在莫里斯城堡的前面不远处，他抬头看着黑黝黝犹如巨兽蹲在大地之上的城堡，内心有些绝望，想要脱离这里，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让他最绝望的就是这个农奴身份，不摆脱这个身份，下场就如之前的小安迪一样。而就算摆脱了农奴身份，成为一个自由民，可以拥有自己的一小块土地，每天在田里劳作，那样的生活也不是他想要过的。
  如果直接逃走，跑去野外可能也非常危险。不说他能不能躲过城堡里面那二十几名武装战士的追捕，据小安迪的记忆，这个世界的荒野除了有各种猛兽，好像还会有什么邪恶诡异的生物，这是得到了很久之前的莫里斯爵士确认的！
  天已经大亮，太阳已经变得非常炙热。
  安迪感觉身上的伤口被汗水腌制地非常疼痛，他站起来擦擦汗，忽然发现远处飞快奔来一匹黑马，全身鲜血的士兵匍匐在马背上。
  潺潺地鲜血在泥泞的黄土上分外显眼，画出一道残酷的红线。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老杰克在旁边低声细语，声音中满是恐惧：“难道战争要来了吗？”
  如果爆发战争，他们这些人就是炮灰！
  安迪凝视着骑士消失的方向，不过是片刻时间，城堡里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然后一个个骑着战马的士兵在城堡门前排列好，一个身材格外壮硕的老头在最前面勒马等候，正是莫里斯爵士。
  安迪看到，一个士兵跑进城堡旁边的小教堂，片刻之后，那位德高望重的弗兰克老牧师，一脸凝重地来到爵士身边。
  虽然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安迪看到他们的表情非常愤怒，而且那些士兵不但装备了长剑、长矛、盾牌、十字弩，居然还拿着好几张铁链网！
  最后，莫里斯爵士和弗兰克牧师，带着二十名战士出发了，而这几乎是庄园里面所有的武装力量！
  安迪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号召所有人，一起冲进莫里斯城堡，抢了财物大家平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安迪，我们去领面包吧。”杰克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肚子咕咕咕地响着。
  唉，内心叹息一声，像杰克这种家伙，可能连反抗领主的念头都不会有的吧！
  ……
  用石头砸碎黑面包，就着水对付几口，安迪靠在草垛上休息两分钟。现在正午的太阳实在太毒，就连在旁边监工的城堡仆从都溜去避暑了。
  老板不在，大家都难得偷懒片刻，只要下午趁着太阳落山前，多做一点就是了。
  就在安迪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杰克焦急的声音将他喊醒：“别睡了，莫里斯爵士让我们所有人到城堡门前集合！”
  “谁迟到了，谁就要挨鞭子！”
  安迪忍着身体的疲惫与疼痛，一瘸一拐地和杰克走向城堡门口前的空地。
  由于他们离得近，很快就来到了这里，此时其他人还在聚集的途中。
  只是看了一眼，安迪内心就咯噔一下。
  莫里斯爵士和弗兰克牧师，并肩而立，静静地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下面，十字架上用铁链绑着一个身穿白色宫廷公主礼服的女人，女人浑身都被鲜血浸透，她的身下还堆着很多干燥的枯枝和木柴。
  除此之外，安迪还发现，之前跟随爵士出战的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好手，现在只有五个还能站着，但也几乎人人带伤，剩下的十五个战士，整齐地躺在地上，脸上全是死亡前的恐惧与绝望，不少尸体上面残留着火焰灼烧和浓酸腐蚀的痕迹，而最让人恐惧的是，不少战士是死于刀剑，那种恐怖的斩击，让不少尸体都不完整。
  难道是这个女人干的，她怎么会有如此实力？
  此时，人群都开始集聚到城堡门前，看着那个女人，众人寂静无言，用无声地目光询问自己的领主。
  莫里斯爵士须发皆白，据说已经有六十高龄，只有一个女儿在大城市追求艺术，不过看着身材高大，脊背挺地笔直，两根手臂粗壮有力。
  他大声喊道：“这是一个肮脏邪恶的女巫，躲藏在莫里斯庄园附近，阴谋杀光我们所有人！”
  “烧死她！”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喊，接着众人好似被狂热感染一般，跟着疯狂大吼。
  “烧死她，烧死这个亵渎神灵的女人！”
  “烧死她！”
  安迪一边动着嘴巴，一边偷偷环视众人，他发现那些原本被生活压迫得麻木不堪的农奴，此时的眼神既恐惧又兴奋，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残忍。
  那个被绑着的女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清秀美丽的脸庞，看样子年纪好像不大，不过对于自己的处境，她似乎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
  “安静！”弗兰克牧师走出来，虽然年纪颇大，但是声音洪亮，还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服从的感觉。
  他用温和且慈悲地语气说道：“邪恶的女巫，你为了获得邪恶的力量而扭曲了身体与灵魂，但主是仁慈的，只要你愿意在祂的面前忏悔，火焰一定能够洗涤你的身体，让你的灵魂再次回到主的神国！”
  女巫抬头，看了眼场下所有的人，冷冷地说道：“愚昧无知的羔羊，永远只能匍匐在泥地里面腐烂。”
  “我只是在追寻魔法的奥秘！”
  “我走在追寻真理的道路上，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是这个世界，是你们嘴里的神！”
  “我必将在地狱里面看着你们的天国崩塌，我必将在地狱里面看着你们的神灵陨落！”
  弗兰克牧师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其他的农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叫喊。
  安迪微微有些颤抖，不忍目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又不敢表现出异常，自己的灵魂可能也是扭曲且没有一点信仰的。
  不过他也有点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人，手里没有火把，要怎么点燃柴堆呢？
  只见莫里斯爵士走出来，举起一把双手巨剑，大喝一声，那柄巨剑微微发红，接着便燃起了熊熊火焰。

  他一剑劈下，火焰蔓延几米，柴堆瞬间开始燃烧！
  安迪的脑中一片空白，这是超凡力量！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异世界，怪不得小安迪的记忆中只有无尽的恐惧。
  那么与这种强大男人敌对的女巫呢？她又是如何的强大！
  剧烈的火焰灼烧着女巫，但她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咒骂。
  一阵诡异的烤肉香气飘荡，安迪听到了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下意识转头，发现正搀扶着他的杰克居然在流口水，不知道在幻想什么东西！
  安迪一阵恶寒，忍不住弯腰干呕。
  随着女巫最后疯狂的挣扎结束，火焰烧毁了她腹部的皮肤，一本有着金属封面的书籍从她的肚子那里掉落下来。
  火焰的高温无法伤害一点这本书，一层莹莹的光芒保护着它。
  众人脸色惊恐，弗兰克牧师的脸色非常凝重。
  “毁了它！”牧师大声喊道。
  “异端的邪说，必须摧毁！”莫里斯爵士大吼一声，手中燃烧着的巨剑再次举起，然后爵士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劈下。
  当！
  巨剑断裂，爵士的虎口满是鲜血，还被反震的力道，狠狠推出几米远。
  弗兰克牧师手持一个金色徽章，上前两步，嘴里高声咏唱：“神圣的主啊，请赐予我毁灭邪恶的力量！”
  “审判之火！”
  他手中的徽章闪过白光，一道金色的火焰冲天而降，重重地落在女巫书籍上面。
  “呲！”
  好似烧红的钢铁放进水中淬火的声音响起，那本书的封面开始缓慢消融。
  然而书皮后面的纸张依然完好无损！
  在场众人惊骇莫名，就连莫里斯爵士都震惊得几乎握不紧手中的断剑。
  不过此时的老牧师已经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精神萎靡，手中的徽章黯淡无光，显然没办法再发动审判之火。
  他用权杖支撑住身体，对着爵士叹气说道：“徽章已经耗尽了神圣的力量，必须明天才能恢复，而这本书被施展了魔鬼的诅咒，必须使用教堂里面的神圣能量才能彻底摧毁，找个人帮我把它送到教堂吧。”
  莫里斯爵士转头四顾，然而所有人都低下头颅，生怕自己接触到这本书，从而沾染上什么恶毒的诅咒。
  他大声吼道：“谁愿意将这东西送去教堂，上前一步，我以主的名义起誓，必将不吝奖赏！”
  所有人急忙摇头，然后齐齐退后一步。
  由于安迪身体虚弱干呕，而杰克一直在幻想烤肉大餐，他们两个居然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莫里斯爵士眼睛一亮，指着他们两个喊道：“就是你们了，马上将这本邪恶的书籍送去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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