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烤肉和粉汤羊血

从酒店出来的两人，走到酒店正门旁边的停车场，找到租用的那辆白色SUV后，慕雪让森久坐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座，拉动Orrefors瑞典水晶换挡杆，驶往目的地。
  森久开口说道:“你也喜欢这个品牌的车吗？我有一辆90的混动SUV，不过是黑色的。”
  “嗯，喜欢，喜欢这牌子稳定可靠的安全性。我自己的车跟这个一样，所以这次到这边玩，也租了这个型号的。”
  “我买车的时候也是首先考虑的安全可靠性；再就是相较普通的轿车，我更喜欢SUV的视野，尤其是堵车的时候；而且这个车的整体外形设计我也比较喜欢，简洁利落又带一丝优雅，没有别的SUV那种比较粗笨的感觉。”
  “对对对，当时我也是讨厌轿车逼仄的视野，看到的只是周围的车，根本看不到前后左右的情况，才把车换成SUV的；第二点呢，就是因为我特别喜欢自驾游和露营，这种车的空间也比较大方便我装我的行李和各种露营设备；其次，我尤其喜欢这辆车的远程开启空调的功能，盛夏和严冬的时候，这个功能对我这种冷热都特别敏感的人非常友好；更绝的是，它的座椅也可以远程加热，这点对女生非常友好，尤其是冬季的每月例假的时候……”
  “我作为一个男生，确实从来没考虑到一些细小的功能竟然可以给女生带来这样的舒适体验，看来做车也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蛮复杂的学问。”
  “可不是嘛。欧阳先生，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慕雪一边操纵着方向盘转弯一边说道。
  “不要称呼我欧阳先生了，就直接叫我森久就行。”
  “那好，那森久也不要称呼我宋女士了，直接叫我慕雪吧。”
  “好，慕雪。”森久心里不知道开心成什么样子了，一边不露声色地唤了一声慕雪。
  两人下车，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沿着不夜城的街道，一条街一条街的逛去，走了不到十分钟，森久看到主街旁边的小巷里有一家便利店，于是跟慕雪说，“我去那边便利店买瓶水，你就在这儿稍等我一下。”边说边用手指着那边的便利店灯牌给慕雪示意。
  “好，那我就在原地等你。”慕雪边回边把头往大衣里缩了一下，今天本来只打算参加完婚宴，就回酒店窝着的，只在连衣裙外穿了一件长款的大衣，虽说有点厚度，到底御寒抗风性能不敌羽绒服。
  森久快步走到便利店，推门而入，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铃铃的清脆响声，森久在生活用品区的货架上，挑了些东西，又在入门处的制热柜里拿了两瓶温温的矿泉水，结账后快速出门，返回主街。
  走出便利店店门的森久，远远地就看到慕雪站在主街和小巷交叉的路口上，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在小幅度地跺脚，森久大步流星地走到慕雪旁边，先给她脖颈周围围了一条奶蓝色的兔毛围巾，又给她的双耳戴上了一个同色系的兔毛耳罩，接着拉出她插在兜里的双手，给她戴上了两只茱萸粉的安哥拉羊毛手套，最后弯下了腰，蹲在慕雪的旁边，脱掉了她脸上的低跟黑皮鞋，把包裹着灰色厚连裤袜的双脚一一放入印有蜡笔小新家的小白图案的蓝色防水包跟厚底棉拖鞋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把慕雪的黑皮鞋放入棉拖鞋的包装袋里，然后又放入便利店的袋中，接着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样，现在没那么冷了吧？”
  慕雪被森久的这一系列迅速又仔细动作搞得懵头懵脑的，愣愣地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新武装的保暖用品，感受着双手、耳朵和脖子的融融暖意和脚踩又厚又软又暖的平底棉拖鞋的解放感，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孩右手提着自己的皮鞋满脸在意又小心翼翼的关切神情，她发自内心地大大地笑了起来，回了一句“好多了，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接着，脚穿平底鞋的慕雪，毫无顾忌地大踏步往前走去，她此时放弃了原来的游览计划，打算带森久去吃那家小时候老爸带自己来西安玩儿的时候去吃的烤肉店。
  看到慕雪那么诚挚纯真笑容的森久，一瞬间有些失神，看到慕雪转身往前走，他连忙跟了上去。
  慕雪带着森久弯弯绕绕，走到离不夜城几条街远的普通街道上，走进一家烤肉店，森久抬头一看，店铺牌子的右下角标着五个字“三十年老店”，透过干净明亮的玻璃窗往里望去，店里的四方木桌边几乎坐满了食客，男女老少都有，有的桌边觥筹交错酒酣耳热，有的桌边或一家三口或一家三代尽享天伦之乐，慕雪带他坐到了门口烤炉前的塑料桌椅旁，喊了声“老板，点菜。”
  接着，从店里跑来一个打扮利落，头戴黑色头巾，身穿白色厨师服，腰前系着黑色围裙的男子，慕雪看了一眼菜单，“要一份三拼（烤筋、烤肉、烤腰子各六串），打包带走。”
  “你能吃辣吗？”慕雪转头问了一声坐在自己左侧的森久。

  “很能吃。平时点外卖，中辣对于我来说就是微辣。”森久回答道。
  “那好。”慕雪应了一声，接着跟服务员说道:“烤串全都要特辣，麻烦你了。”
  左手执点单记录板，右手拿笔的服务员快速记下了慕雪所点的烤串和口味要求后，接着问了一句:“两位要喝点什么吗？”
  慕雪回头看了一眼森久，森久摇了摇头。慕雪转头说道:“暂时不要了。”
  服务员收起左手的记录板，说道:“请二位稍等片刻，一会儿打包好了我给两位送过来。”
  “好的。”慕雪应道。
  点完单的慕雪，坐在白色塑料椅子上，观赏起烤炉边的烧烤师傅，眼看从十八岁开始上烤炉的店主二代如武林高手般手握签子上下翻转、辗转腾挪，一边颇有余裕地跟烤炉边的食客谈着天说着地，一边紧盯肉在烤炉上的每一秒的变化，刷油、翻转、撒料（盐、孜然、辣子），每一个动作都颇有节奏。
  他烤肉时因材施火，烤筋用火较小，烤肉用火则大（烤出肉汁后，肉还:是嫩嫩的），烤腰子用火也不大且只烤八成熟（就是要吃个脆嫩），只见他看似信手拈来，不到几分钟，在同一个烤炉上的三种不同烤品就可以上桌了。
  不过一刻钟，一份装在一个稍长的串串纸桶里三拼烤串就送到了慕雪的手边，两人起身扫码结账，离开店里。
  两人边走边吃，沿着路旁的梧桐树走了几百米，走到不远处的一个音乐喷泉广场，此时已是隆冬，池中的喷泉高度被调整得很小，两人走得有些累了，在喷泉边的木制长椅上坐了下来。
  森久右手拿着纸筒，左手拿着烤串大快朵颐；慕雪则右手拿烤肉串，边吃边在心里品评，这选用三秦大地秦川牛“肉中骄子”里脊部位的烤肉，脂肪含量低，新鲜咸香，香辣入味；这选自拥有丰富蛋白质氨基酸上脑部位的肉筋，肉眼可见已从肉粉色进化为金黄色，裹满孜然和辣子，香气浓烈略带烧烤的甜蜜焦香，牙齿啮合间汁水在口腔中恣意迸发，嚼劲十足；至于这选用柔嫩匀称颜色微微赤红略带油光的烤制而成的腰子，则既嫩且脆，牙感和食感上佳，让人满足感极强；味道跟十年前老爸带的自己来吃的时候一样，慕雪心里暗暗点头，吃掉纸筒里最后一根烤肉。
  “真是好吃极了，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烤串了，新鲜，辣的过瘾，撒料也很豪爽，毫不吝啬，而且总有种在吃小时候烤串的味道。”吃完后的森久不觉赞叹起来。
  听到森久吃得开心满意，慕雪也不觉嘴角上扬，心里颇感满足，说道:“这是一家三十多年的烤肉店了，之前我上小学的时候，一次暑假，我老爸带我来西安看兵马俑的时候，带我吃过一次，味道很好；之后每次来这儿的时候，我爸都会按图索骥，再次寻访到这家小店，带我解解馋虫；几十年时间，当初只有两张小桌、几个马扎的小店，如今已经有四个门头了，店铺面积翻了好几翻，桌子也从矮小的折叠木桌换成了如今的厚重长方木桌，小板凳也换成了舒适方便依靠的木圈椅，只有这味道还是一如既往。”慕雪娓娓道来，给森久小小地普及了一下这家店的历史。
  “怪不得如此美味，原来是久经时间考验的老店。幸亏这次碰到了你，跟你一起同游此地。不然，我怕是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烤肉了。”森久说道。
  慕雪笑了一下，如实道来，“本来没想带你来这里，我穿皮鞋走得正累脚呢，大衣也不抵这干燥严寒的天气，本想逛逛不夜城的夜间街市就带你打道回府。谁能想到你突然给我换了一身装备，所以想着带你吃点儿好吃的，全当回礼。”
  森久站起身来，把手中的纸筒和竹签扔到长椅旁边的铁制垃圾桶内，接着转身朝慕雪说道:“那我们往回走走，再逛逛吧。”
  “好。”慕雪也站起身来。
  逛了一个多小时，看过各种汉唐玩具店（双陆，长行，红豆骰子，围棋等）、汉服唐装店（店内出售租借各类古制各阶层男女老少服饰、婚服、朝服、改良日常服等）、古风文具店、乐府诗唐诗书籍专门店（各类诗歌的各语种译本、漫画版诗集、诗中名物制成的各类笔记本）、先秦小吃街、汉代小吃街、唐代小吃街之后，晚饭吃的席面和刚才吃的烤肉已经消化得差不多，慕雪带森久离开不夜城，步行了十多分钟，走到了附近街巷里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老字号粉汤羊血店，点了两份小小碗的粉汤羊血。
  点完餐的两人，看店里人不多，于是并没有急于找位置坐下，而是站在收银台旁边的取餐窗口，隔着玻璃窗观赏起冒饭师傅的表演。
  只见老师傅先在白底青花碗碗底铺了一层切成四方形薄片的白色卤水豆腐，接着在豆腐上放了一小把粉丝，最后在粉丝上又铺了一层切成火柴棒长度的细条的深红色羊血（血豆腐，含水量五分之四，内含各种蛋白质）。

  材料都盛入碗中准备就绪后，师傅开始冒饭。只见他，左手大拇指扣着白底青花汤碗，右手拿汤勺往碗中浇入滚汤（麻辣咸香顺鲜的粉汤，由大红袍花椒、八角、小茴香、桂皮、陈皮、豆蔻、草果、荜拔等几十种材料打成粉加入沸水中熬制而成），左手稍微抖动，让汤水充分浸润碗中的食材，然后用汤勺压住碗中食材滗出汤水，如此反复数次，直至羊血变成暗红色熟成。最后，加入盐、料粉、油泼辣子、腊汁油、香菜碎和香葱葱花，最后一次浇入一勺滚汤的汤水，如此一碗粉汤羊血变成了。
  两人各自端起一碗粉汤，找了一张烤白色暖气片的四方桌，把汤碗放到铺了一层厚玻璃的桌面上。两人放下包脱下外套，开始进餐。
  刚吃了一口，森久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嫩。”
  慕雪咽下口中的食物，应和道:“确实嫩得很，而且就像…就像…吃巧克力一样丝滑。”
  森久一件欣赏惊叹地抬起头来，面朝慕雪说道:“哇，你这个比喻真的绝妙得很，这羊血的颜色可不就跟巧克力的色泽相差无几嘛；这丝滑的感觉也确实如你所说，跟吃牛奶巧克力一样。”
  粉丝晶亮遛口，羊血丝新鲜软嫩，豆腐咸香入味，慕雪埋头接着吃，根本没时间回答森久，只是边吃边含含糊糊地回应了一句“嗯—嗯—。”
  两人吃到一半，仍觉不够，又要了一碟小份的辣子蒜羊血和一个现烙的锅盔。森久用背包里的湿巾擦过手后，又用纸巾擦去了手上的水气，接着拿起竹篮里吸油纸上的热乎烫手冒着麦香味锅盔一掰两半，递给慕雪一半。
  两人就这么一手拿着锅盔，一手换着勺子和筷子，就着锅盔，把热气腾腾的粉汤和麻辣咸香嫩的小菜，呼噜呼噜地一扫而光。
  慕雪吃完，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健康起来，从头到脚都是热乎乎暖洋洋的，遂感叹了一句，“都说粉汤羊血又称养血泡，是一种养生保健的佳品，真是名副其实。估计这种小吃，给手足冷症人群吃吃，一定很有效果。”
  森久也是浑身舒畅，暖意贯通全身，直觉得跟刚做完汗蒸似的畅快放松，听到这话，也是练练点头。
  吃完这碗粉汤后，两人折返回不夜城附近的停车场，驱车返回酒店。
  等到森久回到房间，放下背包，抬手一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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