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维林诺

【科林的神色一瞬间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用他能装出的、最热情的口吻说道：“真的吗？恭喜你啊！”

        “对呀，我和伊森已经在寻找卵子捐献者了。我们的一个朋友很愿意帮助我们。”乔纳森眉宇间洋溢着甜蜜，像是在期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苏罗震惊到忘记自己嘴里还咬着不锈钢勺子，一开口就听“叮”地一声掉在银质托盘上，“乔纳森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在电视上公开讨论代孕？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拥有金钱、权利、名声可以摧毁人一切美好的品格。”霍华德认真地看向苏罗，“你是这个世界上美好的意外。”

        “可我也不是生来就明白尊重和平等，乔纳森在我们合租的那几年教了我很多。”苏罗感叹道：“我真是不明白了，人怎么能一方面养条狗都知道要以领养代替购买，另一边养孩子的时候却装糊涂了。”

        “这句话你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再说一遍，我太期待乔纳森的表现了。”霍华德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起来我有个八卦还没和你分享，要不要听？”

        “不用等到下次见面。”苏罗拿起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推文，发布到ig上，“毫无疑问，没人会不喜欢八卦。”

        “你亲爱的室友乔纳森的丈夫，伊森·里奇，目前的出轨对象是科林·布朗。”

        “什么？！要不你当没和我说过吧……”当事人苏罗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所有被卷入乔纳森丈夫出轨门的人，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向乔纳森检举揭发，都会被乔纳森划入老死不相往来的阵营——苏罗是第一个受害者。

        这已经足够了，他可不想再变成第一个受二次伤害的人。

        哦，他还刚发推内涵了乔纳森。

        事情简直不能更坏了。

        苏罗绝望地拿起《维林诺》剧组新送来的剧本，读了两页以后愈加心如死灰，将剧本塞给霍华德让他也瞧瞧，“我可能没法扛起这么糟糕的剧本，这部剧绝对会是我职业生涯中的败笔。”

        “我来看看他们是怎么让我身边最大的中土粉丝失望的。”霍华德接过，“不过它不可能是你职业生涯的败笔，剧也许糟糕，但你的设计永远不。”

        「电视剧维林诺往事：剧组资深中土粉丝，费拉贡德的扮演者，在假期中带领剧组演员及工作人员阅读了许多部中土世界原著。这是剧组中最受欢迎的活动，阅读小组已经对即将出版的中土地图册翘首以待……」

        《维林诺往事》剧组为了证明确有其事，还配上了一系列照片，包括参与小组的成员名单、小组活动的照片、全是折痕和笔记的最新版本原著、甚至有两张全员都到齐的合照，借此向期待、又不敢期待这部作品的中土粉丝们表达诚意。

        道具师、场景设计师、主要演员，但凡是在剧组有些话语权的成员，都参与了这个阅读小组，俨然是在剧组中形成了一个很有凝聚力的小团体——唯独他们的服装设计师苏罗，不在其中。

        乔纳森转发了这条，并配文。

        「乔纳森：有些人忙着审判别人，却没时间做真正重要的事。」

        《与千万美金婚姻》相关的论坛立刻沸腾了，名流出手在社交网络上隔空对线一向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随机抽选一个幸运儿告诉我乔纳森·哈德森在说谁。」

        「既然事关维林诺，唯一的正确答案就是苏罗。他是整个综艺涉及到的名流里唯一一个在维林诺剧组打工的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有时间在外面拍综艺，不是好几个演员被爆出来私下吐槽维林诺剧组忙得飞起吗？」

        「我来总结，苏罗刚刚在推上嘲讽乔纳森对女人和孩子的尊重还不如对狗的，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看过今晚这期节目的都知道是在说乔纳森打算代孕这件事。于是乔纳森把维林诺剧组前几天发的推转出来，隔空对骂让苏罗少管闲事。」

        「这么看来这件事确实是苏罗先挑的啊……」

        「前面的你没事吧，要不要调理一下。是该看谁先挑事论对错吗？」

        「苏罗确实没说错哈哈哈哈哈哈哈而且这个类比也太贴切了，会被我抄袭」

        「我还蛮失望的诶……毕竟无论怎么说做影视服装设计才是苏罗的本职工作吧，为了名利上综艺说不上错，但如果影响到本身的事业就得不偿失了。」

        「中洲粉惊掉下巴，本来以为苏罗加入能勉强救一救这个剧的……没想到他对这个剧的态度还没剧组其他人认真，不应该啊？难道真是被真人秀影响了？」

        「我也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本人服装设计专业，苏罗真的是我见过最用心没有之一的影视剧设计师了。他甚至会为了一部没什么战争片到越南山村研究当年的历史，怎么可能做史诗片不看原著？」

        「人是会变的……你说的那个电影都是苏罗刚自立门户的时候的事儿了。作为乔纳森·哈德森的十年老粉，我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去代孕个孩子，这种的话。当年那个人权斗士，已经在豪门生活里烟消云散……」

        「我去！更新了更新了，苏罗更新了！事情变得离谱起来。」

        吵得欢腾的吃瓜群众们速速赶往前线，一窝蜂聚到苏罗的发帖下。

        「苏罗：乔纳森·哈德森咱们问题明天见面再解决。现在先让我来问问维林诺往事，你有事吗？如果对我没有24小时留在剧组有意见，可以当面对我说，偷偷在宣发上做小动作是指望我眼瞎看不见？扪心自问，你们给的3800刀够不够我的工作量？」

        第一张配图是自己家里通天书柜，上面放着各个版本的中土三部曲，从极具收藏意义的初版——这套书的年纪比苏罗都大——到去年刚出版的纪念款，从英文到中文、西班牙语到越南语，几乎有一半的书架都中土相关的书籍填满了。

        粗略算算这些书的总价，是普通人一年工资也买不起的。

        第二张图是苏罗设计笔记的照片。笔记中每一页上都写着角色的名字，下面抄了整个中土系列不同故事、不同手稿中所有对这个人物的描写——不仅摘录了关于外貌的，还有关于性格的，乃至一些可以体现鲜明性格的行为。后附一张很有中土味的人物草图。

        第三张图是苏罗和作者亲儿子的合照。

        最后一张上面的内容，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苏罗发了一长串和副导演沟通的聊天记录，内容是提议建立剧组中土研究会，帮助不熟悉中洲作品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避免明显的错漏，并且日期远早于剧组阅读小组第一次活动的时间。

        这回可把综艺观众以外的人都惊动了。大家对《维林诺往事》剧组压榨员工的事都略有耳闻，比如说该给时薪的岗位只打包给行业平均的周薪，完全无视剧组的高强度工作水平，却没想到会有灵魂人物站出来谴责。

        「哈哈哈哈哈你们想想这件事情其实很好笑诶，剧组本来给周薪是想省钱压榨员工，没想到苏罗另辟蹊径开始划水，人日常不在剧组。」

        「他们公司是挺离谱的……主体业务电商也被各地工会警告过很多次了吧？怎么换个行业还是这样啊」

        「苏罗这还叫划水？我的天，能请到他做服装设计属于是烧高香了。不仅了解原著，而且还愿意还提醒剧组道具有问题。这很得罪人的好伐？不是真的全情投入到这个项目里，谁愿意做这事儿？」

        「苏罗腰板够硬啊，直接怼人家工资没给够，其实他这个价格已经超影视服装的行业标准了……」

        「装理中客不如装死」

        也有人在评论区下面问：「公开设计图不合适吧？从业者应该学会保密。」

        「苏罗：我当然尊重从业道德准则，但是这些草图都是我在听说《维林诺》这个项目之前画的。」

        吃完瓜的真人秀观众又兴冲冲地回到自己的论坛主战场。

        「锐评一下今晚苏罗发大疯是什么情况」

        「休·康纳利过两天要进《维林诺》组了，绝对是立下马威」

        「？？真的假的，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上火」

        「而且据说原来休·康纳利是苏罗介绍进组的……我想想都要心梗了」

        「为广大打工人发声的一个情况。苏苏放心飞，出事自己背。」

        「他们家本身也算不上什么打工人吧……霍华德的dietsano和苏罗的纺织工厂，感觉一个收割人的智商，一个收割人的劳动力」

        「美中格村人，苏罗的工厂在本地口碑超好。我们村辍学进厂，首选苏罗的纺织厂，是妈妈们信赖的选择！」

        「评一下，无人在意的乔纳森·哈德森的一生。」

        「不是说了明天解决嘛！看来下周的那集真人秀又有大戏可看」

        「明天有什么事？」

        「根据我的分析，应该是李晞昕生日。」

        第二天，苏罗早上摆烂没去《维林诺》剧组，选择和霍华德一起享用早餐。

        不过哪怕如此，在和霍华德共赴晚宴的时候苏罗还是打电话交代了小周几句。

        “下礼拜二要拍的那场戏，女主角的蕾丝罩裙意大利那边还没有送过来，记得发邮件帮我催催。我手头这块披风估计周五能够编好，到时候看一下哪件上身效果好。如果导演发疯把这场提到周五之前，就让女主直接穿着衬裙上。”

        黑色的商务座驾停在一家日本料理馆门口。

        这家餐厅还是霍华德·拉金选的。上次在李晞昕家讨论该如何筹备生日宴会时，对方接受了这个提议。

        其实霍华德提议来这家餐厅无非就三个原因：一，合苏罗的口味；二，也合寿星的口味；三，万一不合其他人的口味，害人家在节目上说些mean言mean语，他们大可以两手一摊：看这是日本人的问题，和他们中餐没关系。

        中餐就是最好的！

        霍华德回味了一下早餐的豆浆和油条，想了想家里几乎顿顿都摆着中餐的餐桌。

        苏罗参加这些不喜欢的社交场合已经够遭罪了，要是连吃上不合胃口霍华德难免心疼。

        如果他在一个中国人的生日宴上都没法让苏罗吃得好些，那他这辈子打拼地也怪没意思。

        两人一起走进早已布置好摄像机的餐馆。

        “最后一件事，麦克或者婕斯敏有联系你吗？”苏罗还在另一边讲着电话，“好，那你先用我给你的那张卡把她几所学校的申请费付了……麦克，就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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