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线索（五）

“流离，你终于醒过来了。”白小常惊喜的叫道。
“流离……”公孙无命颤抖着伸手。
流离双眼冷漠的盯着公孙无命，声音带着刚醒来时的沙哑，“你怎么还不死？”
公孙无命眼神黯淡下来，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能在死前见到你最后一面，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流离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因为老天爷从来就不公平。”
“流离，你刚醒来，还是少说点话吧！”白小常劝道。
流离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看着公孙无命，公孙无命也怔怔的看着流离，似乎想把她的模样深深的印在心底。
白小常将洛池往外拉，想要把屋子留给父女俩，刚走两步，就听身后响起倒地的身音，回头看时，发现公孙无命已经倒在地上了。
洛池回去替他探了探脉，向白小常摇头，“死了。”
白小常第一时间看向流离，流离却像没听到一样，双眼无神的盯着屋顶，根本不在意公孙无命的死活。
“让人去向荣王说公孙无命已经死了。”白小常对洛池说道。
公孙无命纵使作恶多端，但既然已经死了，前尘旧事便也随着他的死亡一同消散了。
至于尸体，就看流离怎么处理吧！
“流离，他的尸体你准备怎么处置？”
流洞空洞的眼神投向白小常，“烧了吧！”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希望你能好好振作起来，也不枉我特意从连云寨将你救回来。”
“你不该救我的。”流离低声说道：“我本来就该死在那里。”
“胡说！”白小常忍不住轻斥，“好不容易将你救活，你就要好好的活着！”
“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流离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十几年前，我就该死去的。”
丽莺端了粥进来，见流离这模样，不由将疑惑的眼神看向白小常。
白小常将粥接过来，坐在流离床边，让丽莺将她扶着坐起来道：“既然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也比死了好。活着就有希望，死了除了那具逐渐腐烂的尸体外，什么都没有了。即使有人记得你，三年五年过后，也早已将你忘的一干二净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流离看着白小常。
“因为我想救你。”白小常舀起粥喂到流离的嘴边。
“好好活下去，替你娘活下去。”
流离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被子上，半晌才张开干渴的嘴，将温热的粥吃了下去。
一碗粥吃下去后，流离的精神好了许多，白小常又让洛池把了把脉，直到洛池确认流离好好补一阵子就没有大碍，白小常才彻底放下心来。
公孙无命的事情白小常没有再在流离面前提起，只是命人将公孙无命的尸体火化了，然后将骨灰交给流离。
流离盯着桌上那个灰白色的坛子，仿佛还不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噩梦，如今就躺在这里面。
“人死灯灭，好歹是你父亲，找个地方将他埋收了吧！”虽然她一向信奉有仇报仇，对公孙无命也没有一丝同情与好感，但是她从流离的眼中看到了内心深处的伤心与绝望，带着孺慕与仇恨。
流离将冰冷的坛子抱在胸口，将脸伏在坛子上，久久不愿意开口。
最终流离将骨灰的埋身之地选在了飞卢坡，那个她年少时虽然动荡却无比幸福的地方。
“不立个碑吗？”白小常站在流离身后问道。
飞卢坡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臭气熏天，蝇虫满地，流离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怔怔的盯着那个被封死的山洞。
“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流离缓缓开口说道。
“直到我娘死之前，他在我心中都是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笑声中带着凄凉与绝望，“他为什么当时不把我也杀掉呢？这样我就不用痛苦这么多年了。”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让这些事成为你未来路上的阻碍好吗？”白小常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
“还有未来吗？”流离惶然的望着天，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
“你还活着，怎么就没有未来了？”白小常牵过她的手，两人并排向山脚走去。
“你喜欢的，你想要的，在今天开始你都可以去追寻，身后不再有牵挂，前方不再有阻碍。”
流离转头看着白小常，“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白小常露出笑容，“你第一次见到我，不就知道我是个怪人了嘛！即使是这样，当时你不还是用你的命来救我？”
流离也笑了，“当时的情景，我知道大家都难逃一死，万念俱灰之下，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在我面前，所以我才会刺激他第一次杀我。至于救你，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你的顺势而为，还真救了我一条命，所以你这个救命恩人，我是认定了。”
“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当朝的九王妃，你武功那么好，若不是中了毒，你应该能逃得掉才是。”
白小常没有告诉她自己是故意被抓的，毕竟罪魁祸首都死了，当时的真相为何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连云寨已毁，林平下落不明，流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想离开京城。”
“虽然我十分支持你的决定，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一点武功防身，让人想不担心都难哪！”白小常无奈的摇头。
“不是你说的前方不再有阻碍吗？我从小的愿望便是做一个女侠闯荡江湖，如今终于有机会了，我想去试试。”
“有不会武功的女侠吗？”白小常怀疑的看着她。
流离却不在乎她的质疑，神色反而越加坚定，“听说江南有天下第一庄江海山庄，他们收弟子从来不管男女，我决定先去看看。”
“江海山庄。”白小常自言自语，这才过了多久，没想到这个名字竟然又出现在自己的耳中了。
“怎么了？你不支持我吗？”
“不！”白小常摇头，“王爷跟江海山庄有些交情，我回去请他写一封推荐信给你，你带着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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