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怕她口不择言说些小姑娘家不能听的话，白氏只赶忙制止她。

        “你若真不知道吩咐你那人的身份，那他的穿戴，总是记得的吧？”

        那妇人苦思冥想了一阵儿，只憋出一句无用的话来，“那人来寻我时，身上穿的是夜行衣，大半夜的，塞了五十两银子在我窗台，还留了张纸条，说是有事吩咐我，事成之后，还会再给我五十两银子……”

        白氏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心中自然是有怀疑的对象的，只是若真如这妇人所说这般，那“幕后之人”这次行事这般小心，怕是难以抓到她们的把柄。

        没有证据，这次便只能看着她们逍遥自在，拿她们半点儿办法也没有。

        可是她不想叫女儿这般委屈。

        方才她来时，已得了些苏氏的口风，知道如今江家老夫人发了话，想将这婚事给退了。

        可如今这婚事，是怎么也退不得的。

        “那纸条可还留着？”哪怕有那么一丝希望找出指认幕后黑手的证据，她此刻都如何不想放过的。

        那女人又犹疑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可说话的声音近乎蚊吟，“我当时怕那人赖账，便将……便将那纸条藏在我床褥底下了……”

        白氏转头向身后站着的鸣玉小声吩咐了几句，鸣玉转头出了正堂，她寻了两个健壮家丁，同个府衙一块儿往那妇人所在的勾栏去了。

        只是，她们才刚刚见着那勾栏的大门，便瞧见里边有火烧了起来。

        许多人从那着了火的勾栏里跑出来，而后四散开。

        鸣玉在心里暗道句“不妙”，而后抬脚就想往里边冲，可被同行的府衙给拉住了。

        “不要命了？这般时候还找什么证据？这不是瞎添乱吗？”他说完转头便跑去通知城隅军前来灭火。

        鸣玉留在原地急得干跺脚，她晓得那纸条，是抓住害自家姑娘的幕后黑手的唯一希望。

        可她如今冷静下来些，自然也想到这火并不是平白无故烧起来的，怎的昨日不烧，她们前脚刚到，就望见这勾栏里逃窜出来的人？

        她想了又想，还是抱着丝侥幸，转头吩咐一同前来的一个家丁回陆家报信，自己则在此处等着城隅兵来此处将那火浇灭。

        到时，再进去瞧瞧那纸条还在不在。

        ～

        定国公府，寿安堂中得了勾栏着火的消息。

        地上跪着的那妇人慌了，她从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身边的两个衙役用力压住。

        或许是真的知道自己就算此时赶去，也没有任何用，她又跌坐回地上。

        “没了，都没了，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积攒下的积蓄，就这般全没了，真是害人害己、报应不浅啊。”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那块儿地，过了好半晌儿才又神情涣散地说着，“我知道的我都说了，陆六姑娘确实不是我的女儿，我年少时，便被那鸨母灌下红花汤，早就无法生育……”

        而后她陡然直起身子，复又磕下头去，“求几位夫人饶恕，放小人一条活路，昨日已经受过，那牢里全是老鼠滑虫，半夜还从小人的身上爬过，小人实在不想再受那牢狱之灾了。”

        陆嘉沅听见她如是说，只觉身上的汗毛直立，头皮发麻，身子止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白氏见女儿这般，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好，握着她的小手安抚她。

        那边跪着的妇人像是疯了般，一直不停地磕头，磕得陆嘉沅的娥眉都要皱做一团。

        可白氏却发了话，“你当初应下这事时，便应当晓得若是败露，自己会是怎样的下场。既然想要得那好处，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何况你害惨了我女儿。若我陆家饶了你，你安然无恙地从我陆家大门走出去，那这盛京城中的百姓要如？”

        “说你真是我家六姑娘的生母？”

        那妇人听到此处，便也知道陆家是如何都不会饶过自己的，她往一侧跌坐下去，而后被衙役拖了出去。

        那妇人昨儿中秋夜时在陆家门前拍门拍得有多嚣张，如今的情形就有多凄惨，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出陆家……

        见着的百姓又开始开始议论纷纷。

        “她这般模样怎可能是那六姑娘的生母，七夕那日我远远瞧见六姑娘，长得天仙般，这风尘女子，身上一股儿妖精气，是如何也生不出六姑娘那样的。”

        “你这人，昨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

        江老夫人和儿媳苏氏在定国公府寿安堂中，瞧了一早上的热闹，如今自然晓得今早用早膳时听见的传闻，并不是真的。

        可这次不是真的，难保下次也不是……

        江老夫人如是想着，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样的传言，我们江家本不该信的，可你家小六身世不明。难保下次寻上门的，不是她生母。”

        听见她如是说，坐在一旁的陆老夫人有些怒了，倏地想起了一年前，江家上门议亲时，这位江老夫人的神色。

        她那时分明便是瞧不上这门婚事的，只是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叫她这样的性子，忍住这么个“哑巴亏”。

        陆老夫人想起，从前自己偏宠三房，让他们有恃无恐，让白氏仗着儿女的势，偷偷在陆许两家昧下回扣。还有陆嘉泠为了婚事不择手段，想害人性命的这些事。

        让她明白陆嘉沅这个小丫头善良纯真的可贵之处，加上小丫头本就上了陆家的族谱，她如今才想通了，哪怕她不是陆家的亲儿孙，也与陆家休戚相关。

        她从前因为偏爱幼子，对长子陆松和大儿媳关心得不够，她如今也想做些弥补。

        眼下，护住六丫头，保住她的婚事，便是最好的机会。

        陆老夫人如是想着，朝着江老夫人开了口，“我也是这般年纪，家中也有几个孙儿，几个孙女，自然能理解江老夫人的想法。只是方才你也听见了，那妇人亲口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我家小六实在是无辜得紧。”

        “陆老夫人这话说得没错，可保不齐，你家六姑娘嫁到我江家去，还有人想害她。”那江老夫人呷了口茶，回了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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