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姘头

一直困扰着她的事情，仿佛在迷雾中显了一条模糊不清的道路出来，虽然未来之事无法窥见，却已经让小杏儿格外宁静。

        翌日一大早，沈麓川就翻墙离开了乔家。

        小杏儿迷迷糊糊的，听见他在耳边说：“我去解决赐婚的事。”

        她含糊应了声。

        等到醒来，沈麓川已然不在身边。柔烟进屋里来伺候她梳洗打扮，收拾床榻的时候又嗅见了甘松香。

        柔烟脸色不大好看。

        她收拾时，碰到了小杏儿放在枕头底下的珠翠蝴蝶簪，便收拾起来放在了妆台上。

        小杏儿见她拿着簪子，急匆匆拿起来握在手里，解释：“这个…这不用放进妆奁里的。”

        柔烟唇瓣动了下，终究是忍不住说了：“娘子，您和陆六郎的婚事定下，日后是要成夫妻的。”

        既然如此，就不好再与别的男子相交。

        小杏儿迟钝，没听出柔烟的弦外之音，还以为是柔烟在提醒她婚事。

        她抿了抿嘴，低头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柔烟，我后悔了。”

        她声音很低，柔烟却还是听见了。

        柔烟脸色变白，“娘子切莫与太傅夫人说这些话。若是后悔了，那陆六郎倒是没什么损失，可娘子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定亲后又被退婚，对于男子来说无碍，可就苦了女子名声，怕是会难听。

        柔烟咬牙切齿，巴不得立马把那个迷惑了她家娘子的妖精抓出来！

        小杏儿垂下眼，换作先前，她也是将名声看得极重。

        可沈麓川却告诉她，两情相悦，就算是天大的困难，他也会解决了找到她。

        他尚且如此朝她走来，她如何能一而再再而□□缩不前？

        “名声于我，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柔烟一惊，生怕小杏儿走错了路，“娘子昨儿在严小娘子家中，想来也是知道了陈娘子的事情，今日陈娘子为了保全自己清白上吊自尽，却被贴身婢女发现救了下来，如今正在和那小厮议亲呢。”

        小杏儿明白柔烟的意思，清白之事，对于女子来说何其重要。

        但她沉默了半晌，还是摇头：“从前姝贵妃同我说过，无论高嫁还是低嫁，幸福与否，都得看所嫁之人。”

        柔烟：“陆六郎才高八斗，温润如玉，必然会待娘子好的。”

        陆言的确是如同柔烟所说那样。

        先前小杏儿也是这样觉得，可不知为何，自从昨日后，她总觉得陆言有些奇怪。

        但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软声说了句：“他不喜欢我的。”

        “我看陆六郎就很喜欢您呢。”

        小杏儿撑着下巴没吱声，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柔烟解释了。

        下午晌陆言来过一次，小杏儿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没见。

        顾若瑄日日在家中读书，听说是要为宫学陪读明沅公主做准备。

        她无聊得紧，得知此事后，就来长岁阁坐了一会儿。

        说是看望小杏儿，其实不过是来说教一番，让她在这种议亲时候，莫要多惹是非。

        小杏儿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低着头说：“表妹，你别担心，阿兄回东陵的事情已经定下，不会影响到他的。”

        顾若瑄张牙舞爪的，瞬间就收敛起来，涨红了一张脸：“你…你胡说什么！我没有说表兄的事情！”

        她暼了顾若瑄一眼，将了然深藏眼底，不过还是顺着顾若瑄的话“哦”了声。

        顾若瑄害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了出来，领上自己的婢女就离开了长岁阁。

        没走多远，顾若瑄就冷静了下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表姐最近古古怪怪，她莫要在婚事上作妖才好。”顾若瑄停住脚步。

        长岁阁经常坏掉的窗锁。

        柔烟经常不让婆子奴婢进长岁阁。

        小杏儿时常闷在长岁阁中不出门，还有她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顾若瑄有些放不下心来，吩咐身后的奴婢：“表姐那儿就一个柔烟贴身伺候着，难免不周，让秋水也过去伺候着。”

        只要盯着表姐，她那些小动作就逃不出她的眼睛了吧。

        顾若瑄的动作很快。

        那个叫做秋水的奴婢，很快就被送到了长岁阁，饶是小杏儿这么好脾气的人，也禁不住脸色有些不好看。

        柔烟也知道这不妥当，若是小杏儿的秘密被发现了，她定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柔烟本想将秋水打发了去，但秋水也不是好对付的，将主母太傅都给搬了出来，这就没什么法子了。

        小杏儿叹了口气，日后只能更小心些了。

        到了夜里，秋水抢着来伺候小杏儿洗漱睡下，柔烟心中不快，却是怕杏娘子的姘头忽然出现，就一直守在窗下。

        直到闺房里的灯熄了，小杏儿睡下了，那人也没来。

        柔烟松了口气，也就离开了。

        到了半夜，窗户一动，沈麓川熟门熟路上了床，他怕吵醒了她，也格外小心。

        等到第二天一早，小杏儿才发现沈麓川睡在自己身边，她早已经习惯这人大半夜摸进自己闺房之事，淡然处之。

        她动了下，身边的沈麓川也醒了过来，懒散的撩了下长发，打着呵欠说：“昨日我去见了太后，太后说帮着去劝陛下收回赐婚。”

        “真的？”小杏儿一时没克制住自己的欢喜，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她垂下头，“我…我没高兴。”

        沈麓川嗤的笑出声，狭长的眼眸往下弯着，长臂将她揽住，“对对对，我家小杏儿没高兴。”他掀起眼皮，“你和陆言的事情怎么办？要不要我去帮你处理了？”

        说着，他不着痕迹眯了下眼，眼中掠过一抹寒光。

        小杏儿心头一跳，完全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怎么杀陆言才好呢”的表情。

        她忙制止，脱口而出：“不用你了，我自个儿找母亲说，只是我和陆六郎的婚事退了，我的名声肯定会影响到乔家……也不知父亲母亲会不会答应。”

        她说完，身边已经没了声。

        她看过去，对上沈麓川氤氲着笑的眼。沈麓川薄唇翘起弧度，将他那张俊俏的脸添加了几分柔和。

        沈麓川：“小杏儿，这是已经决定同我在一起了？”

        小杏儿“啊”了声，捂住了嘴巴。

        她本想问过乔若松和庞氏的意思，再和沈麓川说的。结果没成想，这么一不注意，就把心思说了个明白，这足够沈麓川得意好一阵子了。

        沈麓川按捺不住嘴角的笑，甚至都能看见他翘起来的尾巴，都快要上天。

        小杏儿怕被秋水瞧见他，让他早早就走了，但秋水还是进了她的闺房里来，说是帮娘子收整东西，却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应当是顾若瑄有了怀疑。

        小杏儿即可做出不悦的模样，让柔烟将秋水拉出去打了两个手板心，治她不尊主家的过错。

        秋水眼泪都疼出来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小杏儿，整个乔家都知道，杏娘子性子乖顺，很好欺负，不少婢女婆子都暗地里欺负过她。

        但现在看，明明就很凶啊！

        其实小杏儿的性子是真的温顺，若是平日里被欺负了，她有时候也不会察觉，笑一笑就过去了。只是在沈麓川这件事情上，她敏感又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和沈麓川的事情就败露了。

        吃过午饭后，郭蓉来找她。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支开了身边的婢女，就坐在长岁阁里说了会儿话。郭蓉给她带了一幅，去年她亲手画的荷花，展开画卷，上头荷花栩栩如生，看的小杏儿惊叹无比。

        虽说她不太懂画，但郭蓉是东陵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她画的东西绝不会差劲，小杏儿叹了口气：“五娘，你也知道我不太懂字画一类，你将这送给我，岂不是暴殄天物。”

        许是郭蓉最近心情不错，眼底的笑容几乎漫了出来，她捏了捏小杏儿的脸颊，柔声道：“我就觉得应当送给你，小杏儿，你值得的。”

        说的小杏儿红了脸。

        觉得五娘是个很好的人，比白溪村的叔叔婶婶们好多了。

        郭蓉道：“我合该谢谢你的，若非是你拿下了沈少将军，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至少如今，我是不必担心少将军那边了。”

        郭蓉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小杏儿小心翼翼将荷花图卷起，抱在怀中，陈年笔墨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间，她声音低低的：“我倒是觉得对不住五娘，先前不与你说，是怕你误会。”

        她正与五娘交好的时候，本就打算与沈麓川再也不见，可那不要脸的硬生生凑上来，她满心都觉得自己辜负了五娘的好意，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了。

        “这如何能怪你，少将军那样的人自小众星捧月，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郭蓉笑了两声，“这东陵城里谁能想得到，你和少将军非但不是死对头，是真一对儿呢。”

        这话说的小杏儿害臊，糯糯应：“是他们误会了，我与三郎没有针锋相对过。”

        别说是东陵城里的那些八卦群众了，就连她亲眼见了，都不能相信，还以为是沈麓川偷偷劫了小杏儿痛打一顿……

        郭蓉一想到自己从前误会的样子，就一阵脸热。

        她也禁不住问：“上次没来得及细说，你与少将军是如何两情相悦的？你也刚回东陵没有多久啊。”这也是郭蓉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小杏儿乖乖抱着画卷，想起了从前在白溪村后山的日子，露出甜甜的笑容来：“五娘，我不瞒你，其实我与三郎已经成亲了。”

        郭蓉呆住了：“？你爹娘知道你成亲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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