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才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陆嘉沅晨间去给老夫人请安被挡在门外的事，便在府中下人里传的沸沸扬扬。

        纵是大户人家中规矩多，可也挡不住下人们背地里的风言风语。

        “六姑娘真是可怜，不知自己的身世便罢了，还处处被四姑娘欺负。”

        “你一个做奴才的，倒可怜起主子来了，她再如何也比你吃穿得好。”

        “若不是大夫人将她从外面带回来，她怕不是冻死就是在哪个勾栏里了吧。”

        “你可知，昨日大房和三房是如何闹起来的？”

        “……”

        玉簪在后宅中走动时，难免也听到一些，与她们争执半点儿好处捞不着不算，可能她们的议论还会就此偏向三房哪位四姑娘。

        怕自家姑娘又多想，她只能自个儿闷在肚子里。

        临近晚膳时间，白氏派了身边的大丫鬟听雨到芫芷阁中，只道是今日一家四口一起用膳。

        白氏自是听到了府中的风声，怕下人们肆意猜测，说女儿不仅在老夫人那里吃了瘪，还在她这儿失了宠，从此无枝可依。

        她要叫府中人都知道，无论是公爷、她这个国公夫人还是这陆家的世子，都是女儿沅沅的靠山。

        陆嘉沅带着玉簪去了白氏房中，膳食已布好，只是不见自家兄长陆洵的影子。

        “阿娘，阿爹。”恭顺有礼地同二人行了个礼，白氏拉着她的小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你兄长回他院里换衣服了，一会儿便来。”

        白氏温柔地同她解释着，陆嘉沅只点点头。

        陆洵姗姗来迟，手里却提着个十分精巧的楠木食盒，他递到听雨手上，而后做到父亲身旁。

        “回来的路上骑马路过饮芳斋，想起阿娘喜欢吃杏仁酥，便买了些带回来。”他端坐着，目光不知是瞧向白氏，还是紧挨着白氏坐着的陆嘉沅。

        “你这小子，我何时喜欢过杏仁酥了，分明是……”白氏不着痕迹地望了眼十分乖巧坐在她身侧的陆嘉沅，突然反应过来。

        许是自家儿子良心发现，知道小丫头昨日受了天大的委屈，今日这才带了点心回来。

        白氏的话咽回到肚子里，赶紧命人添饭、布茶盏。

        陆嘉沅是个姑娘家，自然是细心许多，对陆松与白氏的喜恶，是了然于心的。只是这些年来与陆洵不亲近，也不知他从前喜欢的如今还喜不喜欢。

        她虽十分喜欢杏仁酥，还依稀记得昨晚做梦时梦到了，可却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这杏仁酥是兄长特意给自己买的。

        她只猜测着兄长是自己嘴馋又怕身边人笑话，这才找了给白氏买点心的这个借口。

        晚膳过后，陆洵和陆松在一旁下棋，母女二人便在另一处小几上画着手帕的花样子。

        “沅沅觉得阿然这孩子如何？”白氏倏地开口，却叫陆嘉沅手下画歪了一笔。

        她羞红了脸，父兄虽离她们母女二人有些距离，可到底还是怕这话叫他们听了去。

        “阿娘～”她无奈地唤了声，面上羞怯的模样叫白氏只觉得好笑。

        白氏只记得一年前两人议亲时，问过女儿同样的问题，小丫头只十分乖顺地回答：“听阿娘和阿爹的安排。”

        如今不过才年长一岁，瞧着没变多少，可却什么都变了。

        提起阿然知道害羞，那心中便不是全然没有他的。

        她也曾经历过女儿这般大的年岁，阿然如此护她，如今就差一点，两人便说是两情相悦也不为过了。

        “这有什么的，沅沅安心说，你阿爹和兄长如今在下棋，没功夫听我们娘俩在说什么。”白氏只浅笑着忘着养女，声音温柔。

        陆嘉沅犹疑着还是开了口，声音本就软软糯糯的，此时还压低了不少，离得稍远些，压根儿听不清楚，可还是叫陆洵听去了。

        “江公子很好。”

        那边，陆洵手上的白子一偏，陆松的黑子霎时占了上风。

        白氏满意地笑笑，“沅沅如今也是大姑娘了，这日子过得十分快，也该开始着手准备绣自己的嫁衣……”

        两父子暗暗较量，棋局不知何时结束，白氏怕陆嘉沅等困了，让她先回了芫芷阁。

        陆洵霎时觉得没了意思，棋局没过一会儿就结束了。

        陆松很高兴，自儿子长大后，他便很少再赢过他，他只以为今日儿子是办差累了，自己才侥幸赢过他，并没有往别处多想。

        陆洵向母亲拜别，不经意间，瞥见小几上那画花了的芙蓉花样子，歪歪扭扭的那笔，并不十分难看，却像是画在了他心上，让他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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