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嫁衣

这三天里，苏府里的众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只是准备简单的举行一个拜堂仪式。可时间实在是太赶了，好多东西都得准备。

        光是这新娘子穿的嫁衣就难住了白氏。往常这新娘的嫁衣，都是提前好几月让裁缝量好尺寸缝制的。更有手巧的新娘，亲自缝制嫁衣。

        这可倒好，白氏带着苏清月找了好多家裁缝铺。竟没找到一件合适的嫁衣。

        苏清月不在意穿什么样的嫁衣。以前她也曾想过。自己结婚时一定要穿一件最美的婚纱。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她真正在意的是，要嫁的人是不是那个对的人。

        如今人已经不对了，再去在意什么嫁衣毫无意义。

        第二天，白氏和女儿刚从一家裁缝铺里走出来。边走边跟女儿说，再去看最后一家，要是再没有合适的嫁衣，就让女儿穿自己出嫁时的嫁衣。

        第三天，苏清月欣然同意。女儿穿母亲曾经穿过的嫁衣，这也是一种浪漫。

        白氏与苏清月看完最后一家裁缝铺，空手而归。白氏逛的有些累了，便让王妈陪着回府了。

        见女儿这两天闷闷不乐，府里这几日又乱糟糟的。她不想女儿看着心烦，就让柳儿陪着她在外面多逛一逛。

        柳儿见苏清月没心情买东西，便跟在她后面，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

        苏清月眼神空洞，正要抬脚往前走，却被柳儿拉住了衣角，“小姐，王爷。”

        她之前跟柳儿说过，楚明睿就是康王爷。苏清月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王爷。这才回过神来，向王爷行礼。

        原来她们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康王府附近。

        “听说苏小姐过两日就要成亲了，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上的伤还没恢复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像这样男女之间的八卦事，传的最快。还不到两天时间，连王爷已经知道了。

        楚明睿看着面前这个蔫蔫的苏清月，这次见她，却是与前两次大有不同，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气神。

        “多谢王爷关心，身体已经无碍了，可能是今天逛得久了有些乏了。”刚刚走着还不觉得，这会停下来，苏清月倒感觉后背隐隐的疼。

        “那就好，苏小姐婚期怎么定的这样急？”话一出口，楚明睿就已经觉得不妥，众人皆知，她要嫁的人是一个屠夫。

        他虽然很好奇其中原因，但这样冒昧问出口还是有些唐突。慌忙转移话题。“这几天需要采买的东西自然多了些，苏小姐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这话又好似在告诉她，他很关心她的身体，言多必失呀。

        苏清月听出了，他想知道她的婚期为什么定的这么急？而且嫁的人也门不当户不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二人竟都沉默起来。

        “回王爷的话，其他的东西倒不用我们小姐采买。就是小姐要穿的嫁衣，我们这两日找了很多家铺子，都没有找到合适，因此小姐心情低落了些。”

        二人的沉默，让旁边的柳儿和随安也跟着尴尬起来，柳儿替苏清月回复道。

        “原来如此。”

        “是，王爷。”苏清月轻轻点头，如释重负，多亏了柳儿解围。

        “我府上刚好有一件新嫁衣，苏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府一试。”

        楚明睿看得出来，她不开心，绝不是因为一件嫁衣这么简单，却也假装相信了。“如果合适的话，这件嫁衣，便当作是我赠与苏小姐的贺礼。”

        “这怎么行，民女何德何能受王爷如此大礼。”苏清月急忙摇手，不知不觉竟向后退了两步。她不知王爷为何突然提出要送她嫁衣。

        不光她不知道原因。连楚明睿自己可能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

        听到她拒绝。

        看到她后退。

        楚明睿没有说话。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不会再说什么了。

        他堂堂一个王爷，送个礼都送不出去。

        好没面子。

        苏清月不敢看他的眼，眼睛看向他胸口处。

        楚明睿却是直直地盯着她看。

        又是一阵沉默。

        随安和柳儿又互相看着对方，相互使眼色，都在提醒对方先说点什么，打破这份尴尬。“苏小姐，难得我们王爷今日心情好，不如进去试试那嫁衣。后天就是大喜之日，这没有合适的嫁衣怎么行。”

        王府里有一件新嫁衣，随安是清楚的。他没想到，王爷竟要将这件嫁衣，送给苏小姐，王爷可是一直都把这件嫁衣，像宝贝一样收着。但王爷话已出口，苏小姐是万不能抹了王爷的面子的。

        “好呀，好呀。王爷府里的东西必然是好的。小姐，我们去试一下，也别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好意。”

        柳儿说着便拉着苏清月的手准备朝康王府去。苏清月也明白，王爷既好意邀请，她也不好直接拒绝，不如进去看看。

        柳儿猜想，再不进去，王爷那双眼睛马上就要杀人了。进府后，楚明睿收起了自己那快要杀人的眼神。

        苏清月穿着嫁衣从里间走出来。

        这是楚明睿第一次看见这件嫁衣穿在女子身上。

        大红色的嫁衣上面绣着绛红色的暗纹，这纹路是大小参差的牡丹，远远望去好似茫茫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金丝雀色的霞帔上绣着靛青色的祥云团，腰间束着一条大红金丝边的革带，革带上绣着两只鸳鸯图案，活灵活现。她长发飘逸，简单的珠钗反而衬出了另一种风味。柳叶弯眉下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樱桃小嘴。

        许是因刚才在换嫁衣时费了些力气，鹅蛋脸上泛起了一层微弱的红晕，更显得楚楚动人。

        多么美好的人儿。

        不禁让楚明睿产生了无限遐想。

        以前他怎么没发觉她长得美呢？楚明睿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女子吸引住了。这嫁衣精致华美、高贵大气，但她的眉宇之间，又有一种淡然的气质，像是遗世独立于山间的百合，又好似脱了世俗气误入人间的仙子。

        “小姐，好美呀，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嫁衣了。成亲那日，你穿上这件嫁衣，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真的吗，我也很喜欢。”苏清月很喜欢这件嫁衣，华美却不张扬。同时又转过身去，让柳儿看看嫁衣后面如何。

        “王爷，王爷，好看吗？”

        苏清月看楚明睿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连叫两声王爷，面带笑意向楚明睿走去。看着笑盈盈走来的苏清月，楚明睿有种莫名的冲动——他想要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

        嫁衣很美。

        她更美。

        可是，她马上就要穿着这件嫁衣，嫁给别人了。

        此刻，他的心中，猛然生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开心，能够与她相识。

        他遗憾，还未来得及与她相知。

        他伤心，她要嫁给别人了。

        他生气，她要嫁的人，不是他。

        他怀疑，于她而言，他能给她的多于屠夫吗？

        她曾说过，不喜欢他。

        是呀，她说过的。

        他竟差点忘记了。

        “随安，这件嫁衣很适合苏小姐，包好让苏小姐带走。”

        “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楚明睿没有理会苏清月的问话，竟转身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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