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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东西来头不小


  徐皌倒没有犹豫,直接将匣子递给了她,她接过去,仔细看了片刻,便开始动作起来,没过一会儿,果真将那图案拼好了,居然是一幅龙翔图。起初看这匣子的材质甚是名贵,雕工也是精细,何况这么小的匣子里居然还设了这样精巧的机关,徐皎自然知道这东西定是来头不小。可见到这龙翔图时,她心口陡然一颤,意识到这东西怕是比她以为的还要不简单,手登时就是僵在了那儿。

  只是她图拼好了,匣子却也没有打开,仔细再一瞧,才发觉那条龙少了眼睛。

  徐皌将她那只手钏上最大的一颗红宝取了下来,往那龙眼睛的凹处镶去,刚好嵌了进去,紧接着,就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哒”声,那匣子,应声而开。

  匣子里躺着一卷明黄,能够看见龙纹的图样。

  徐皎恍然明白了什么,陡然抬眼惊望向徐皌。

  徐皌的神色尚算镇定,显然是一早便已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伸手过去,将那卷圣旨取出,展开一看,目中略有惊色,面上却还算平静,看完后转而将之递给了徐皎,徐皎垂目将之浏览完,面上神色惊怔莫名。

  “这是......”她咽了口口水,嗓音带了两分艰涩道,“莫不是这就是咱们平南王府被血洗满门的原因?”

  徐皌垂下眼去,没有应声,然而那陡然黯然的面色已然说明了太多。半晌后,才哑声道,“我也是在离家那日,才从父王口中得知此事。”

  徐皎“嗬”了一声,“果真是生杀予夺,好不威风。”徐皎默了片刻,又道,“他当初只怕是将整个平南王府找了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这个东西,咱们俩的身份若是暴露的话,只怕他不会让我们活命。还有这个东西......要如何处置也是个问题。”

  徐皌没有待上太久,分别与徐皎和负雪说了会儿话,留下了一个不算小,却很是沉甸甸的箱子,便是告辞而去。

  临别之际,姐妹二人没有再说什么别的,只各自道了一声珍重。

  徐皎转头看着那只箱子,对赫连恕道,“这东西就放在这儿吧,也省得到时候再搬来搬去的麻烦。”

  赫连恕应了一声,“正院的东跨院我已让他们收拾出来给你做库房用,你自个儿管着吧。”说着便是递给徐皎一把钥匙。

  徐皎转手就递给了负雪,“你去吧!”

  负雪接过,应声而去。

  赫连恕看她眉心微蹙,神色怏怏,略一沉吟,拉了她径自去了外书房。进去后也不多言,只是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

  徐皎接过,轻啜了一口,这才轻声道,“方才我与徐皌一道,去取了一样东西出来。那样东西便是给我们平南王府招来灭顶之灾的祸端。”

  赫连恕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据说,先帝临终之前,曾秘密召见过平南王,平南王手中有一卷先帝的密诏,这密诏有废立之能,是文楼楼主才知道的秘密。”

  徐皎怔愣,呆呆望他片刻,这才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从一开始,真正想向我讨要的便不是什么平南王府的私兵,而是这纸密诏?”有了这纸密诏,何愁大魏不乱?届时北羯大军要趁乱挥军南下,简直不要太容易。

  赫连恕没有反驳,便是默认了。半晌没有听见徐皎吱声,赫连恕定定望着她,寒星般的双目微微闪烁,浮荡出一缕淡淡的惴惴,“你......不怪我吗?”

  徐皎想,也许她当真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吧,她对于谁来当皇帝,或是两国之间的这些勾心斗角,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自然,也并未因赫连恕早前的动机而心生不悦。当初若非她有这样的利用价值,他怕是搭理她都不会吧,又怎会几次三番救她于水火?

  都是有因方有果。她既承了这果,又有何立场去怪罪于因?

  徐皎摇了摇头,“只是如今这纸密诏已是被我阿姐拿走了,你又可会怪我?”

  赫连恕伸手过来,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我从决定跟你在一起的那一日,便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我只是怕这东西再现的那一日,你心里会不好过。”皇帝,如今与她是当真隔着血海深仇了,而她,偏还要与之虚以委蛇,这该有多难受啊?

  徐皎有些心虚,总不能说因为她不是平南王真正的女儿,所以还真没法如徐皌那般,对显帝恨之入骨吧?虽是如此,但也不妨碍她对显帝的所作所为不耻。

  “要我说,先帝真是个瞎了眼的,自个儿选了这么一个太子,临死了,又觉得不对,留下这么一封密诏,祸害别人。”徐皎咬了咬牙道,“你知道吗?我阿姐说,那位隐约听说先帝留下了这么一封密诏,若他为帝不仁,便可以此封密诏废之,他连着几位皇子都未站住,皆是夭折,民间便有传闻说这是他残暴不仁,上天给予的警示。那时,他刚好查出了些端倪,知道这封密诏多半在我父亲手中,便心生歹意。”

  “这个我知道。你六岁那年,随你母亲一起回南阳府省亲,却在半道上就被劫掠,为的,就是那封密诏。你母亲就是在那时出了意外,彼时,你母亲身怀六甲,你亲眼见着她一尸两命,被救回后,有半年的时间都不会说话。你本是根骨奇佳,又甚是聪慧,平南王自你三岁起,就传你武功和兵法,自那之后,却因心疼你,将这些都停了,只盼你能平安长大。”赫连恕拉着她的手,絮絮而道,望着她的一双眼,虽是深邃沉凝一如往日,可那眼底却透着丝丝心疼。

  徐皎心口微微一掐,这些她本是不知,没想到从他口中说出,不知是不是因为做徐皎久了,还是因他眸中的心疼,她竟也恍惚生出了两分委屈与怨愤,她抿了抿唇角,有些僵硬地笑道,“天下事,文楼知。文楼果真名不虚传。”

  “有些事,不难查,可有些事,平南王捂得紧,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查出来的。平南王其实一直都知道那纸密诏是个祸患,可他一身忠骨,断然不会为自家的安生而置先帝之命于不顾。所以,我猜他一早就将这个东西藏了起来,而且在平南王府出事后,也会想办法将秘密传承下去,尤其是在他的两个女儿都逃出生天的情况下。只是我没有料到他会将东西藏在这里。”赫连恕叹了一声,虽然在听说徐皌要专程来看看这宅子时,他心中就有了猜测。彼时也是惊疑不定,不过因着已经歇了心思,倒是未曾想过要去查找。

  “是啊!谁能想到呢。这座宅子我听徐皌说几乎空置了数代,谁也没有想到我父亲会将东西藏在这里,而且是藏在了那样一个地方。”

  “你父亲是个聪明人,深谙灯下黑之理。”赫连恕奉上一记马屁。

  “这宅子上下怕也不是没有找过,只是不像平梁城的平南王府那般,直接挖地三尺吧?毕竟,只怕那位都不怎么相信我父亲会将东西藏在这里,所以,这才将宅子赐给了你。”

  “更没有想到,这宅子,有朝一日还是会回到平南王府后人的手里。所以.....应该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吧!”

  两人携着手,一时都有些无言。

  “对了,那匣子里,除了那纸密诏之外,还另有一封我父亲的手书,我看那成色,是后来才添上的。估摸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在我母亲出事后的事儿。那手书之中交代了一些密诏的由来和我家养的私兵之事,另还提到了一桩事儿。”

  “说是先帝当年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想给大魏皇室留一条后路,所以,将彼时宫中的一些珍宝,还有他额外得到的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都藏了起来,只是这藏宝的位置很是隐秘。”彼时,平南王丧妻失子,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是个人只怕都会生出些别样的心思。从前的忠心,未必不会有所改变,他留下这封信时,是什么样的心境谁也不知,可因着他彼时的一念之起,有些被埋藏多年的秘密终将沉渣泛起。

  “你所说的额外得来的那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应该是来自文楼。”赫连恕半垂下双目,沉声道。

  “你说什么?”徐皎惊了。

  赫连恕一哂,“你就没有想过,煊赫一时的文楼为何一夕倾塌?彼时的文楼与你们平南王府又有何不同?”

  徐皎默然着,眸中神色复杂地轮转,片刻后,咬了咬牙道,“果真是血脉传承,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你是想到了九嶷先生吗?”赫连恕却没有深谈文楼之事的意思,转而顺着她方才的话继续道。

  徐皎点了点头,“说是给大魏皇室留下的秘宝,只怕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会启用,可总要将这秘宝的秘密传承下去,说不得就会有张藏宝图!这藏宝图必然要绘得精细,定不是什么人都能委以重任的。加上九嶷先生被禁在皇宫的那段时日,以及他后来不得不以自己的死让人放心,要守住的秘密……如果说是因为这个的话,时间也能对上,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赫连恕听着亦是点头,“不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都说得通了。”说到这儿,赫连恕神色骤然微微一变,惊抬双目望向徐皎道,“他让你临摹的那些画作会不会……”

  徐皎“嗯”着点了点头,她与他说起这个,本也就是有此怀疑,“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是为了什么?是想做张几可乱真的假图来掩人耳目,还是……”

  “若我是九嶷先生,虽是逼不得已,却定然不甘心就此被人利用,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赫连恕沉声道。

  “所以……”徐皎转头望向他,两人四目相对,虽然没有出声,眼神交汇间却好似已说尽了千言万语,“我回去后再好好看看那幅画,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还有,万事当心!即便有什么发现也定不可外传……”赫连恕拢紧她的手,眉宇间难掩忧心。

  显帝是个什么人,他们心中都清楚了,经手这么要紧的事儿,得时刻提防着,九嶷先生的前车之鉴尚不远啊!

  徐皎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回了景府,徐皎立刻去将显帝让她代为临摹的那幅九嶷先生的画作取了出来仔细察看,其实吧,这张画作她已经仔细研究过不下十次了,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例外,这一次,又是白忙了一场。

  徐皎叹了一声,一时没有头绪,索性将她这里存着的九嶷先生的画作都搬了出来,一幅幅地看过去,看了好几日,却都没有瞧出什么端倪来。这一日入夜时,红缨来了,与她同行的还有红姑姑。

  红姑姑是奉了长公主之命来的,给徐皎送了些东西,又说了些话。徐皎笑着将她送走后,转身就对红缨道,“去收拾两身衣裳,素净些的,明日随我出城。”

  “郡主要出远门?”红缨语调里不无愕然,按理,郡主的婚期在即,此时实在不适宜出门了,何况还是远门。

  “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只是去弘法寺,要住上两夜,也算不上远。”

  通河决堤,下游数个郡县皆是遭了灾,下头报上来的灾情怕是还有所保留,却已是触目惊心。

  虽然朝廷已经责令户部协同地方赈灾,户部也已下发了赈灾款,但灾民的数量太过庞大,而且通河中上游还在不断地下雨,因而灾情并未得到缓解。

  显帝先后派了两位重臣前往灾情严重一带赈济灾民,奈何户部叫穷,也不知是托词,还是当真国库空虚,竟是捉襟见肘,再拨不出银钱来。

  太后听说此事后,拖着病躯,与皇后商议,以后宫为首,削减开支,节衣缩食酬出了不少的银钱体己,准备送往灾区,外命妇们自是纷纷效仿。就是徐皎之前也是捐了些银钱聊表心意的。

  太后心系子民,总觉得这样还不够,所以想要亲自去弘法寺烧香祈福,向上天祷告,求佛祖保佑。听说还筹办了一场盛大的法会,届时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只怕不只是宫中的贵人,就是各位朝臣的家眷也会齐聚弘法寺。这一趟,徐皎不能不去,是以长公主特意差了红姑姑来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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