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疑惑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车旁，开完会赶来的贺慨穿着考究的西装，衬衫剪裁妥帖得体。他站在昏黄灯光一侧，下颌微抬，眉眼在看见李牧酒那刻透出微不可察的温柔。

        今晚无星无月，只有院落的灯柔柔发光，他的五官立体被阴影勾勒出轮廓，气质说不出的沉静俊朗。

        李牧酒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小上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有点矛盾，想要关系自由，还享受被这个人照顾。

        这就是贺慨了，出现他所出现的地方。什么校草，张扬说的没错，他是独属于他的……帅气的保镖。

        ——

        清远市仲春的夜晚，凉风习习，社团招新进入尾声，清远大学宽阔平长的主干道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白天百团大战热烈的阵仗陆续收场。

        校园东边的操场盈盈亮起灯光，风格鲜明的小舞台一个接一个地搭，活力无限的大学生把后续场地转移到这里，地上是音响和设计感极强的宣传牌，随处可见挥着荧光棒头戴搞怪动物耳朵的年轻学生。

        小规模的社团合并盘踞一处团建，经一番核查筛选，游泳社这学期招了20余人，李牧酒忙活一天，也带领新学员来到操场一角，背靠一颗参天的银杏树简单布置了夜晚聚会的场地。

        “稍等啊。”李牧酒直接席地而坐，撸起袖子到手肘处，招呼人：“饮料甜品什么的马上就来。”

        他靠着树干歪坐，划开手机发微信催促贺慨，不耐烦道：“大哥，再不来就渴死了，能否快点？这么多新生就等你呢。”

        话音落时，手指恰巧定在页面，聊天框里上一条消息停留于贺慨早上发的：“我还欠你一场告白。”

        李牧酒当时看见了，耸耸肩没当回事，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哪那么多程序要走。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聊天吵闹，他枕着树干上下眼皮疯狂打架，快一头到坐的草坪上的时候，贺慨胸前搬着一箱东西赶来，有人看见他，远远地打招呼，随行的还有五六个女孩儿。

        其中一个女生长卷发及肩，束腰风衣，轮廓线条纤细，长相十分漂亮，踩在草坪上的步伐如同模特走t台。

        她并肩同贺慨走在一起，两人时不时相视而语。到目的地未语先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快要溢出水光，她拢了拢长发，笑容甜美地和大家打招呼：“你们好啊，我是咱们社团的御用拉拉队队长，叫我谷戚就好。”

        说完，又用纤纤玉手随意挽上贺慨的肩膀，模样熟稔地介绍道：“这是副队，大四了，以前都是正队长的哦，上学期因为学业原因才退位的。”

        她站在贺慨旁边，发顶到他的肩头，俊男美女，看起来无比登对。周围的学弟学妹们立刻兴致盎然地回应，有人低声感叹：“他们好配啊。”

        李牧酒默默地、不悦地皱眉，原来这么久没见人，是去和别人约会了？这谷戚又来凑热闹，此前经常围着贺慨转。现在说什么携姐妹团当游泳社拉拉队，恐怕只是想当贺慨一个人的拉拉队吧。

        “大家过来拿吃的吧，久等了。”贺慨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将香喷喷的盒装披萨和设计精致的蛋糕以及其他小零食从箱子里一样样拿出来，分发给参加的人。

        等所有人都就了位，他走到李牧酒身旁，将刚做的新鲜热果饮插好吸管，递给他，覆上他在室外呆了太久而微微发凉的手，低头关心地问：“很冷吗？”

        一大口橙汁咽下去，李牧酒还没来得及回答，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到他肩头，身体被贺慨身上淡淡的香味裹挟住。

        “慢点喝。”贺慨抽张纸将他握杯壁太猛而被挤出来粘在衣服上的果汁擦掉，接过已经少了一小半饮料的纸杯，把鳕鱼堡的包装纸剥开喂到李牧酒嘴边，嘱咐道：“盒子里的炸鸡别吃了，店家撒了辣椒粉。给你单独打包了一份原味吮指鸡，一会儿不够吃去袋子里拿。”

        李牧酒对辣椒过敏，不能碰。

        他这会儿嘴里塞得满满的，鼓着脸嚼嚼嚼，闻言不耐烦地点点头，口齿不清：“叽道了叽道了。”

        汉堡吃到一半，李牧酒想起来什么，不满地伸手戳了一下贺慨，微皱眉毛，道：“你没给我买咖啡吗？”李牧酒爱喝咖啡，爱到当水喝。

        “买了。”贺慨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将冰美式递给他：“刚刚空腹就没给你，对胃不好。现在太晚了，少喝两口。”

        哼，啰嗦。李牧酒想着买，这才堪堪满意。

        新生围成一圈吃宵夜，食物的香气扑鼻，贺慨在人群中间支起一个小型话筒和音响，简单介绍着社团规则和后续安排。

        整个操场热闹的氛围愈演愈烈，好几家社团进入才艺表演环节，帅气扭动的街舞和杂技引来大家的侧目，有人羡慕地提议道：“社长，你也表演一个呗。”

        “正社副社各表演一个！”

        “对！各表演一个！都不能输！”

        看热闹的附和声响起，众人都想看自家社团的两位社长表演才艺，两人个子都很高，颜值身材具在，要是展示一下，全操场的聚光灯都得打到游泳社这里。

        李牧酒见大家兴致高昂，推脱不过去，坐在地上盘着腿，表示懒得动，示意让贺慨先表演。

        贺慨读懂他的表情，大大方方地点头答应了，连上手机蓝牙，轻拍话筒试音，等音量稳定后，开始跟着伴奏唱歌。

        是林俊杰的《当你》。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味道，在夜色里带着蛊人的感染力，前几句唱完已经吸引了一些闲逛的人围观，歌声缓缓流淌，包围圈也变得越来越大。

        一个个轻快节拍打着，大家不由自主地拍手附和，小声跟唱。当副歌随着好听的旋律到来，他目光不再于观众中游移，而是抬起眼睛，隔着几米的距离精准地直视李牧酒。

        忽然地，贺慨将麦克风定住，边唱歌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朵玫瑰花，在空中轻轻摇了摇，纤细的枝蔓轻巧地夹在他指间。

        响指一打，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状况的时候，那花一朵倏然变为两朵，两朵又叠加成四朵。渐渐增多。

        是魔术。

        李牧酒嘴角勾了勾，不由自主地随着跟唱，以前贺慨逗他开心的时候变过硬币、变过瓶盖、变过衣服上掉落的纽扣。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变玫瑰。

        站在操场上唱歌的人眼底聚着化不开的深情，透过歌声一层层向外传达，别人只当他唱情歌入了戏，可被这目光温柔定定注视着的李牧酒，低下头不自在地咳嗽。

        他…他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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