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你对于西撒没有男女之情，但你喜欢和他说话，喜欢和他在一起，每一次你们一起谈论事情或者是理想一类的东西时，你总会在西撒的眼里看到类似星星或者太阳一类的光芒，那个时候，你会短暂的被他的眼眸吸引住。

        你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作为鲛人，你没有灵魂，你的最终归宿就是繁衍，然后死亡，尸体化为泡沫回归到大海之中，你的本能驱使着你向看中的存在求偶。

        但西撒抱着你的时候，他讲述的那些事情，你又似乎感觉到了名为灵魂的存在……曾经有鲛人妄图寻求一个不灭的灵魂而爱上了人类，最终死在陆地上，你对于这种爱的方式并不抱有希望……你的本能让你现在烦躁的寻求一个合适的对象来进行求偶。你所看中的是一位常常来到海边的金发小淑女，虽然那个少女并不知晓你的存在，但你还是下意识的进行了求偶行为，你把珍珠堆积在了那位少女一直路过的必经之路，然后躲藏在礁石后面看着那位少女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多么美丽的珍珠啊！”少女脸上是灿烂的微笑，你开心的把珍珠收集起来，堆积在自己的怀里，你招呼着自己的伙伴，“这一定是海神的赠予，我要用这些珍珠换一些银币和金币，好让我的屋子装饰起来，好让我拥有美丽的裙子……真是意外之喜！”

        少女欣喜着，你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后来，你试探着向少女搭话，在少女乘坐着小舟在海上捕鱼的时候，你游过去，猛然把脑袋伸出来，手臂搭在床边，“你真好看！”你的语调有些奇奇怪怪的，“我想请你一起……和我繁衍……”说罢，你的眼睛紧张的看着少女，却得到少女恐惧的尖叫，你抄起船桨，用力往你的头上打着。

        “海妖！海妖！塞壬！滚开！滚开！啊啊啊啊啊！”少女尖叫着，毫不留情的往你头上打着，你一时不觉，脑袋上都是鲜血。

        你郁闷的回到了常常和西撒交流的岸边，变为少年的太阳神伸出手指，用祂的力量为你修复伤口，美丽到令人恐惧的少年听着你的埋怨，他的裤脚卷起，双腿沉没在海中，雪白细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刚刚修复好的伤口，眼神昏暗而幽深，“人类是一种很贪心的生物，你不该选择人类的，阿九。”

        “但是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帮你得到你……”西撒的话还未说完，你就摇了摇头。

        “我想要的，是能够陪伴我一生的伴侣。”

        然后你转头游入了大海。

        依旧是少年模样的太阳神看着你远去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

        “人类并不值得——”

        因为鲛人的馈赠，少女的家开始过上了好日子，衣服也从粗糙的布料变为了精致的棉，只要少女向那位“人鱼”祈求，家里总会富裕起来的。

        ［我想要一些珍珠，抱歉，爸爸说想要新的手杖，城里的老爷都用这个……］

        ［我想要一些黄金，妈妈说你需要新的首饰，以前黄金买的那些珠宝都过时了……我，我很谢谢你，但是，但是我是人类，你是海妖，阿不对，你和我不一样，所以对不起……］

        ［请给我一些珍贵好吃的鱼类，谢谢你，你真好！］

        ［……对不起，我需要黄金，更多的黄金。］

        ［爸爸开始赌博了，他，他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输光了……对不起，我又来找你了……呜呜呜呜，爸爸打了我，他让我向你要更多的黄金……］

        ［求你给我一些……］

        就算是祈求另一半的伴侣，你对于这贪得无厌的索求也渐渐感觉到厌烦了，更何况，你看中的那位小淑女总是不让你靠近，但你还是耐着性子把自己能找到的都给了那个少女。

        ——直到那一天，少女一不小心把你的存在透露给了父亲，得知能从你的身上无限制的索求黄金的村民让少女引诱你，然后你被抓住了。

        “人类并不值得。”

        西撒的话语仿佛在耳边轻轻叹息。

        你看着被折磨的少女，眼泪从眼眶之中流淌出来，贪婪的人类不顾泥土，合着尘埃将那些珍珠贪婪的握住。

        “只要有这条塞壬，我赌多少都没有关系！”

        折磨你并不会让你哭泣，但你会为孩童和少女哭泣，于是，那些村民转而折磨无辜的弱小，你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哭瞎了，你不明白都是同类，为什么人类要互相折磨。

        为什么想要伴侣？

        一开始明明只是感觉太寂寞了。

        你想要什么陪着你，只要能说话就好，你只需要能够陪伴着你的存在就好了。

        ——所以，为什么宁愿选择一个人类，也不选择祂呢？

        西撒看着赌桌上丑态毕露的男人，眼神是属于神明的虚无和高傲。

        只不过是一点点的诱惑，就能让一个人类彻底堕落。

        “你已经没有赌注了。”

        “我，我还有一条海妖，它的眼泪能变成珍珠！我还有我的女儿，虽然她被我送给过很多人，但如果您喜欢，她也可以送给您！我用我全部的东西来和您赌！”

        憎恨，死亡，贪婪，欲望。

        赌桌之上，男人失去了一切。

        于是西撒带走了你，和男人的女儿。

        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少女不再是如同鲜花一般，她躺在你的怀里，祈求着你实现她最后的愿望。

        “请让他们全部死掉吧。”

        毫无力气的话语里满是憎恨。

        海水蔓延了整个村庄，一切都被大海吞噬了。

        “人类并不值得。”依旧是沙滩边，化为青年贵族的西撒举着一颗珍珠，“如果是我，我绝对不舍得让你流眼泪，你看，他们是那样的肮脏。”

        少女死后化为复仇女神，又被原初之神打捞起灵魂，带到你的身边。

        “你很喜欢她吧，我给你带过来了，只要你想要的，我什么都会给你，所以你……答应我吧。”

        “爱上我吧。”

        被强迫着饮下能够提前分化性别的神水，承受着分化的痛苦，你看着自己变为女性的身躯，难受的在地上打滚。

        明明一开始，你只是想要什么能够陪着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要是活着的，能和你说说话就好。

        “是我诱惑了那个男人，他才会沾染上欲望，但我并没有强迫他，也没有用神力控制他的思维，一开始只是让他赢，然后是输……输了想要赢，一直输下去，偶尔赢几把，就以为自己能够翻身……直到失去一切。”

        “人类是如此贪婪的存在。”

        “但你不同，你的灵魂是如此的美丽，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些遥远天际的星星，那个时候我就在想，那么美丽的星星，为什么要流淌出那些痛苦的眼泪呢？”

        明明一开始只是觉得太寂寞了。

        为什么最好的朋友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星星熄灭在鲛人的瞳孔之中

        很久之前，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在海浪里捡到勒一只黄金色的小鸟，你捧着小鸟，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小鸟啊小鸟，快快好起来吧。”

        礁石之上的人鱼捧着黄金色的小鸟。

        太阳爱上了海里的鱼。

        但那样的存在，难道注定会被人类的灵魂吸引吗？

        这个世界上，唯有人类才拥有不灭的灵魂。

        鲛人捧着小鸟，讲述着自己对于不灭的灵魂的向往。

        “那条人鱼爱上了王子以后，死在了朝阳之下，但她因此得到了不灭的灵魂……只要三百年，她就成功了！”

        你的双眼里满是羡慕。

        “我也想要一个不灭的灵魂！”

        作为这个世界的开始，就算是西撒，也无法给你一个不灭的灵魂，但祂可以给予你永恒的生命。

        祂狠狠摧毁了你眼中“不灭灵魂”的美好，让你看见了人类的丑恶，并把你带入了自己的国度。

        作为世界的原初，这个世界的开始，西撒能给予祂所爱之人的，只有权势和高贵的位置，纵使这位置带着束缚和锁链。

        但祂相信，只要时间够长，你总会爱上祂的。

        祂从不让你哭泣，祂诉说时，你似乎能感觉到名为灵魂的存在——在王座之上的你被束缚着，你喜欢凝视着人类的世界，嘴中喃喃自语着，“不灭的……灵魂。”

        对于自己的王后这样的行为，西撒只是叹息着，祂会抱着自己的王后，诉说着自己的爱意——西撒明白，你追随着人类，只求一个灵魂，作为鲛人，你没有灵魂，但你现在拥有了接近永恒的生命！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无论你想要什么，西撒都可以给你，唯独灵魂无法给予。

        轻轻睁开眼睛，你叹了一口气。

        你在西撒的怀里，听着祂讲述着祂对你永恒的爱意。

        奇异的是，你似乎在西撒的眼里，又看见了那些星星和太阳，又感受到了名为灵魂的存在。

        ——就好像很久之前，祂诉说那些理想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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