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抉择

越接近弯庆街，北忍的心越发缭乱。
  他幻想着、期待着，希望能在路上发现纷繁的踪迹，可沿途那散乱的马蹄印，像捣药锅中无情的木棍，将他本就无处安放的心搅得更加烦躁。
  “快啊！再快点啊！”
  他驾驶着机关兽加速前进，即使它的速度已经超出其所能承载的极限，可他仍觉得很慢。
  他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操纵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明明在飞速前行，两旁树木的背影一闪而过，不长的距离只需很短就能抵达，可他却觉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漫长。
  他的思绪不断飘飞，回忆涌上心头。他想起了曾经和她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那曾经的回忆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赶到她身边保护她。
  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可以跨越无形的障碍，只需瞬间便能到达彼此的身边，他坚信着这一点。
  机关兽在高速行驶中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声，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一些零件因承受不住负荷而散落开来，大地被机关踩出深深的印痕。
  终于，他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站在远处的山坡上，向着他的方向挥手。
  “纷繁！”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激动，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停下机关兽，缓缓地走下来，向着她的方向奔去。
  “世子，镇定点！那不过是一棵挂着红巾的树，并非是纷繁公主！”张翼死死地拉住他，并劝道。
  “一棵树？”北忍擦去眼泪定睛看去，眼前的纷繁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棵随风摇曳的树。
  那是一棵缠绕着红巾的枯树，它随风起伏摇摆，远远地若不仔细看，倒真有可能会误认成一个婀娜的女子。
  轻喝了一口水，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北忍稍微缓解了一点，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张翼问道，“怎么还没到啊？”
  “世子，过了前方就是了！”张翼指着前面更为狭窄的小路说道。
  “那还等什么？走！”
  北忍跳入机关兽中，再次动身赶往前方。
  小路只有很短的一段，穿过这里视线变得开阔起来，潘启蕴残兵正在不远处停驻着。
  “世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啊！”看着为首的机关兽，武岭拱手大声喊道。
  可北忍却无暇理会，他的眼神在敌人中来回扫视，寻找着纷繁的身影。
  没有找到纷繁后，他放宽了心。但他也没了打趣他们的心情，只想快点将他们解决掉。
  “动手！”北忍冷声道。
  “慢！世子当真要将我等赶尽杀绝不成？要知道鱼死网破的道理！让我们离去，想要什么好处尽可由世子谈。”武岭道。
  “你不过残兵败将罢了，没资格同我谈话！”北忍神情不屑，眼下剿灭他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必要和他们浪费口舌。
  他当即下令，众机关军随即而动，冲向潘启蕴残兵。
  “放！”
  武岭大喝一声，两侧矮山上滚石滑落，将冲杀而来的机关兽打的四分五裂。
  然而更多的机关兽冲破滚石的阻挡，成功杀到了敌人近前。
  机关兵与轻甲兵战在一起，哀嚎遍野，死伤无数！
  远处略战的北忍渐渐发现不对劲，为何战场上并无潘启蕴的身影。
  就在他疑惑时，身后喊声响起，潘启蕴率另一残军杀来。
  “来的好！”
  张北忍调转机关兽返身迎击。
  仅一个照面，机关兽的一条腿便被潘启蕴卸了下来。
  他又再次冲到另一条腿前，举起拳头便要打去。
  北忍冷笑着，机关兽侧身露出一个小的缝隙，几道劲弩瞄准潘启蕴猛的射了出去。
  这劲弩材质坚硬，具有破甲的能力，专门是他，为杀这等刀枪不入的人，所量身打造的暗器。
  然而潘启蕴却并不知这弩的威力，只是猛的一拽，机关兽另一条腿也被卸了下来。
  看着倒下的机关兽，他大喝一声就要跳进里面，却被弩箭的冲击力打的倒飞出去。
  潘启蕴一拳轰出，将弩箭尽数震碎，其中一支深深扎进他的胸膛中。
  他折断箭尾，并吞下几粒金创药，再次朝着断去两腿的机关兽冲来。
  “狂妄！”北忍启动按钮，机关兽头正对着他，一道火焰如长舌一般喷了过来。
  潘启蕴躲闪了过去，顺势将一架小型的机关兽轰碎，里面操纵机关的小兵想逃跑，被他一把扭断了脖子。
  这时张翼等主力返身杀来，将潘启蕴等人团团围住。
  “武岭！”看着突然撤退的武岭等人，潘启蕴大吼着，恨不得冲过去撕碎他。
  “大将军，我们怎么办！”周围的小兵胆怯不已，已经无心再战。
  “随我杀出一条血路！”潘启蕴不顾身上伤势，一马当先朝后方杀去。
  短暂的爆发，让机关兵节节败退，然而箭伤导致的持续流血，终于是让他坚持不住，栽倒在地。
  “杀！”
  随着北忍一声令下，众机关兵奔向仍挣扎着站起来的潘大将军。

  “北忍小儿，你看看她是谁？”高坡上传来武勇的声音。
  闻言北忍心中咯噔一声，他抬头望去，看到那个让他一直挂念的女子。
  “武勇，你竟敢背叛我！”高坡另一侧传来武岭愤怒的声音。
  “对不起，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可是晓芙公主的请求我不能…”武勇歉意道。
  随机传来的争执声打破了此处的寂静，等喧闹平息后，晓芙押着纷繁出现在高坡之上，武勇拿着染血的剑跟在她的身侧。
  “将她放了！”北忍指着几人暴喝道，他的声音响亮而威严，仿佛一颗炸弹在平地炸开。
  “只要他们安全撤退，我就将她放了！”晓芙说道，她的语气坚定而果断，言语中没有丝毫退缩的余地。
  “让他们走？不可能！”北忍冷笑道，他的眼神冰冷而无情，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他不能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好不容易将他们一网打尽，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走。
  “不放就杀了她！”武勇走上前，将纷繁粗暴地抓了过来，并用剑抵住她的脖颈，残忍地笑着。
  他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威胁，似乎在告诉北忍，他说到做到。
  “你敢！”北忍举剑斜指着他，恨不得驾驭着机关兽将他撞成碎片，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头猛虎在咆哮，他绝不能让武勇伤害纷繁一分。
  “有何不敢！”他一脚狠狠踩在纷繁腿上，纷繁脚一软惨叫着跪倒在地上。
  “将她嘴里的布取下！”见下方北忍迟迟没有动静，晓芙命令道。
  “好！”武勇抓住纷繁的脸，将她嘴里的布猛的抽出，因为力气过大，一股鲜血被从纷繁嘴里带出。
  “住手，我答应你！别伤害纷繁！”北忍焦急喊道。
  “这就对了嘛！”武勇猛地推了纷繁一把，后者一下子跌倒在地。
  他的眼中除过晓芙外，对其他女人并没有怜惜的想法。
  “武勇，你够了！”晓芙并不满他的做法，再次出声斥责道。
  高坡下启蕴紧闭着双眼，没想到最后还是要以这种方式撤退，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世子，不能放他们走啊！”张翼苦口婆心地劝道。
  “虽然我们现在取得了很大优势，可我们已是强弩之末。然，敌人究竟有多少后手我们还不知道，这次要不是他们发生种种意外，我们打的只会更艰难。世子，要珍惜得之不易的胜利啊！”
  “那你告诉我，纷繁怎么办？”北忍质问道。
  “唉，世子，国事家事您应该比谁都清楚，怎么到这时候却分不清呢！”张翼叹道。
  “我…”北忍找不到任何反驳他的理由。
  现在应该一鼓作气，将潘启蕴连同高坡上之人全部拿下，而且这绝对是开战以来英楠取得的最大胜利。
  不仅可以大大打击武琴的士气，还能让天下人看到他们英楠的厉害，让众人心生崇拜而归降。
  如果就这样放他们回去，那效果就大打折扣，实在是对不起英楠众将士的牺牲。
  “张世子，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要看着心爱的女人惨死在你面前吗？”晓芙打断了他的沉思。
  “世子，三思！”张翼劝道。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该如何选择了，”北忍难掩心痛，但他必须对得起自己的国家。
  “小北哥，”这时纷繁说话了，她声音嘶哑，面色疲惫，将北忍强行恢复平静的心，再次波动的荡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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