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新人方若绮

24岁的方若绮真切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一夜成名。她努力了三年，只需一天便红遍了大街小巷。

        首日销量公布之后，yogo当晚紧急召开应对会议。据说那位妻管严制作人钱永富难得大发雷霆。第二天，随着徐心宁新专辑上架的是从握手会到歌友会门票等一系列促销方案。不过饶是如此也杯水车薪。只是苦了认真唱歌的关古威，周榜上被徐心宁“力压”堪堪排在了第三位。

        生活就是这般充满戏剧性。两年前那个戏份被删减没人会注意的小丫鬟，今时今日终于在排行榜上扬眉吐气。她这张被称为妖碟的专辑首周初动直接杀入20年间出道专辑top10的第七位，从而彻底终结了yogo在青春少女市场上一家独大的局面。

        为了给方若绮庆祝，莫叔将民歌餐厅停业一晚。所有在这三年间陪伴她的朋友为她献上了最真诚的祝福。莫筱筠，关古威，林立翔，范晓爱，杨青青，看着这些为她举杯的好友，方若绮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幸好还有这些朋友和她一起。成功时击掌相庆，失败时互相鼓励，等到将来他们各自成家立业，依然还能常常相见。如果人的一生能够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方若绮向林立翔举起了酒杯。这个漂亮的数字里d-max的粉丝功不可没。演唱会那晚之后，两个人都默契地选择了忽略。林立翔没再提起，方若绮也当什么都没发生。此时他们目光交汇，在刹那间竟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情。方若绮微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两个人的暧昧也尽数烟消云散。

        谈笑间关古威说起这一个月内eami的艺人大概都不敢回公司了。黎天王尤其倒霉，自始至终都没他什么事，却被周映彤迁怒得最厉害。

        方若绮一边笑一边猜测大概和迟浩有关。她一直很好奇这两人的关系，不过就连杨青青都不了解，她也就无从得知了。

        古芊菁给她的那本剧终于在第二年初开机了。那天方若绮被叫到季青平办公室，她刚进屋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和季青平聊天。方若绮犹豫着不知如何称呼，就听季青平说：“这位是永振电视台的导演龙少武。”

        一听他名字，方若绮就知道了。他应该是为那本已经开机的电视剧而来。那本剧名叫《白色人生》，是一本医疗题材的现代剧。虽然方若绮已经确定出演，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拿到剧本。简单握过手后，她在龙少武面前坐下，不禁打量起这位传说中的鬼才制作人来。

        龙少武是永振电视台的当家导演之一，尤其擅长这种现实题材的社会乡土剧。他与电影导演王金并称为影视剧二鬼才。而且巧的是这俩人刚好还是大学死党，当年没少一起拿望远镜偷窥女生宿舍。不过不同于向大屏幕进军的王金，龙少武一直专注投身在电视剧行业。在他看来电视剧有着电影无法比拟的魅力，可以尽情把他想说的东西说深说圆。

        这位导演一直以不拘小节闻名。他的衣着普通而陈旧，剃着个光头，笑起来有些猥琐。方若绮落座后，龙少武直接将剧本递给了她：“一周后进组，拿回去看看吧。”

        方若绮低头一看是第七集的剧本。这本剧龙少武打算借鉴美剧和日剧的风格，采用主线贯穿全剧，分集支线剧情的模式。届时会有大量客串嘉宾出场，而方若绮的主要戏份便集中在第七集。她饰演一位得了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子，与黎华饰演的主治医师有着大量的对手戏。她简单翻了翻演员表，主演栏里徐心宁三个字让她不禁挑挑眉。这个圈子还真是不大。

        “我今天来不仅是为了剧本的事。”不等方若绮浏览完剧情梗概，龙少武说道，“我们打算邀请方小姐演唱《白色人生》的片尾曲。而歌曲制作方面就委托sun全权负责。”

        方若绮一愣，转头看向季青平。只见他平日里板起来的一脸横肉此刻格外舒展。她略一沉思便明白了，此事已经全然安排好了。她笑道：“难得龙导看得起我，我怎么能拒绝呢？”

        龙少武抬手摸了摸光头，一双肉泡眼眯成了一条缝：“那就这么说定了，方小姐麻烦你下周去剧组报道。”

        “导演放心，我一定准时到。这一周时间我会勤读剧本的。”见他起身告辞，方若绮赶忙站起来和他握手告别。龙少武抓着她的手打量了一番：“方小姐这种大美人，客串有些可惜了。”

        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对方掌心抽出，方若绮两手捧着剧本笑道：“导演谬赞，我演戏经验尚浅，还需要多多学习。”

        自始至终方若绮心里都在犯嘀咕。按说这种大热剧的原声带应该已经被主演瓜分完全了才对。黎华和徐心宁哪个的实力都没话说，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客串出场吧。在演艺圈底层摸爬滚打了三年，方若绮学到的最重要一点便是凡事别当真，处处留心眼。更何况这本剧是古芊菁推荐她的，徐心宁还是主演。涉及到这两个人，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白色人生》讲诉了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医生在毕生理想与职业道德之间不断挣扎最终走向毁灭的故事。黎华饰演的医生因为对医疗现状极度不满，渴望通过自身力量从内部改变整体制度。在追寻这个目标的过程中，他无数次面对有悖于职业使命的抉择。整本剧从另一个角度展现了经典的电车难题，同时也向观众抛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是你，如何抉择？

        主要演员除黎华之外，气质美女叶婷婷在剧中饰演黎华的恋人，徐心宁和童靖阳饰演两位新入职的年轻医生。

        方若绮曾经无数次想象和黎华再度相见的场景。她放弃了和关古威一起参加酒会的机会，大概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她可以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

        两年不见，黎华依然还是那个耀眼的天王巨星。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停住了脚步，却用岁月这把小刀将他打磨得更为成熟内敛。他看到了方若绮，看到了方若绮笑着站在他面前。她高高地昂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向他伸出手：“黎先生您好。我是新人方若绮。”

        “他还记得我吗？”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方若绮看着低头写病历的医生不由得有片刻怔忪。剧中的黎华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白大褂里面是绿色的手术服，低垂着眉眼专注又认真。这样的他实在是迷人极了。方若绮不由得想起欧凯文。她突然发现这两个人好像还有几分相像。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想法惊讶，就看黎华抬起头来，递个她一个凌厉霸道的眼神。方若绮猛然回神，剧情还在拍摄中。

        因为方若绮这个角色设定便是对主治医师有暗恋情愫，所以她眼神直勾勾的导演也没喊卡。对上黎华的视线，方若绮觉得自己太好笑了。他怎么能像欧凯文呢？欧凯文总是温柔如水的。

        童靖阳今天有其他通告没在组。方若绮进组的第一天，除了例行和主演打招呼，她和徐心宁几乎毫无交集。

        徐心宁依然是一副高冷姿态。自尊心让她无法接受自己在销量榜上输给了方若绮，而她又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在表演上扳回一局。方若绮的表现实在是无可挑剔，她俩之间的对手戏又很少，休息的时候方若绮也都是一个人坐在一边看剧本。

        最小化存在感。这是方若绮进组时制定的策略。她才刚刚红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不管你愿不愿意，事情常常会自己找上门来。最后一次休息，本来她一个人缩在椅子上，偏黎华走过来坐在了她附近。黎华所在的方圆十米注定与安静无缘。果不其然，他坐下不一会儿徐心宁就状似无意地也坐了过来。

        方若绮一边看剧本，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是因为距离很近方若绮还是可以听得真切。从天气，到美食，到旅行，黎华只是偶尔接一句大多时候都是徐心宁在讲。方若绮在心里暗暗嘲笑了一番，认识她这么久没想到徐心宁还有些口才。

        大概是发现黎华的兴致不高，徐心宁转而打开手机相册换了个话题：“上个月到s省做节目，有幸去了大熊猫繁育基地。那些熊猫幼崽真是好可爱啊。”

        听她把话题引到大熊猫身上，方若绮差点儿笑出来。这家伙还算有点儿脑子。地球人都知道黎天王最爱两样东西，一是保龄球二是大熊猫。杨青青曾经吐槽说，想和黎华搭讪只需准备一打滚滚的照片即可。果然就听黎华回应道：“咦？你去了s省？”

        “是啊，刚好去做节目。上次听你说起熊猫基地的事就去看了。真可爱啊，好想再去一次。”一听徐心宁的语气便知道她此刻一定仰着粉红的俏脸，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你看，我还拍了照片。”

        黎华的反应再次证实了外界的传言。方若绮盯着手里的剧本，一时间有些没办法将那个位居神坛的天王和憨态可掬的滚滚联系在一起。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天王比起那个概念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巨星要生动亲切得多。

        “天王大人，你们在聊什么这么起劲儿？！”女演员甄红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都极具存在感。尤其那嗲到骨子里的“天王大人”，听在耳朵里直让人抖掉两斤鸡皮疙瘩。她在这本剧里饰演一位配角医生。

        甄红本来走综艺主持路线，近几年开始往影视剧方向发展。虽然她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年龄，不过看样子应该比方若绮虚长几岁。娱乐圈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黎华，她也从不掩饰自己对黎华的好感，甚至还被当成综艺节目的梗来开玩笑。

        黎华对她从来没有不耐烦，事实上他这个人对谁都不会不耐烦。所以即使周围人都在暗暗窃笑，他也是温和地对她说：“拍摄结束了？辛苦了。”

        “终于结束了。”甄红毫不避讳地拉过椅子挨坐在黎华的左手边，“一会儿下戏要不要一起吃饭？这附近有家很有名的xx日料哦。”

        黎华转头看了看徐心宁。自从甄红出现她就突然没了话。“辛苦一天也应该犒劳一下自己。再找几个人吧，我请客。”

        “他们很忙的，晚上都没空。”甄红白了徐心宁一眼，却听徐心宁说，“好呀，我也听说那家日料很有名，想去试试来着。既然天王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方若绮要笑死了。要不怎么说人生如戏呢？真想转过头看看甄红的表情。她偷笑得正欢，就听黎华问：“方若绮呢？”

        直接被点名，方若绮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明明一句很普通的问句，字里行间却夹了三分揶揄。她不能不应，只好装作茫然地转过身：“啊？”

        对上黎华的视线，方若绮脸上一红，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双满是戏谑的眸子分明在说：“你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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