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第208章

新帝想要他们追随，可是那些人又怎么会明白，他们赤血卫的初衷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只是为了保卫那个给了他们人生希望的宸王殿下。他们不过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人生始于流浪和漂泊，若不是宸王殿下收留他们，教他们武功，他们这一生，也不过是醉倒或是饿死在哪个乞丐窝里，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宸王殿下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看到了人生的光明，他们又怎么可能去追随别人？宸王死了，所有对于梦想的期盼，一腔的热血，在一夕之间，全部都冷却了下来。

若不是主母让他们不要放弃，他们早就失去了人生的信念。这些年之所以坚持下来，无非是抱着那一丝丝微弱的期盼，找到小主子，效忠小主子。

“我回来了！”莫修染负手而立，站在高高的白玉石阶上，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不知饱含了多少的辛酸。

时隔十五年，只这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一个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近些年才加入赤血卫的孤儿，虽然从未见过宸王，却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虽然没有那般的激动，却也用敬仰的目光看着他。

“孤当年一时疏忽，被君氏毒妇联手莫下毒，囚禁于密室，父皇亦是死于二人之手，弑君之罪，罪不容恕，即日起，凡君氏族人，皆免去官职，打入死牢，一个不留！”他苍劲有力的声音，响彻在王都的上空，哪怕是离的远的百姓，也能听的到。

“是！”回答他的，是一万赤血卫整齐的呐喊。

昔日的他，太过心软，总是想着凡事留一线，才会被君雅静钻了空子，不但害了自己，还害得妻女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更害的这些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沉寂了十五年。

十五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五年，他们最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了等待里。过去的错误，他没办法让时间重来，但是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有半分的心软，更不会给任何敌人，喘息的机会。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云霄，这一天，变成了王都所有世家贵胄的噩梦。

“殿下，万万不可。”那些权贵再也坐不住了，他们都是皇后的人，站在这里的，没有几个是干净的，如果君家族倒了，他们毫不怀疑，下一把屠刀对准的是谁。

“殿下所言之事，太过骇人听闻，殿下没有证据，就要指控陛下和皇后，这恐怕不妥吧？”“不妥吗？”莫修染冷笑，“把陛下带过来。”

早有夜家的暗卫等候在暗处，将早已病入膏肓的皇帝抬了出来。

昔日里也算得上是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如今尚未到不惑之年，却已两鬓斑白，气息奄奄，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看着这样的二哥，莫修染都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可怜他。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二哥，你来告诉大家，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莫修染踱步到他跟前，俯视着他，“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回答，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最好先想一想，到了地下，你要如何的面对父皇，面对莫氏的列祖列宗。”

“皇权更迭，向来伴随着鲜血和杀戮，兄弟阋墙，也没有什么，皇室向来如此，可是，像二哥这样，将夺来的江山心甘情愿送给外戚，害得皇族几乎断子绝孙，差点断送了我北齐基业的，还真是不多见。莫修寒，你敢闭眼吗？”

莫修寒睫毛颤了颤，用力睁开眼睛，他仰望着自己的这个皇弟，十五年了，他看起来似乎没怎么变过，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如山巅之雪，皎皎明月，而自己，却如一滩烂泥一般，只能仰望着他，就像十五年前那样。

他好不甘，他不甘沦为他的陪衬，不甘自己心爱的女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弟弟，他迫切的想要这个弟弟消失，可再见，他们依旧是云泥之别。这就是命运？

莫修寒惨笑一声，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不甘又如何，他这一生，终究是个笑话。

为了一个女人，弑父杀兄，将北齐江山拱手奉上，却终究换不来他一个正眼，莫修染睁大眼睛，看着已经疯癫的君雅静，只觉得这一生着实可笑，他捧在手心的白月光，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全都是笑话！

他用力的看着莫修染，看着他黑色瞳仁中倒映的自己的影子，声音断断续续，“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莫修染嗤笑一声，“你还是这么蠢，怪不得能把北齐祸害成这样，我怕你的血，脏了龙脉。”

“呵呵，”君修寒苦笑，是啊，他还没有给出这个皇弟想要的答案，他怎么会杀了他？可是，他现在真的不想活了，却又不敢死，就像他说的，他不敢下去见父皇，更不敢见莫家的列祖列宗。

“你想要的，无非是一个答案，咳咳，皇兄承认就是，父皇是我害死的，也是我要杀你，与雅静无关，若不是她救你，你活不到今日，咳咳……”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却又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抓住了莫修染的衣角，“修染，是我对不起你，你放了雅静，她只是太爱你……”

莫修寒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意识也渐渐涣散起来，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不想再与这个弟弟为难，他是北齐的罪人，罄竹难书，生于皇族，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却从未做过一件有利于北齐江山社稷的事。

人之将死，他想弥补一次，如果他认罪，能让修染肃清朝野更顺利一些，那认了又何妨？总之，他已经没了以后。

莫修染俯下身，将他的手指一点点的掰开，眸中尽是失望，“事到如今，你还是护着她。”

莫修寒的眼睛终于闭上了，夜凤曦命暗卫给他喂了药，能让他醒来，却也完全透支了他所剩无几的生命，不到一炷香，必死无疑。

莫修染缓缓站起身，闭了闭眼，掩盖住眸中一闪而逝的伤痛，“拉下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不许葬入皇陵。”他想，若是他二哥地下有知，也不会想葬入皇陵。“现在，你们可服了？”莫修染的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其实，你们服不服，孤不在乎。”莫修染道。

他想要问出一个真相，无非是当着百姓的面将十五年前的丑恶揭露开，他要的不是这些权贵的臣服，他不需要，也不屑于，这些人的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他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在乎的，只是百姓而已。

曾经的他，对皇位并不热衷，但是今天，他却必须要这权势，唯有如此，才能保护他的妻女。既然这样，有些事情必须大白于天下，他莫修染，绝不能顶着谋逆的名头拿回皇位，给他女儿的东西，不能有任何瑕疵。

正想着，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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