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温如玉，好俊逸

“好俊逸？”
  潘倪闻言一阵凌乱，没想到他们此行要见的，竟是二妹晓芙日思夜想的人。
  虽说她这个大姐，痴长弟弟妹妹们七、八岁，但是未经情爱，此时对好俊逸的形象难免也有些期待。
  “不错，正是他。当今天下，也唯有他有能力帮到咱们。”神尼肯定地点了点头。
  潘倪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好俊逸虽然美名在外，但毕竟只是个空有其表的美男子罢了，如何能与偌大的金光寺对抗？她忍不住问道：“神尼前辈，您是说……他能帮助我们拿到金光诀吗？”
  神尼看着潘倪，缓缓说道：“嗯，如果他肯出手相助，此事成矣。”
  “可就我所知，他虽然有一定的武功，但是并非顶尖，而且背靠整个家族庞大的资源，为人骄傲自负。”潘倪想着她以前看过行记的前几章，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偏见，你这是彻头彻尾的偏见”，神尼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少见的激动，“他那哪是自负，分明是自信。试问哪个优秀的人身上没点傲气？”
  “这么说他是才貌双全？”潘倪问道。
  “你根本不了解他，他可是全才。”神尼激动地说道。“他是一个全才，无论在哪个领域都达到了巅峰。而且长的非常俊俏，为人又彬彬有礼，即使现在老了，也依然魅力四溢。每每想到他，我都……”说到这里，神尼那张平日里总是平静如水且干瘪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少女的红晕。
  看到神尼这番反应，潘倪有些吃惊。这位一直被她视为高不可攀的前辈，竟然也有着如此感性的一面。
  “只可惜啊，他心气太高，对我们这些凡尘俗子根本看不上眼。”神尼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可他却偏偏对云泥情有独钟。
  “我知道云泥，她是个很优秀的人，潘倪说道，但是前辈你这样说，我突然觉得云泥应该还是配不上那好俊逸。”
  “我也是这样想的。”神尼拉着潘倪的手，满怀赞同地看着她，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想当年我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女，论名声和地位，一点都不比那云泥差，可惜啊，爱情从来都不讲道理……”神尼愤恨地向她倾倒着苦水。
  “唉，我曾经多次向他表明心意，可他竟然无视我的感情。”神尼埋怨道。
  “那，前辈您之后没在找其他人吗。”潘倪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自认为才华横溢，只有像他那样出色的人才能配得上我。他非云泥不娶，我则执拗的非他不嫁。后来，我接手了清心堂，听到了他成婚的消息，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于是发誓终身不嫁。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我也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您说您这是何苦呢。”潘倪无奈道。
  “那时候年轻气盛，一心想着自己的情感能够得到回应，现在想想，无形中负了太多追求我的人，实属不该啊。”神尼叹道。
  “可是前辈，纵然您说他是那般的完美之人，可是金光寺内高手如云，而且其他各帮派都有高手和那慧净法师交情颇深，好俊逸武功再高，也不一定比得上慧能大法师吧。”
  “慧能大法师是当世第一人，好俊逸的武功确实不如他，但比起其他人那可强上一大截啊。”神尼解释道，“而且好俊逸美名在外，为人忠义，待人宽厚，早年结交了许多朋友。有他在，那些人不会因为慧净法师而与他交恶，反倒会相助于他。”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啊。”潘倪感叹道，“那照您这么说，他才是那个能够拯救天下的人啊。”
  “是的，当初黄瘴之气初现时，大家都以为好俊逸会出手相助。没想到他却因为云泥而选择自我封锁。”神尼回忆道，“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就了慧能大法师。”
  “为什么？”潘倪不解地问道。
  “当时他还只是金光寺众优秀弟子中最普通的一员，只因黄瘴之气的出现，慧能大法师才得以展现他的能力。”
  “他冒着被黄瘴之气侵蚀的危险，敢为人先，成功地救治了众多患者，使得金光寺香火更盛，并真正践行了金光寺救人的理念。”
  “同时反观其他于寺内观望的弟子，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当时民间呼声非常之高，大家都把他称作活佛在世，后被老主持传授真经，慧能大法师自身也非常勤勉努力，历代高僧的虚影于他身侧显化，被世人称为圣迹再现。”
  “后来他也是被成功授予主持禅杖，无量佛光加身，并承继历代高僧衣钵，主管金光寺大小事务。”
  “那照您这么说，要是好俊逸不为情所伤，当初选择出手相救，那么这天下可能就不会有慧能大法师了。”潘倪问道。
  “时也，命也。一切冥冥之中，已有定数。”
  “那……”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已经到了。”神尼看向前方一间大房，门外枯枝堆积，脏乱不堪。
  “你且在外等候，等会叫你的时候你再进来。”神尼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神尼前辈，我能不能先把身上这身衣服换下来啊？这穿在身上感觉好奇怪啊。”潘倪忍不住问道，来之前神尼非要她换上这件明显被别人穿过的衣服，还破天荒的将她打扮了一番。
  “莫要多言了，好好在外面等着。”神尼语气不满，似乎有些不耐烦。
  她站在屋门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明亮，神尼从堂前经过走廊向里面走去，边走边喊着好俊逸的名字。
  长廊尽头，一个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宛如琴瑟之音，让人感到一种沉稳的力量。他的语速不疾不徐，平和中带着一丝高傲，但又不失亲切。
  这个声音平静地问道：“未经主人同意却擅闯他人住处，不知何人这般无礼？”
  神尼抬头望去，二楼外一人正盘腿打坐，闭目养神。他一身白衣，衣袂翩翩，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他的眉目如画，五官精致，面似冠玉，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好俊逸缓缓睁开眼，站了起来。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透着一股锐利而深邃的光芒。他微笑着说道：“原来是神尼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啊？”
  神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好俊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已经垂垂老矣，可他仿佛从未变过，仍如当年那般风姿卓越。
  好俊逸一个闪身到了她面前，抬手间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出现在原地。
  “请坐！”神尼闻言坐了下来，目光还是不曾离开好俊逸分毫。
  既是故人前来，那便请满饮此杯。
  好俊逸将沏好的黄龙茶递给她，神尼忙双手接过，不经意间两人的手碰触了一下。这一刹那的触感让神尼感到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说道：“听说云泥消失于血瀑中，慧能大法师也一并遁入其中生死不知。”
  好俊逸神色平静，显然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早劝过云泥了，跟着那人会有吃不完的苦，她非不听，弃我而去。现在倒好，两人双双赴死，倒成了亡命鸳鸯。”
  神尼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分。“不知好郎可曾记得，当初让我出手相救云泥一事？”
  “当年之事在下感激不尽，此次神尼前来有何困难但说无妨，只要你说之事不涉及那人，无论再难我都会倾尽全力而为之。”好俊逸语气平静，目光坚定。
  闻言神尼一阵沉默，要是直接告诉他，可能会被果断拒绝，得先聊点其他的才行。
  “好郎啊，我真为你这样优秀的人感到惋惜。神尼轻叹道，云泥当初那样狠心弃你而去，将你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你当时为何不重新寻找幸福？”“像你这样世上少有的人，身边并不缺爱慕之人，而你却选择了孤独终老，实在不该啊。”
  “那些人不过都是俗物罢了，披着美丽的面容，却只是一副空的躯壳，一生迎合别人的眼光，并没有活出自己应有的样子。这样的人，并不能称为真正的人。”好俊逸淡然道。
  “可是你这样将自己封闭起来，不问天下之事，我看还不及那些人！”神尼轻斥道。
  闻言好俊逸笑了出来：“神尼远道而来，难不成只是想说些这样的空口大话吗？”
  “好郎啊，这天下需要你，我求你振作起来！”神尼的语气带着一丝恳切。
  “可我不需要天下人。”好俊逸冷漠地回答。
  “难道你也不在乎云泥吗？她为了天下人的安危付出了那么多，你要眼睁睁看着她的心血和努力化为徒劳吗？”
  “神尼，你若想用云泥来牵动我心，以此诱我出山，那就未免太看轻我的定力了。”好俊逸仍是文雅地笑着。
  “那人虽然很努力，但是骨子里的愚蠢是改不掉的，把主持之位不传给真正能继他衣钵的慧仁，却按照资历传给慧净？实在是可笑至极！”
  “唉，慧能大法师为天下存亡劳心劳神，不可能事事都面面俱到。”神尼轻轻叹息。
  “他做的蠢事还少？就算是金光寺的和尚倾尽资源给他，也不过是培养了一个古板不知变通的家伙罢了。”好俊逸淡淡说道，明显语气有丝丝不可察地激动之色一闪而过。
  “黄瘴之气涌动乃是天意，人力不可为也。”好俊逸平淡说道。
  “好郎，你怎能如此堕落！”神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堕落？我只不过活的清醒罢了。”好俊逸将手中茶杯放下，恨恨地说道：“只不过痛苦的清醒却比不上那人幸福的愚蠢啊。云泥那么完美的女人，却偏偏要随那人而去，真是我之失败！”
  “难道你要对天下苍生置之不理，任由黄瘴之气肆意流窜？这样下去，你最多也只是比别人多活数载而已。”神尼劝道。
  “哈哈，死有何惧？我好俊逸何曾畏惧死亡？不过是想睁眼看着这世界灭亡罢了！世人如此愚蠢，值此危难存亡之际还勾心斗角，不能团结一致，他们就应该被埋葬在地下！”

  “如果云泥还在的话，听到你说的这些话，她该有多伤心啊。”神尼叹息道。
  “可惜她已不在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活着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奢望罢了。”好俊逸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悲凉。
  “是吗？那你看看她是谁？”说着一个女子从外走来。
  好俊逸平淡的神情顿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迟疑、激动、犹豫，随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神尼回头望去，只见他紧紧搂住那女子，一股强烈的情感喷涌而出。
  “没想到你会回来看我？”好俊逸怀抱云泥，激动地哭着说道。
  看着这个令他无比向往的男子，因眼前的女人而激动不已，神尼心中五味杂陈，她一直以来的骄傲，在这一刻输的非常彻底。
  “你怎么去了无毒谷那种凶险的地方啊，来，坐在这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受伤啊。”好俊逸急忙拉着女子坐下，关切地问道。
  神尼，这个在外界被无数人尊重的人，此刻在这里如同空气一般，竟被那好俊逸给忽视了。
  很难想象云泥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能让这样一个人摆出如此低贱的姿态，神尼幽幽地叹了口气，神色中尽是落寞与不甘。
  “那个……我叫潘倪，并非你口中的云泥。”潘倪略显不自然地开口，她与好俊逸不过初次见面，对他这种亲近行为感到有些不适。
  好俊逸闻言又仔细打量着眼前女子，始终无法相信。
  “好郎啊，她并非云泥，乃是预言中所示，拯救天下的关键之人。”神尼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容貌、声音、举止都一模一样，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好俊逸喃喃道。他直勾勾地盯着潘倪，虽然理智上知道她不是云泥，可感性上他还是将她认为是云泥。
  终于在确定了他不是云泥后，好俊逸明显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沏了两杯茶递给二人。
  “是在下失礼了。”他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刚的失态只是个错觉。
  潘倪呆呆地看着眼前男子，印象中的苍老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正值半百的年纪，却俊美得过分。
  他举止优雅，行为端庄，实在让潘倪想不通他是怎么保养得这般好的。
  好俊逸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他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精致的浅蓝色云纹，显得高贵而神秘。
  难怪他能让无数女子为之倾倒。潘倪看着好俊逸，越看越喜欢，竟忍不住想过去亲吻他，幸好她及时止住了自己这种疯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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