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首领的噩梦

（十八）

        横滨的租界没有昼夜，但有其独到的“秩序”。

        曾经的这里因是外来军队的驻地而残留着种种影响，虽然名义上由军警与领事馆共同维护治安，然而实际规则的制定暧昧，外交豁免权横行，然而在portmafia于横滨一家独大后，此地的规则亦随之改变，军警的管辖力日渐衰微，portmafia的规则取而代之，并与领事馆达成某种微妙的平衡。

        这意味着租界内成为酝酿异能犯罪以及阴谋的场所，即便是portmafia的触手也不能彻底掌控，在这里，新近开设一家来历不明的地下赌场。

        赌场明面上的装潢完全说不上豪华气派，这在最初被设计时便有着必须如此的理由，因为在这里进行的赌博活动全都是非法的。

        明面上其与北美的“组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许多人认为这是在“组合”支持的“gss”于先前的混战争斗中彻底溃散后，其扶持起来的另一位代言人。

        然而暗地当中，参与管理这家场所的还有来自欧洲战场的“灰色幽灵”——曾经被portmafia彻底击溃的mimic的长官，在获悉了曾经的部下悉数消亡于远东后，为他们昔日待遇感到悲哀，怀着一腔悲愤的“大佐”带着残存的“幽灵”来到了这里，他们尝试酝酿出一场新的阴谋，当一切条件齐全时，全世界的视线都将汇聚于此，倾听他们的声音。

        “所以，[那件东西]还没有运到吗？”身穿军装的老人凝视下方在大厅中一面豪爽挥金如土，一面愉快地秘密交谈着的所谓“名流”，沉声道。

        有着明显西方人特征的他体格称不上高大，甚至瘦小，但从其面庞上隐约的白色旧伤，瘦小但时刻紧绷的背部却能看出他曾经经受过相当严苛的训练，甚至可称得上久经沙场。

        “很抱歉，因为比较困难，虽然盘踞在港口的那个庞然大物不久之前失去了首领，但他们对自己的生意总是格外上心，再加上最近有异能特务科那些穿着制服长官的造访……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回答他的是个穿着白色长西装，有着一头略蓬乱头发的年轻人，他戴着一副厚框眼镜，因此看来分外木讷。

        “哼，大名鼎鼎的[死屋之鼠]的效率也不过如此么？”老人冷哼一声，显然他对货物的延迟十分地不满。

        “真的非常抱歉。”白西装青年再度道歉，唔，总之是只能道歉了，顶着“死屋之鼠”联络人头衔的太宰治想，“那样东西”送不来是自然的，由h·g·威尔斯所研发的那件禁忌兵器[壳]虽然新近于英格兰失窃，但在转运途中已经被那位位列大英通缉榜，掌控最危险时间异能的超越者中途追回，所以最后货运的那艘船里的货物，加起来的爆破能力也只能刚刚好炸一座坟吧。

        想到这里，太宰治的双眼愉快地弯起。

        诚然，以费奥多尔的能力，完全可以再弄到一颗——鉴于他曾经与魏尔伦合作，而这么多年追击“暗杀王”的欧洲机械刑警多次被那位暗杀王拆得七零八落，只需要放出他的消息，对方便会一路追到横滨，顺便当免费的快递员送来其机械构造当中的半成品“壳”。

        但这种未知信息就不用去专门告诉俄罗斯的好朋友啦，太宰治弯着眼睛想，倘若一颗“壳”就解决掉费佳的烦恼，那么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无趣了……

        在他的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公文包，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腕表，算算时间那边应该……

        他所期待的异状突然间就发生了。

        一身黑衣的的西装暴徒们堂而皇之踹开场所的大门，隶属于portmafia的暴徒们冲锋枪胡乱扫射中墙壁和吊灯的碎片飞溅，砸在客人们的头顶上

        这样的袭击瞬间引发了大规模混乱，人群慌不择路四处逃窜。赌场的管理者们尽管已经尽可能快速地抵达现场。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人型兵器面前仿佛不堪一击。

        那个为首踹开大门的矮小身影一路通行无阻，身穿军装的老人注意到那是个脖颈上戴着深红色围巾的年轻女性，她戴着一顶男式礼帽，帽檐下是张过于甜美但冰冷的脸，湛蓝色的瞳孔，赭色长发，非常典型的特征。

        任何武器都无法对她造成影响，子弹在她面前停滞，然后，以等量的速度狠狠沿着既定弹道回射回去，贯穿他那些下属们的头颅，不是没有尝试正面靠近打贴身战的，但他们无一例外，在靠近之前便被其他处在阴影当中的“凶犬”先一步割断了喉咙。

        “portmafia？他们疯了吗？”从对方标志性一般的打扮当中辨识出那正是盘踞在港口的那个庞大组织，军装老人惊疑不定，这家赌场明面上是“组合”的产业，portmafia这样大肆袭击是想要与北美的“组合”开战吗？

        “也许对他们而言是寻仇呢？”伴随着这句话的是近在咫尺的几声枪响，老者，以及他身边的护卫均中枪倒地，子弹十分精准，从背后穿过肌里，射穿心脏，军装老者的思维一瞬停滞，濒死时他的念头只有一个——明明已经经过重重盘查，这个年轻人的枪和子弹是从哪里来的！

        “唔，应该是寻仇，毕竟，我把他们前首领的坟给炸了嘛~”嫁祸成功的太宰治愉快说着，他摘下眼镜，赶在鲜血染上手提箱前先一步将之拎起，打开，里面是一套深黑色的西装，暗红色的围巾以及一卷绷带。

        现在更换衣服，时间应该——

        “砰——!理论上能挡住□□袭击的感电玻璃被狠狠一脚踢碎，中原中也的攻击因此稍稍被迟缓，但紧接着，看到内里景象，特别是某个人，她的瞳孔骤缩，于半空扭身，另一脚直接狠狠落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轰——！！！”

        “噗啊——！！！”

        滚滚尘烟中，太宰治躺在地上，中原中也半踩在他身上，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狠狠掐住太宰治的脖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令他两眼冒金星，肋骨生痛，即便存在异能无效化的体质，自己同时在第一时间尝试规避减缓损伤，可实际效果几乎为无……

        “好痛啊，中也，我可是超级讨厌疼痛的。”柔和的，玩味的埋怨。

        被这样对待，他依旧在笑着，鲜血自他额头蜿蜒而下，鲜艳到刺痛人的双目。

        青年好看的面庞上并未绑上任何的绷带，他穿着白西装，看起来与那人有着很鲜明的不同，但中原中也依旧感到一阵窒息。

        “你是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恶狠狠地质问对方，思维与灵魂却仿佛在另一个维度，再度坠入那场醒不来的噩梦当中。

        死掉的，支离破碎的……曾经与她互相折磨多年的那个人……

        “太宰，我的名字是太宰治，这你不该很清楚吗？坟墓里好冷的呢——”白西装的太宰玩味笑着，他用自己不怎么喜欢的语调朝对方撒娇，他欣赏着漂亮女首领那不住颤动的双眸，这样近距离观看发现果然是具备致命性的美丽，就是不知道——

        突然生出的危机感令他猛地想要侧身，但依旧迟了一步。

        短刀没入腰侧肌里，狠狠搅动，中原中也双眼如坚冰般毫无动摇，她的声音冷硬而无慈悲。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她居高临下地凝视对方因剧烈疼痛和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庞，

        “不说，下一刀会在你的肺部开上一刀，紧接着是气管，然后是心脏。”这人不是她曾经熟悉的前首领，她能分辨出来，虽然他尝试模仿那个混账，但不是，终究就是不是。

        她还不至于认错人，特别是认错自己亲眼看着将尸体一点点拼接成型的人。

        “……那可太糟了，你还是冲着这里来一刀，干脆利落送我以死亡。”太宰治想要愉快微笑，可惜因为太过剧烈的疼痛，他的笑容带了几分扭曲，他直视这个中原中也，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知为何觉得死在她手上真是不错的选择。

        这样一个内里支离破碎，却依旧把自己拼凑好，显得无坚不摧的中也……一个失去了太宰治的中也。

        真漂亮啊，突然觉得，继续跟她玩一玩，相处一段时间，会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他支着身体，任由刀锋一寸寸深入，声音柔和而凉薄，“不过在这里杀死我的话，即便中也你现在是首领，也会很麻烦的吧……”就算坐稳了首领的位置，但不稳青红皂白便杀死疑似前首领的人……“会被质疑的哦~”

        掐在脖颈上手指的力道再度加大，太宰治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窒息感传来。

        “区区一个冒牌货罢了，”中原中也声音冰冷，“杀了便杀了，有什么问题吗？”

        “太绝情了吧，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太宰治，况且……”太宰治哑声笑起来。

        大厅那边传来一阵老虎的咆哮声，巨大的白虎异能者窜了进来，化作白发黑衣的少年。

        “太……太宰先生？！！！”中岛敦不敢相信他的所见，明明已经是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人，为什么会……

        “中原首领，这是……？！”

        他接到支援的“指令”所以才会赶来，却为什么会看到，中原首领掐着太宰先生的脖子，甚至还一刀捅伤了对方……？

        可下一秒的场景更是直接把他惊吓到飞机耳竖起。

        只见重伤的太宰先生无视中刀的伤势，他突然靠近中原首领，搂住对方，如撕咬一般亲吻上对方的唇。

        嘴唇被撕咬，鲜血的滋味溢入口腔，不光有自己的，还有对方的。

        “况且你还要承我一个人情呢，所以一开始不动手你就杀不了我了哦，中也首领~”他在她的耳边低语：“因为只有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太宰的死因。”

        太宰治在对方耳边说完，旋即仿佛失去支撑一般跌落对方怀中。

        留下中原中也嘴唇染血，她黑着脸，杀气四溢。

        “……呃，中原首领，这是……？”中岛敦一脸紧张，这个太宰先生……快死了啊！！！

        “冒牌货，带回去，关起来，让刑讯部准备。”中原中也冷冷说，她已经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个圈套当中，对方把太宰治的坟头挫骨扬灰，为的便是现在这一幕。

        “不能听任何太宰治的鬼话”……她没能一开始就堵住那混蛋的嘴，所以现在……

        “至于你，谁让你来的？！”中也竭力稳定住心神，冷冷瞪向中岛敦，没等青年说出理由，她抢先一步开口：“未经首领许可擅自前来，现在给我回去自己领罚！”

        她调遣谁都不会调遣中岛敦这个太宰死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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