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雪停了，小北风还是一个劲的刮着，将路边冻成冰棍的松针，和树枝吹得嘶嘶、叮当作响。

这是五里沟通往三道河镇的一条宽敞的路，说宽敞，其实就是一辆马车能进出而已。

此时，路面冰冻的积雪被来往进出的车辆碾成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这雪与泥合成的车辙，经过冷冻，比岗岩石一般的坚硬，让每一位行走的人都感一吃力。

大定谢绝了亲戚的挽留，在这个冷嗖嗖、阴森森的午后，他兴高采烈地往家赶着。是啊，快了，蔡花快生了，能不高兴吗！自己很快就要做父亲了。那种喜悦的心情，让大富走起路来都精神许多，十几里的路程，不知不不觉大富就走了回来。刚进村子，过了几户钱姓的门前，就见李保长从磨房屋檐朝着自己走来。新年的李大雨，看上去比平常更是红光满面，先前的那顶已退色的瓜皮帽，这新年里也换成一顶黑丝绒礼帽了，一身暂新的长袍光鲜照人，他将那根文明拐杖夹在掖下，一脸焦急地冲大富说道：“哎呀，大富哇，怎么才回来”。

大富与大雨虽说是同姓，又是兄弟辈，可由于一穷一富、一官一民，这大富平常见大雨，也是避而远之，能绕则绕，能避则避，迎面碰上，大富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怒着黑脸。想起前几天这保长的所作所为，就气不打一处来，装做没听见，没看到他人似的，埋着头往前走去。就呼到李大雨喊道：“我还真是热脸贴你冷屁股，本来好心给你帮忙，你却不领情，大富，你又准备弯哪去呀，你媳妇蔡花在磨房里快生了，还不进去看看。”

听着蔡花在磨房快生了，大富如箭般冲了进去，大雨后脚也跟了进来。立足未定的大富快速地寻找着、急切的叫喊着：“蔡花、蔡花”，就听到身后磨房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大定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两个背长枪的、手中拿着铁链狞笑着的团丁，扭头看来，两个团丁从后门走了过来更是一副如狠似虎的凶相。李大雨皮笑肉不笑讥讽的口吻说道：“在你家抓你，怕你老婆帮忙，在路上抓你吧，你如山豹般盼岩走壁，没想到吧，能在这抓到你，大富不是我说你，马上就是当人爹的人了，要长长心眼了，我也不跟你多费口舌了，进去，自然有人教你”，说完，李大雨扬手道：“给我绑了”。

大富硬着头，两眼狠狠瞪着李大雨问道：“你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了吗？”

李大雨点着头说道：“看来你是真忘了呀，好！我提醒提醒你，年前柏树林中，还记得做了什么没？”。

大富高昂着头哑口无言道：“你……”。

见此，李大雨沉下脸向几个乡丁挥手道：“没什么好说的，走，带到乡公所说去”。

床上的孙老二恍惚的感觉到自己飞在云端里，身边有呼呼的狂风，忽掉进火坑，灼热的火焰让自己喘不过气来，自己欲向火坑外逃去，啊！走了出来，来到集市，可看不清货架上摆着的东西，所有一切是那样的模糊，奇怪，怎么还有树，树下还有凳子，正想坐在来休息一会，一晃，竟回到小时候娘在前，自己在后，在大户门讨饭的情景，主人放出一条大狗，它还咬人了，狗嘴上还有残留着殷红的鲜血，孙老二不顾一切的奔去，握紧木棍，朝恶狗砸去，可那狗不但没后退，反击地咬了他手臂一口，孙老二不由自主的“哎哟“大叫声。在蒙蒙胧胧中听见说话：“醒醒，醒醒呀”。

孙老二悠悠地睁开双眼，他看到自己躺在家里的竹床上，两侧围着的老婆子、儿子、女儿，还有湾邻，一个个都是一副惊喜的样子，只有梦田皱着眉头。法师赵半仙此时左手举着正燃烧的黄纸，右手端着一个桐油碗，定定地站在跟前念道着，模糊听道：“魔鬼已去，子民命已保，孙老二快回来”，就见赵半仙将手中的黄纸捻，在眼前绕了两圈，孙老二不由自主的一个喷嚏声后，自己感觉豁然轻松多了，压在身上的石头被人搬开了。

清醒后的孙老二扭头四周看了眼，只见堂屋两边挂满画像，上八仙、下八仙的，观音菩萨、张天师的，所有画像中，只有观音菩萨面带慈祥的笑容，其它的各位神仙都相貌威严架在云端，或打座浦团，赵半仙显得有些疲惫，在那微微的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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