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178章

她知晓那种痛苦，书上也有过记载，蛊虫在体内的时间越长，发作起来就越疼痛，也就是说，母亲体内的蛊虫发作起来已经很痛了，起码比她那一次的发作要痛的多。

所以，元九凰其实对于解蛊这件事情，已经绝望了，她甚至没有在母亲面前再提起过，只是每个月按时服下药，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可是那一日，在母亲宫殿里醒来，她发现自己体内那时时压抑在心上，让自己胸闷的东西好像不见了，那是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第一反应便是狂喜，可是在欢喜过后，元九凰就笑不出来了。

那种蛊虫只有一种解法，那么，她体内的蛊虫现在去了哪里，还用问吗？想明白了这一点，元九凰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待得知母亲去了金銮殿后，便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可是最终，却还是没来得及和她说最后一句话，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疼爱自己的母亲，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一刻的痛苦和崩溃，是语言永远无法描述的，那足以让一个人陷入疯狂，不择手段，她脑海中只盘旋着一个问题，是谁害死她母亲的？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哪怕是玉石俱焚，鱼死网破，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她也要报复！

元九凰不是傻子，哪怕母亲走的突然，并未留下一言半句，可是仔细想一想，却也能知道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是谁。

仔细想一想，从皇弟突然驾崩那一刻，母亲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那个顺王皇叔，再者，母亲一向将自己视作掌中宝，若是她真的知道法子帮自己解蛊，绝不会拖到现在，临死之前突然为自己解了蛊，那么便是说，这方法定然是母亲拿命换来的。

换来的，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是谁，还需要再说吗？若是母亲解蛊的方法是从顺王那里得来的，那给母亲下蛊的人是谁，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顺王不过刚刚及冠的年纪，可母亲身体中的蛊却是在幼时便被种下了，显然不是顺王亲自动手做的，原本她还找不到目标，可是当顺王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封自己的乳母为“顺一夫人”，元九凰也就悄悄的将目标锁定了顺一夫人。

越想，便越是心惊，她不知道母亲与顺一夫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却也无从察起，却隐约察觉到，也许从母亲进宫的那一刻，这便是个阴谋，一个为顺王铺路的阴谋。

父皇留下的遗诏应该是真的，但若父皇早就有让胞弟顺王继位的心思，顺一夫人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早早的送母亲进宫呢？母亲到底起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元九凰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

“你是说，你母亲在年幼时，便中了那种蛊，而且还传给了你？”夜倾宸惊的差点站起来，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大元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居然也中了这种蛊。

这种蛊，她熟悉啊，这不是当年的云惊雨中的蛊吗？当时她和母亲都觉得，这种蛊是她的母亲传给她的，真正中蛊的人，是她的母亲，也就是那个青楼女子如梦。

夜倾宸只觉得一张阴谋的大网早已经铺陈开来，似要将她们所有人都一网打尽。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线索渐渐连成一片，清晰起来，15年前，那一场阴谋，根本就不是沈自青的报复，也不是夜凤广的阴差阳错，而是有一个隐藏的更深的幕后黑手，在搅动这一切。

如梦的出现，早产生下一个与她月份一般大的女儿，如果夜凤广没有横插一脚，那么定王府的继承人就会变成如梦的女儿，而如梦的女儿，身上中了那种据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蛊，就会成为被人操控的棋子。

如果定王府的继承人被他人操控，只要母亲一死，那么定王府数百年的基业就会落入那个冒牌货的手里，也就是幕后设计这一切的人，会轻轻松松，兵不血刃的得到整个王府。

而在皇室，东太后中了蛊，被人操控，却在死心塌地的为顺王铺路，甚至不惜豁出性命，那可不可以说，这幕后之人，其实便是顺王？不，不，元九凰说的对，顺王年纪太小了，不可能是他，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女人，顺一夫人！

可是，夜倾城最后消失的地方，却是在北齐皇宫，也就是说，当初将这件事告诉沈自青的人，很有可能是君皇后

她爱慕父亲，也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很容易怀疑到自己的身世，然后告诉了沈自青，并且同时安排了如梦出现，难道说顺一夫人是君皇后的人？可是，当初母亲明明说过，夜凤广与君皇后也有联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夜倾宸抿紧了唇，若是有机会，她必须要去一趟北齐了。这一团乱麻，她是猜不出结果来的。

不过她倒是庆幸夜凤广当时横插一脚，她敢肯定，幕后之人要么是想要将她从小抱养，也种下蛊虫，要么是直接杀了她，以绝后患。

可云竹出于私心，瞒着所有人抱走了自己，并且隐姓埋名，在一个小村庄藏了起来，竟然瞒过了所有人。谁能想到，当年赫赫威名的女卫之首，竟然甘愿过那样清苦而籍籍无名的日子呢？

她为的便是怕有一日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世被人拆穿，性命不保，她抚养自己，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将自己当作筹码，与母亲作为条件交换吧？亦或者，是因为对父亲那难以出口的痴恋，将自己作为一个情感的寄托？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我要今上和顺一夫人不得好死，但是以我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我需要和你合作。作为回报，我会想法子送你出宫，出宫后你便去找萧夜，然后反了这大元江山，到了你兵临城下的一天，我要亲手砍下元紫隐和顺一夫人的脑袋，祭奠我的母亲！”

夜倾宸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她没想到元九凰居然这么疯狂，为了给东太后报仇，居然要用整个大元江山来陪葬。

“我这一生最在乎的只有三人，我的妹妹九鸾，是被我父皇留下的遗诏逼死的；我的母亲，是被顺王和顺一夫人逼死的；我的皇叔，紫陌，元紫隐暂时不动他，不代表永远不动，他不会容得下我皇叔，所以，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让我的仇人坐稳江山，我还不如将江山送给你。”

元九凰此时已经彻底疯魔了，从小疼爱着长大的妹妹死得尸骨无存，她还没从打击中走出来，母亲又死了，不管是为了报仇也好，为了皇叔也好，她都不能再坐以待毙。“你有把握将我送出宫去，不被人察觉？”夜倾宸虽然对这个提议很心动，但是却并不想元九凰因此送了命。

“这你放心，我还要好好留着这条命，看着他们的报应！”元九凰对此倒是很有把握，过去的这些年，外人都道她性格直率爽朗，但她却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西太后自小被娇宠长大，并没什么心机，自己的母亲却不一样，把持后宫多年，可用的人手自然不少。

这后宫说白了，还是女人的天下，她可操作的余地太多了。

“你说的，我不是不动心，我也知道这大元容不下我们夫妻，可是，如果我就这样离开，我和萧夜根本没有起兵的理由，若是强力为之，后果未必好。”

“这你放心，我已有了打算。你可知道，那元紫隐，才刚登基，便忍不住要举行封后大典了？”“略有耳闻，我听说，新任的大元皇后正是北齐的千舞郡主？”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在宫中的内线探查得知，尚未对外公开的消息，这次立后，是要立东西二后的。”元九凰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什么？”夜倾宸确实有些诧异，不过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元紫隐根基不稳，想要对付定王府，便要稳住北齐，因此娶了北齐郡主为后，可是若想取得大元有权势的世家支持，最好的方法也是联姻。

“是谢家的女儿，还是白家的女儿？”夜倾宸思索了一下，谢家在清流中素有美名，在文官中有不小的影响力；可白家却是元氏皇族扶植起来的武勋世家，在军中颇有几分影响力，这两个家族无疑是最好的联姻人选。

“是白家的白苏，至于谢家，谢清涟已经没了名声，是断断不能做皇后的，但她毕竟已经失身给元紫隐，所以谢家和元紫隐好似暗中达成了协议，要送谢清涟入宫为贵妃。”元九凰唇角的笑容略带着几分嘲讽。

“真是够没底线的，看来这新帝比起那青楼的妓子也没什么区别啊。”夜倾宸感慨道。

“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新鲜，不过还真是。”可不是嘛，青楼妓子拿身体换银子，但是大多数也不过是被生活所迫，身不由己罢了，可这位新帝其实也是拿身体去稳固权势，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

“你提起封后大典，是想要？”

“我听说，白苏一直对你颇有不满。”

“是，这又如何？”

“你说，若是白苏在封后大典那日，当众杀了你，萧夜有没有理由，起兵谋反？”元九凰似笑非笑。

“这倒是不错。”夜倾宸并未着恼，反而认真思索起来，“我能想到的，也是类似的办法”

“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有办法，只是到时候，需要你配合一二罢了。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如果元紫隐为了维护名声，处置了白苏，那又该如何？”

“不会，白家有兵权，白放又是难得的将才，白苏是白放的独女，一向爱若掌珠，若是处置了白苏，元紫隐还敢放心地用白放吗？他现在手中并无多少人手可用，绝不会舍得放掉白放这一枚好用的棋子，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会保下白苏。”身为死对头，夜倾宸对于白家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自然知道白放对于白苏的看重。

“若是谢清涟，元紫隐或许会轻易的放弃，左不过谢家还有其他的女儿，再换一个就是了，而且谢家主对于女儿向来没什么真情，但是白放只有这一个女儿，又是真的疼爱，不会被轻易放弃的。”

“说的也是，这件事，还需要这位谢小姐帮忙呢，对了，听说你们定王府的暗线无处不在，不知谢家小姐身边，是否能插的上手？”

“这件事，自然不难，交给我便好了。”

夜凉如水，月影婆娑，屋内的两位少女相视而笑，暂时达成了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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