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狼狗校霸（5）

“陪我去个地方。”

        他用了“陪”这个字，什么人之间会用到这个字呢？

        也许是关系亲昵的亲朋好友，又或者只是礼节性询问的泛泛之交，但是绝对不应该是以宋游野和陈简的关系该用到的字眼。

        毕竟他是这本小说的男主，而陈简是要一直毁他姻缘的女配。

        但是陈简感受着头顶力道不重的掌心，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

        为什么不呢？自己也不过是无处可去的人罢了。

        宋游野张着白牙，两三口就把一个小巧玲珑的可爱多吃完了。

        陈简跟着他走到一辆停放着的摩托车前，看到眼前的大家伙，有些后悔。

        她不懂摩托车的牌子，但是看这流畅的车身和闪烁的光泽也能看出其价格不菲。

        那么想必，速度也很快吧……？

        陈简想着，有点想撤退。

        只是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头顶就被一双大手罩上了头盔，陈简这下感受到的世界都闷闷的，像是被套在了一个罩子里。

        透过护目镜漏出的狭窄区域，她看到宋游野正微微倾下身子，神情专注地给自己系护颚。

        宋游野调节着松紧，嘟囔的声音不大，但还是透过头盔传进了陈简耳朵里，“头盔果然还是大了，你的头竟然这么小的吗？”说时还手握拳比了比，“一拳就可以打爆。”

        陈简白了他一眼，鉴于少年正在服侍自己，她没回嘴。

        宋游野系好之后，食指弯曲敲了敲她头盔笨重的外壳。

        “干什么老翻白眼，我说着玩的，又不可能真的打你。”说完也两三下戴好了自己的头盔，大腿一抬跨上了机车。

        “走着！”

        摩托车载着两人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行驶，飞速穿梭过车水马龙和绿荫葱葱，黑色的机车与铺开的夜色逐渐融为一体。

        陈简之前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头盔上的护目镜反射着这座城市橘色的的街灯，一切都在风中迅速后退、消失。

        将钢铁森林抛却身后，机车行驶上了远离市中心的一条盘山公路。

        离她仅有一拳距离的少年伏着身子，有力的双臂驾驭着摩托车，身上那件万年不变的宽大白t被山风吹得作响，勾勒出他肌理的形状。

        他的衣角时不时地作乱，刮到她的身上，只隔一层薄薄的衣料，有些痒痒的。

        宋游野大声喊道，“陈简，抓紧我！要转弯了！”

        骑摩托车大概是比打篮球更能让人兴奋的一件事，毕竟没有什么比驾驭一头铁皮怪兽、一路飞速疾驰更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了。

        陈简看得出来，宋游野已经上头了。

        而她注视着黑压压的前方，心底却也升起一阵一阵的肆意畅快。

        远处城市灯火通明，他们只管与它背道而驰，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简直让她心跳不断加速。

        摩托车顺着环形路一圈一圈向上，陈简身体放松着，双手不禁紧紧地环住了少年的腰。

        宋游野感受着腰间那一双手，那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体温，在夜风的吹拂下，那一片被她覆盖的肌肤有些发麻。

        车速不减，不一会儿，两人到了山顶。

        宋游野熄灭摩托车，陈简摘下头盔站到了踏实的地面上。

        凝眸望去，只见一轮皎月散发着淡淡清冷的光辉，夜空大片大片晕染着浓墨，几颗星子点缀其上，一下又一下地闪烁。夜风微冷，轻轻吹拂，树木矮丛跟着沙沙作响。

        这山远不到直入云霄的地步，但是陈简却觉得自己站在这里能信手摘星。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宋游野倚在摩托车上，凝望着夜空说道。

        陈简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爽冽的空气灌入肺部，“很不错。不过，你为什么让我陪你来这里？”她回头看着他。

        宋游野的视线从夜空移到她的身上，对陈简的问话不甚在意地回答。

        “因为我想来这里，恰巧你在那个时候又凑上来了。我想着我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索性带你一起来喽。就这么简单。”说完耸了耸肩。

        “您还能够遇到什么危险……而且你遇上危险带着我有什么用？”陈简对宋游野的脑回路表示难以理解。

        他走到陈简身侧，一只手臂吊儿郎当地挂在她的肩膀上，坏笑着说，“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呗，不然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陈简一脸无语地把肩上的重量推下去，双眼看向远方在夜色中连绵的山峦，以及城市里的万家灯火。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喂，这里风景这么好，你刚来就想走啊？”宋游野同样对陈简煞风景的能力一脸无语。

        陈简还没说话，她的肚子传出的咕咕声就先替她回答了。

        两人面面相觑，陈简撇嘴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宋游野败下阵来，“成，走走走。”

        宋游野将陈简带至了一个偏僻狭窄的街道，小路由于年久失修走起来很是坎坷。

        这里并没有安装街灯，摩托车在昏暗中缓慢行驶。

        陈简看着车灯照亮的杂乱街道，街上没有车辆更无行人，她心底一时拿捏不准。

        于是试探地开口，“宋游野，你总不能因为我耽误你看风景就想把我杀了吧？肚子饿难倒也有错？”

        他听到陈简的话，有点不太想搭理她，“说什么呢你？不是饿了？带你来吃东西。”

        宋游野将摩托车停到一家小店门前，店门口支着大大的“馄饨”二字，字牌由于老旧，亮起的灯光还缺了一口。

        两人走入这家其貌不扬的苍蝇小馆，店内只简单摆了七八张桌椅，墙皮因岁月泛黄。

        一侧墙挂着菜单，另一面墙则挂了一块年代久远的电子表，表上右侧画着山水图，左侧显示着年月日和钟点。

        这家店虽然面积小，但十分干净整洁，桌面被擦得光亮，倒映出天花板卖力旋转的吊扇。

        此时店里还坐着两三食客埋头动筷，浓浓的香味弥漫在闷热的空气中，足见这家店味道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店里老板掀帘走了出来，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到了这个年龄体型微微发福，腰间系着一条围裙。他面色和蔼，让人几乎注意不到那条隐藏在太阳穴周围的刀疤。

        老板见到店内两人，问宋游野，“来了？还是老样子？”

        看来宋游野是这里的常客了。

        陈简看着少年高大的身形和简单却价格不菲的t恤，感觉他和这里真是格格不入。

        宋游野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菜单，对陈简说，“想吃什么自己点。”然后又转身道，“还是一碗虾肉馄饨。”

        陈简最终点了一碗牛肉面。

        两人找了地方坐下，陈简环顾着这家小店细细打量，透过店内一扇玻璃可以看见老板在厨房忙活的身影。

        厨房里也很整洁，食材摆放整齐，炉灶熏着热气，很有生活气息。

        “你经常来这里吃馄饨吗？”陈简问他。

        “也不算经常，一般打完架都会过来。”宋游野答道。

        陈简：……

        “那你还真是很有仪式感。”

        宋游野对此不置可否，他的确几乎每次打架后都会过来吃馄饨。

        初被父亲赶来r市的时候，他一天到晚在街上乱晃，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如同游魂一样。后来拾起本行跟当地的小混混打架，才算是在这座城市找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一次打跑了几个小混混后，身上挂彩，突然感觉肚子饿，就走到了最近的这家馄饨店。

        他尝惯山珍海味、美味珍馐，对这种路边小店是极其鄙夷的，但当时正值寒冬，眼下周边也没有别的可以填饱肚子的地方，他只得走进去，颇不自然地找了个凳子坐着，点了一碗馄饨。

        老板当时也是系着这个围裙，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少年态度没有什么起伏，收到点单就擦擦手回到后厨下馄饨去了。

        除了他，店里当时还坐着两个男人。

        老旧的公文包靠墙放着，模样精致的小菜几乎没怎么动过，桌上二锅头空了一大半。

        两个中年男人烂醉着谈天说地，尽兴时碰上一杯，将杯中的白酒和着家长里短一并下肚。

        宋游野就这样在两个醉汉的痴声和店内的热气中吃下了一碗馄饨，到最后连汤也没剩。

        末了，他将一张红色大钞拍在桌子上，起身就要走。

        老板出来收拾碗筷，看到桌上静静躺着的钞票，叫住了他，“年轻人，等会儿，还没找零。”

        “不用找，我下次还来。”

        当时的宋游野是为了省去麻烦这么说的。

        于他而言，一百块钱不过是一张红色的纸，平日挥金如土惯了的他怎么会在意找零呢。

        但是之后他却总能回想起这家小店，也许是冬日给予的温暖让他格外印象深刻。

        从那之后每次打完架，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习惯性地来这家店点一碗馄饨。

        但是今天是不一样的。

        两人的馄饨和面摆上了桌，早就饿极的陈简取出筷子。

        面前的这碗牛肉面刚出锅，热气扑鼻，汤清透而香，碗中大块牛肉和嫩绿的小油菜盖住了细白的面条，葱花洒在最上，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勾得人食指大动。

        陈简刚要动筷，就见宋游野望着她的的这碗牛肉面发呆，她以为宋游野大概是之前一直只点馄饨，还没尝过牛肉面。

        “要尝尝牛肉面吗？”

        宋游野听到这句话看向了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的视线仍一直落在桌上。

        陈简见他不说话，觉得这人大概是自尊心发作，“反正这家的面和馄饨我都没吃过，看他招牌就是馄饨，味道应该也很不错。你今天要不要尝一尝牛肉面？”

        语毕，将两人面前的碗调换了个位置。

        宋游野拿着筷子，挑起几根面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也很不错。

        氤氲的热气中，陈简觉得现在的宋游野有些安静得过头了，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但她并不好多问。

        陈简侧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啊，竟然都快九点了。”

        宋游野也跟着看了眼电子钟，上面的秒数一秒秒变换着，红色的日期显示着今天的日期——六月二十三日。

        这是他的生日。

        他垂下眼睑低头，认真到近乎虔诚地吃完了这碗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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