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婆婆

林云云看着小窗户外突然出现的人，怔了怔，她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旧人会是孙老憨媳妇。上辈子两家没多少交情，但孩子他爸办白事，孙老憨家不仅主动上门帮忙，给的礼金甚至高过自家人。
  反正啊，村里谁给的都比二房多！
  对于雪中送炭的人，林云云自然心存一份感激，虽不熟，还是生疏地扯出一个笑脸。
  她本也不是喜欢笑的人。
  孙老憨媳妇对上那抹甜丝丝的笑，跟撞了鬼一样丢了魂，用手拍打着胸口。
  纳闷了，林老师难不成是山里的狐狸精？笑一笑能把人的魂吸走。
  孙老憨媳妇承认，林老师花容月貌，但从前高不可攀，现在这……
  孙老憨媳妇不自然地移开眼，恼自己找口头吃，先前只是想来耍耍嘴皮子逗小孩，林老师的两个女儿向来好逗，可现在，因为林老师的一笑，两片薄嘴唇粘了胶水，别别扭扭。
  “孙婶子，大光才说你家昨天煮了鸡！”
  大米抱着碗藏到身后，生气道。
  小麦向孙老憨媳妇吭哧吭哧地喘气。
  谁别想抢南瓜饼！
  她们和孙老憨一家很熟悉，大米、孙大光是同班同学，而孙老憨两口子，只有一个独子孙大光，对两个古灵精怪的小棉袄尤其眼热。
  被大米小麦一搅和，孙老憨媳妇嘴皮子松了松。
  忍不住逗她们，“我们大光的鸡腿你们不也跟着沾了光。”
  这句话说出口，立马惊觉大事不妙。
  小孩子之间的事，是不能告家长。
  大米小麦听完瞬间害怕。妈可不许随便吃外人的东西，两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刚才还咧着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妈，我们……”
  “林老师，开个玩笑罢了。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孩子的事归孩子管，我可不稀罕插手。”
  孙老憨媳妇急忙叽里呱啦的一通想给她们解围。
  她可喜欢大米小麦，要真被讨厌上，将来的日子得少多少乐趣。
  传闻林老师管教严，孩子们没少挨过藤条焖。
  林云云看着三人情绪因为自己缘故，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心中猛然有点闷闷。她可不是山里的狼外婆！
  林云云干笑着缓解气氛，举了其中一盘南瓜饼过去，对于大米小麦吃了人家儿子的鸡腿感到十分抱歉，“小孩子性子，你们多担待，这是孩子外婆送过来的南瓜饼，让大光也尝尝味。”
  孙老憨媳妇顺着台阶下，乐呵呵伸手。“哪里，哪里。”
  嘻嘻，南瓜饼香得很，鸡腿哪里比得过南瓜饼。
  赚了赚了。
  送走孙老憨媳妇，林云云没管抱在一起的小姐妹，开始收拾厨房卫生。
  竟然无事发生？大米偷瞄了一眼身侧，悄悄地捅咕捅咕小麦。
  正咬着南瓜饼角角的小麦差点啃了舌头，傻乎乎撇过去。
  大米对她眨眼。
  收到！小麦收起南瓜饼，一个箭步奔向小窗户。
  哐当！
  大米急忙捂住脸，小麦啊，你是傻子。
  林云云被声音吸引过去，“小麦？”声调不自觉下沉。
  小麦可不是个会帮人兜底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一边咬着南瓜饼，一边把手指向缩头乌龟版的大米，“大米让我干的。”
  林云云看了大米一眼，大米羞愧得都要钻地缝。
  林云云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小孩子就是这般模样，跳脱，爱玩闹。“别愣着，把剩下的这盘放到饭桌上。”
  小麦把手里的南瓜饼，三下五除二塞到嘴里，小小的嘴巴鼓鼓囊囊，又是一个箭步冲过来。
  盘子先一步到了她手上。
  落后一步的大米只能在旁边懊恼的跺脚。
  小麦：“妈，这怎么吃的完，我刚吃了一个南瓜饼，等会儿奶还要把席面分过来。”
  大米点点脑袋，就是，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心里还惦记着席面呢？林云云擦着手，忽然就有点想要发笑。
  孩子奶奶的席面哟，下辈子吧！！！
  这次没她娘仨过去掺和，我就看看谁还有办法把锅甩到头上来，哼！
  人小肚量更小，小麦在饭桌上喝了几口稀饭就饱，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扭头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倒到大米碗里。
  林云云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也没说什么。
  人家姐妹俩感情好，她不会那么没眼色的掺和一脚进去。
  大米面不改色，对着碗里多出来的东西视而不见，继续用勺子舀上一大口送进嘴里。
  小麦洗了碗，跑到门口后玩，大米一口接着一口继续干饭。
  林云云笑笑，这两姐妹有时候像极了彼此，有时候又如同极与极。都嘴馋是一点，一个肚量小如蚂蚁，一个肚量大如牛也是一点。
  “大宝二宝妈，吃饭没？舅爷家……”
  “奶！我吃得肚子饱饱的！你要不要过来摸摸看？”
  小麦风风火火，扑过去让陈大珍摸摸她鼓起来的小肚皮。
  急着说事的陈大珍被她挡了一下，好脾气的顺着她的意愿摸了摸。

  “妈，您过来啦。”林云云不急不忙站起身。
  “奶。”吃完最后一块南瓜饼，大米才急急忙忙起来，慌忙的动作连带着桌子椅子咚咚锵锵。
  “那么大个人……”陈大珍一如往常的开始对大米挑挑拣拣。
  “妈，小孩子不都这样。”林云云笑意冷下来，维护女儿，“我听说二叔家的大梅子跟您在小卖部前吵闹着买零嘴，您还和张婆子说过，吵吵闹闹才是最好，下次我可得问问张婆子是不是我记错了。”
  张婆子是村里的泼妇，也是陈大珍唯一撕破脸的死敌。
  如果，林云云出去和张婆子提一嘴，恐怕将来陈大珍就不用出门了。
  陈大珍不自觉的咬紧后槽牙，这话的确出自己之口。
  一口气堵在心房上下不来。
  “奶啊奶，你来晚了呢，我们都吃饱了！席面吃不上了你拿回家吧。”大米抱着小肚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吃完小麦那碗粥，她撑得慌。
  陈大珍听到这，已经不仅是简单地堵着一口气，左右耳开始喷着热气。
  小麦盯着陈大珍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碗，指指嘴角上残留的油渍，遗憾，“奶，妈给我和小麦煎了南瓜饼，可香，可甜，都吃完了！”
  陈大珍想死的心都有，大宝二宝外婆送来的南瓜饼，在她心目中可有小女儿一份，过几天小女儿就从学校回来，南瓜饼……
  陈大珍僵了好一会儿，大米听到她爷在前边喊人，推了推，“奶，快回去啦，爷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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