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不勒斯意面和他的吻

出来玩了十多天，今天是该回去的日子。慕雪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森久，心里不住摇头，没想到今年都三十二了，几年没谈恋爱，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从设计总监升到主管几个部门的常务理事的自己，出来度个假，竟然拐回去个年“芳”二十八岁的男友，而他不仅是个容貌端正身材颀长的邻家花美男，还是个头脑性感的生物科学的海归博士（比自己这个海归硕士，在教育背景上还多了那么一层金边儿）。
  森久把从登机口附近买来的两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热美式稳稳地放到旁边的硬面椅子上，递给慕雪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慕雪问道。
  “黄桂柿子饼，豆沙馅儿的，尝尝，据说这是从明代流传下来的小吃呢。”森久答道。
  慕雪咬下一口，慢慢咀嚼，“嗯，这饼皮该是揉进去了柿子，柿子的香甜风味十足，外皮带一点脆和酥，整体却绵软微甜，确实很好吃。要不是这种小吃，要现做现吃才好吃，真想带点给英时尝尝，肯定非常适合他的小学生口味。”慕雪说道。
  “嗯，确实，美食让人会不由自主地起了分享之心，尤其是想分享给家人朋友，和——自己喜欢的人。”森久凝视着慕雪，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了这句话。
  慕雪突然愣了一下，心脏漏跳了一拍，耳根霎时变成浅浅的樱粉色。
  ……
  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两人乘坐出租车回到小区。
  站在小区门口，森久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好。”慕雪答道。
  两人拉着行李箱，走在寂静的冬日午阳下，并不如夏天般灼热难耐的阳光惬意地洒在两人身上，远远望去，犹如一对璧人。
  走着走着，走在左侧的森久不知何时牵起了慕雪的手。他抑制住内心如火山爆发般的激烈的情绪，任凭熔岩从火山口向四周慢慢流淌，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睛里溢满的笑意才稍稍觑见他的心情。这如和田玉般温润修长又柔软的手指，握在手中，森久才有了一些真的和她开始恋爱的实感。他打定主意，这一生说什么都不会放开她的手。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啊，这样我就能一直牵着她的手走下去了，森久心想。
  初初被牵起手后，慕雪只觉有一只火热却不燥热的宽大手掌团团环绕住自己的手指，如同被温热的温泉水包裹一般，半米之内的冬日寒气似乎都瞬间消融了。慕雪用余光看了看牵住自己左手的手指，嚯，竟然比自己的手指长那么多。不知道他会不会弹琴，如果会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四手联弹了，慕雪心里如此想道。但她并没有问，她并不想打破此时这寂静的温柔。虽然季节是冬天，周围除了松柏大多植物花草早已凋零，连树上的叶子也掉得干干净净，一派枯黄萧索的景象，但慕雪却如同走在百花盛开、蝶飞蜂鸣的淡淡花香中，呼吸的空气也是般带着微甜的气息，看着旁边比自己这个身高一六九的人还要高出一大截的男孩儿，她莫名地觉得心安。她从来不是凭一时冲动或瞬时心动就会轻易做决定的人，跟他恋爱，也是心动加上各方面因素判断后综合考虑的决定，她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用情专一、情绪内核稳定、抗压适应能力超出常人、极具责任感、对有自己有不低的要求、对人生有追求的人，她才答应他的交往请求的。
  森久故意放慢再放慢脚步，可八号楼还是终于出现在了眼前。眼看慕雪就要回家，他内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舍。这几天两人每天都同吃同游，只有晚上睡觉才回到各自房间，但一睁眼就又能几乎是马上看到对方，骤然间要分开，森久不适应得很，心里那滋味，说不清的惆怅留恋纠缠着这几天的回忆。
  他在心里快速考虑一番过后，说道:“现在快中午了，如果你不累的话，回家放下东西，稍微收拾一下，然后就可以来我家吃午饭。冰箱里还有两块澳洲和牛，我简单煎一下，再做个那不勒斯意面，很快的。”
  “好。”
  两人分别后，森久以最快的速度拖着行李箱大步走回自己的公寓。
  进门后，他放下钥匙，把行李箱拉到衣帽间，接着检查了每个房间的整洁程度，得益于平常总是以实验室的清洁标准每日整理打扫，所以就算几天不在家，也没有太大问题。检查确认家里的整洁状态后，森久稍稍放心了一些，换上了一套胸口绣有白色云彩的浅蓝色新疆棉短袖长裤家居服，系好围裙，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准备两人份的午饭。
  估摸着她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后就会过来，他先在圆形黑胡桃木干果盒里（配胡萝卜木雕提手云纹浮雕玻璃盖）摆上单片装的腰果碎炭烧猪肉脯、陈皮茯苓山楂条、山楂塔，又从旁边的餐边柜抽屉里拿出几罐杨梅乳酸菌饮品。想着万一她太饿了，可以照垫垫肚子。
  接着他就赶忙去厨房做起了午饭。平底锅淋几圈橄榄油，放上蒜末煸炒至微微焦黄，加入切成厚片的JOHNSONVILLE黑椒肠和微熏减盐厚切培根煸炒至边缘变成金黄色，接着放入洋葱丝、青椒丝煸炒，然后放入四勺梅纳式番茄酱煸炒均匀，最后放入煮过后颜色悄悄变浅的的长长意面，用细长的无漆鸡翅木筷反复拨弄翻炒，最后盛入两个釉下彩铅笔手绘小熊的不规则类椭圆形的白瓷盘里；然后把简单煎制的牛排（磨了些许胡椒粉和淡淡茱萸粉色的喜马拉雅岩盐于其上）放到了两个淡色系的四方形釉下五彩自然植物花卉盘（是些田间山野寻常可见的不知名花草，不同明度纯度的绿色上面有星星点点的花瓣，淡淡的几抹绿色、白色、紫色晕在一起，依稀可见花茎和叶片上的细小绒毛，似乎可以闻到五月山间原野中温柔吹过的风中的淡淡清香）上，接着在餐桌上摆上两个贝壳色的白釉柳叶型筷架和两双无漆无蜡红檀木筷子（筷头刻有字，桌上和筷子筒里的筷子上刻有诸如“心想事成”“好运将至”“诸事皆宜”“来日方长”"Loving  youLittle  by  little"等，一个个筷子仿佛摇身一变，变成了许愿签，随意抽取一双，都能连成一句美好的祝愿）。

  准备好这一切后，森久坐在了面朝黑胡桃木木饰面板的入户门斜对面，依靠在海盗椅（墨绿色牛皮坐垫，可舒适久坐的靠背）的宽大椅背上，正想给慕雨发信息问她出没出门，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赶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边的可视门铃对讲机前，给慕雪打开了单元门，接着他就直接打开了入户门，侧耳谛听着电梯门那边的声音。
  没多久，电梯缓缓来到7层，“叮——”电梯门开了。
  森久赶紧打开虚掩着的入户门，朝慕雪招呼道:“这边这边。”
  ——
  回家收拾完行李的慕雪，直接顺便冲了个澡，换了身鹅黄色的环保兔毛背心连衣裙，里面搭了一件白色高领修身打底和一条白色的厚打底绒裤，斜挎了一个毛茸茸的鹅黄色小圆包（里面装着手机和钥匙）后就直接出门了，也没穿外套。她想的是，现在天气很好，距离很近，吃完饭就回来了。
  慕雪的头发刚刚吹完，柔顺地披在肩上，走出电梯门的时候，阳光穿过电梯门正前方楼梯井南侧的硕大宽阔的落地窗柔和地投在慕雪的身上，仿佛全身都笼罩在琥珀色清透的果冻里一般……
  “来，请进。”森久把外侧是深灰色钢板的隔音入户门推向外侧，左手往里一让。
  慕雪带着一丝紧张，步伐缓慢地迈进这个男孩的家里。她首先就惊讶住了，进门左手边竟然有一个通往二楼的红橡木楼梯（扶手是玻璃的，上面镶有一条红橡木的扶手，楼梯下是几个白色可抽拉式的储物空间竖格），她不禁转头看向带上入户门的森久，问道:“你们这一栋每一层都是复式吗？”
  森久伸手往旁边餐桌一指，“这边坐吧，我们边吃边聊。你来的正是时候呢，都刚刚出锅，还热着呢，你瞧，还袅袅地冒着热气呢。”
  慕雪听了，正要入座，森久极其自然地走到她前头，帮她拉出了椅子，并用眼神示意她坐下，接着待她坐下后，又帮她把椅子朝餐桌方向平移了一点。之后，他才回到她对面入座。
  “我们这栋楼，只有八层，只有顶层的这两户是复式，八层上面还赠送一个楼顶露台，一会儿我们吃完饭，我带你参观一下。”森久边说边帮她打开了一罐乳酸菌饮料的拉环，放到了她手边。
  “你尝尝这个澳洲和牛，这是牛胸肉，我只稍微煎了一下，出锅前还用喷火烤枪稍微炙烤了一下，应该不错。”森久说道。
  “嗯，确实好吃。这么好的食材确实就适合你这种简单的烹饪方法，肉的原香味混合着炙烤带来的一缕淡淡的焦香，好吃，好吃。”慕雪吃了一口之后就大加赞赏。
  森久听了这话，多少有些信心了，看来自己的厨艺在她这儿是行得通的。心里的紧张情绪（担心自己做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那就弄巧成拙了）一下子缓和下来了，终于也开始用餐了。
  “我没想到你的厨艺真的这么好，”慕雪接着说道，“这个意面也很合我的胃口，和我公司附近一家我经常去吃午餐的日式洋食店的味道有得一拼，那家店的主厨兼老板可是在法国蓝带学过法餐，后来又在日本米其林三星餐厅和多家超人气餐厅工作过的人。你做出来的味道能跟他这么一个理论和实战经验都十分丰富的人相匹敌，说明你在做饭这方面确实有天赋。”慕雪边说边伸出了左手大拇指，眼神明亮看着森久。
  森久被那清澈的眼神攫住，心里如同被流过深林中的一湾溪水滋润过似的，瞬间变得丰盈又平和，望着慕雪那带着牛肉润泽的晶亮微粉的嘴唇，他突然起身，左手撑住桌子，右手轻轻托起她的脸颊，吻了下去……
  “轰……”本来还沉浸在美味中的慕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搞得不知所措，愣在那里，但森久却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慕雪稍稍回神后，稍微使了一下力把他推开了，说道:“吃饭吧，吃饭，我好饿的。”
  森久望着她略微低头盯着桌面的样子，红得厉害的耳垂，听到她这个略带撒娇意味的语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暂时压抑住了自己想把她拥入怀中的想法，只得坐下继续吃饭，把心里那点旖旎的想法努力丢到南太平洋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其实，此时，他的脸已不同于平时，有些几不可察地隐隐泛红，显然是刚才心潮澎湃情绪高昂留下的一点痕迹，但此时的慕雪早已低垂了头，专心致志地埋头吃饭，根本不敢抬头瞧他，所以没发现其实他也是有些羞涩和局促不安的……
  饭后，森久收拾了碗筷，带慕雪参观了房间，七层的南侧分别是客厅（客厅落地窗外是阳台）、书房（书房落地窗外有阳台）、卧室（卧室落地窗外有阳台，联通了客厅和书房外的阳台）；中间是正对入户门的走廊，尽头是一张黑胡桃木的细方桌，一侧摆了一盆约有一米八九高的琴丝竹；北侧由东向西依次是健身房、浴室（有淋浴区和一个白色方形浴缸，地面是奶油白的柔光微水泥瓷砖，一侧墙面是法式风的黑白色喷墨燕子花砖，其他墙面全白）、开放式的洗漱间（一侧墙面是草绿色的水墨石砖，其他墙面是淡豆绿色的纯色釉面瓷砖，地面是淡黄色的大方块柔光微水泥瓷砖，整个配色十分明快亮眼，极有生命力的感觉，很配慕雪今天衣服的颜色）、卫生间（纯白配色，一侧的墙面是珍珠白的釉面大块方砖，其他墙面和地面是哑光的白色方瓷砖），然后就走到餐厅了，餐厅北侧是落地窗，东侧是封闭式的中厨（配色纯白，地面与客厅书房卧室餐厅和走廊一样是淡奶咖色的木纹砖）；顺着楼梯，来到八层，七八层的层高和慕雪家的单层层高一样，并没有因为是复式就压缩了层高，二楼南侧整层打通，摆放了多列书架，和一张大大的红橡木的书桌，俨然一个小型图书馆，可以想见阳光好的时候在这读一本书，度过一个漫无目的的下午该是多么美好；北侧依次是空置的两个房间，一个纯木色系的开放式洗漱间、卫生间、和一个北向的水吧台和岛台餐桌；继续沿楼梯走到顶层，推开玻璃门，室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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