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仙资质

　　俗话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对于武士彟恭敬地话语，卢昇刚想礼貌的回复一句，却又不清楚该如何合乎礼法的称呼他，于是便暗中看向了张仲坚。

　　张仲坚也明白卢昇的困境，主动上前解围道：

　　“原来是武公当面，真是久仰大名。”

　　武士彟转头看了张仲坚一眼，眼前此人虽然相貌丑陋，但却气质不凡，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如此非凡人物想来肯定是与仙人一伙的，于是他也是客气的回应道：

　　“惭愧惭愧，受不起仙家之礼。”

　　卢昇暗赞张仲坚聪明，直接了当的教会了他，该如何不失礼数的称呼武士彟。

　　“武公大名我等素有耳闻，卢某区区一山野村夫，不值得武公挂念。”

　　武士彟看到卢昇开口，知道这位才是正主，急忙答道：

　　“仙人居仙山、吸仙气、练仙法，超凡脱俗，如果仙人都自称山野村民，世间岂不是皆为蝇营狗苟之辈。”

　　卢昇发现古人奉承起来可真有一套，要真是定力不好之人，早就被他唬得团团转了。

　　“当不得此番谬赞，在下只是一个会点小把戏的普通人罢了！”

　　卢昇这些话武士彟是决计不会相信的，毕竟卢昇法术的玄妙，他可是亲身体验的。

　　“仙人说笑了，吾曾观仙人洞府山高万丈岛逾千里，却被仙人以术法隐匿于虚无之间，可见仙人之法力定是千古无双。”

　　武士彟夸赞完卢昇，转头看了看周围的跪倒的人群，开口建议道：

　　“此地人多眼杂，烦请仙人移驾寒舍，在下定会好生招待。”

　　卢昇也不喜欢被别人像看耍猴一般盯着，最主要的是他也想见识一番唐朝名人的风采，于是点头答应道：

　　“那便叨扰了。”

　　武士彟吩咐左右去赶马车，自己却转变了脸色，冷漠的走到书院夫子的面前。

　　看着卑微至极的夫子，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我看这间书院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书院夫子闻言顿时间浑身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都督，吾于文登传道受业十余载，为大唐培养无数人才，望都督开恩呐！”

　　武士彟却是不理会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句无情的话。

　　“大唐都还没有十年，你为谁而教？”

　　另一边，卢昇来到张仲坚身边低声问道：

　　“张兄，你会不会烹饪？”

　　张仲坚一愣，理直气壮的说道：

　　“君子远庖厨，我……”

　　不待他说完，卢昇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不会呗！”

　　张仲坚以为卢昇是考验他，硬着头皮答道：

　　“倒还是可以入口的。”

　　卢昇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马二娘。

　　张仲坚也瞬间明白过来。

　　“郎君的意思是……”

　　卢昇点了点头，走到了马二娘的身旁将她搀扶起身：

　　“娘子襟怀坦白，使我钦佩万分，不知是否愿意与我同归，管我山中膳食？”

　　骤然收到邀请，马二娘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答复，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仲坚见她犹豫的模样，走过来劝慰道：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我家郎君钦佩娘子品格，正是相知之人，娘子何须顾虑？”

　　马二娘回过神后本来就想答应，卢昇在她眼里那是无所不能的神仙，特来邀请她已是天大的机缘，张仲坚一番话过后，她也顺势冲着卢昇行礼道：

　　“能为仙人烹饪膳食是奴的福分，断无拒绝之理。”

　　卢昇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对她说道：

　　“你先回家收拾好行李，等我回来就接你一同回岛。”

　　马二娘喜笑颜开，在乡民们羡慕的目光中恭敬的回道：

　　“是！”

　　在武士彟的带领下，众人很快就来到了他的府邸。

　　这个院子并没有卢昇想象中的气派，不算太大的建筑充斥着古典朴素的韵味。

　　武士彟领着二人来到正厅坐下，命令下人上茶后，便首先开口问道：

　　“委屈二位仙人屈尊于我这别院了，他日若有缘去往豫州，在下必扫榻相迎。”

　　张仲坚听闻他的话之后却是连连摆手：“张某可不是仙人，只是我家郎君座下一名打杂闲人罢了。对了，武公与我结拜兄弟还是同僚呢！”

　　武士彟并不怀疑他的话，反而好奇的问道：

　　“不知是哪位同僚啊？”

　　武士彟摸着自己的胡须，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那兄弟唤作李靖。”

　　武士彟顿时之间瞳孔一缩，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这般背景。

　　“尊驾竟是李尚书兄长，真是失敬。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此时的李靖刚经过渭水驰援，迁任刑部尚书。

　　张仲坚谈及李靖嘴角也是不自觉的上扬。

　　“在下姓张名仲坚，与我那兄弟相比，称不上什么大人物。”

　　武士彟低头呢喃了两遍他的名字，突然间恍然大悟。

　　“可是风尘三侠虬髯客当面？”

　　张仲坚哈哈一笑：“区区诨名不值一提。”

　　武士彟却是深知他的本事，更加不敢怠慢。

　　“在下与李尚书同起于乱世之际，共扶一主而立天下，尊驾既是李尚书之兄，也就是我武士彟之兄，若有需要帮衬之处，断不敢拒绝。”

　　卢昇嘴角微微抽搐，这人可真会借坡下驴，两句话不到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不过最让卢昇吃惊的却不是这点，而是张仲坚的年纪。

　　“张……兄，你贵庚啊？”

　　武士彟微微一笑，似乎明白卢昇为何发问。

　　“郎君，我如今五旬有余了。”

　　卢昇不禁苦笑，看他外貌也就四十出头，没想到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自己居然还称呼他为张兄。

　　表情变幻一阵过后，卢昇也不做多想，反正自己也不吃亏，称呼也不重要了。

　　这时，下人已经将茶水送来，卢昇轻泯一口后，转头看向武士彟。

　　“请问武公叫我们过来有何要事？”

　　武士彟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决定如实道来。

　　“在下岁入天命，已感身躯渐朽、力不从心。今偶遇仙人吾之幸也，但求仙人赐下长生之法。”

　　话音刚落卢昇便不禁摇头轻笑道：“长生者天地共寿，这不仅是你之愿望，更是我之所求，可惜我也还在寻求长生的路上，更谈不上教你了。”

　　武士彟也知道长生不现实，只能退而求次。

　　“那还请仙人传一个延年益寿之法。”

　　卢昇这次听到武士彟的问题没有立刻回答，转而沉思了起来。

　　自己暴露于世已成定局，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像武士彟一样，想尽办法的追着自己谋求长生或者益寿之法，可是自己总不能每个人都交。

　　平民倒是还好说，拒绝之后事情便会终了。

　　主要是这些有权有势达官贵人，他们总有自己的办法来烦你，他倒是不怕这些人暗藏祸心，可问题是真的会惹人心烦。

　　想到这里，卢昇便准备瞎编一个理由敷衍过去。

　　“法不可轻传，修仙问道是需要资质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

　　听他这么说，武士彟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希望。

　　“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资质。”

　　卢昇果断的摇头。

　　“必定没有。”

　　武士彟神色一僵，不甘心的问道：

　　“为何？”

　　卢昇望着天边，脑海中一边思索着该如何编造，嘴上一边说道：

　　“苍天有眼，天地有心，对世间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给你长处的同时也会给你短板，所以越是飞黄腾达的人越没修仙资质。”

　　武士彟还是有些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可天底下还有众多趋近完美之人，更有许多一事无成之人，这又作何解释？”

　　卢昇有些头疼，不过总算还是让他想到了一个理由。

　　“趋近完美之人是无意中避开了短板发挥了长处，但在没被人发现的地方，缺陷依旧存在；而一事无成之人则刚好相反，时运不济的他只发挥了自身短板，并未发现长处。”

　　武士彟听过之后沉默许久，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反驳，毕竟仙人的事他也不懂，最终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

　　“罢了，看来是在下注定与仙无缘吧。”

　　卢昇觉得武士彟对自己极为恭敬，也不想他太过低落，只能出声安慰道：

　　“浮世繁华，如痴如醉，武公何必强求于世外呢？”

　　武士彟闻言豁达一笑，张罗着两人往后屋走去。

　　“仙人说的有理，既无仙缘，何苦强求。此时不再多言，请二位前往后屋与我共饮一杯。”

　　张仲坚咧嘴一笑，想起了与卢昇初见时的话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

　　武士彟恭敬的招待一番后，卢昇二人便告辞了。

　　武士彟独自一人坐在屋内，失落的看着天空。

　　一名甲士走了过来恭敬行礼。

　　“武公，是否怀疑仙人所言是真是假？”

　　武士彟依旧呆呆的望着天空，摇着头说道：

　　“真假已经无所谓了。若是真的，说明自己与仙无缘；若是假的，说明仙人不愿教自己。总归都是不得秘法。”

　　甲士不再多言，而是恭敬的问道：

　　“既已寻到仙人，那武公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武士彟终于转过了头，闭眼按摩着眉心，轻声说道：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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