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0章

听完陈晨橙的自我介绍后，山羊胡老头突然气恼地拍开圆脸男人的手，质问：“你谁啊，竟然敢跑来冒充我亲戚。”随后快速向旁边移动几步，似要与圆脸男人划定界限。

        “”圆脸男人无语地扶额，颇有几分尴尬的意味。

        山羊胡老头推了下墨镜，朝陈晨橙走近，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身上没有名牌货，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长裤，虽然头发略微遮挡着，仍看得出她半边脸的大块疤痕，双手空空，着实不像有钱人。

        他在这小城里生活了三四十年，暴发户见多了，可万一有钱人就喜欢这副简约的打扮也说不定？他相信白老板看人的眼光。

        他开口解释刚才冒失的行为：“百万哦，不。姑娘，我这老眼昏花，把这位老板错认成我远房侄子了，让你们受到惊扰，抱歉。”

        “没事没事，老人家有老花眼，正常，正常。”陈晨橙嘴上虽这番说着，却用充满嘲讽意味的眼神直直盯着站在一旁双手插兜的圆脸男人。

        这眼神让圆脸男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生财计划被陈晨橙轻松识破，他已经能预见待会离开时，陈晨橙的报复了。

        眼下保持沉默才是最优选。

        见大伙儿都站在太阳底下不动，陈晨橙出声：“那个，柳老板，你看我们现在是进去先坐着吗？”

        她用手扇着风，生怕自己在这烈日底下再站上几秒，就要烤成焦炭了。

        这天啊，太冷不行，会生冻疮，太热也不行，会长痱子。她就适合一年四季呆在空调房里摒弃屋外的反常天气。

        “哎呦，姑娘，你瞧我这脑子！”山羊胡老头一拍脑袋，朝陈晨橙露出愧疚的笑意，“竟然让您，不是，是你们站在这里晒太阳，是我的失职。快快快，请进！”

        一进门，陈晨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焚香味，想来这店里头供奉着什么。她被山羊胡老头请入店里面的一间小隔间里坐着，并享受着空调冷气的高级待遇。

        她抬头打量着四周，小隔间里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装饰。门口悬挂了三个铜铃，与大门相对的墙上悬挂着一把桃木剑，桃木剑下摆放着烛台和香案，想来她刚进门时闻到的焚香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除却这些，四周都贴上了用朱砂描模的黄色符咒。

        山羊胡老头一眼便看出了陈晨橙对这小隔间的疑惑，解释说：“人活到老了，有些时候还是得求个心安才行，这比如干我这行的，一生沾染了比常人多得多的阴气，就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受侵害。”

        陈晨橙反问：“你做神棍之事，为何要摆着【医疗馆】的旗号，这不是招摇撞骗吗？”

        “我这哪是医疗馆，明明是疗馆我名字叫柳生医，店名是柳生医，疗馆。”山羊胡老头停顿了一下，“至于那个奇奇怪怪的符号，是上一家卖奶茶的店主留下的，我寻思着挺好看的，就没去掉。”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张类似菜单的项目介绍单递给陈晨橙，“我这主打算命、驱邪，外加教育辅导。”

        “教育辅导？”陈晨橙怎么也不能将算命驱邪和教育辅导这两样是如何和谐地放在一起的，“所以说外面那人的远方表妹考上清华是真的喽？”

        山羊胡老头抚着胡须，语气中充满得意：“你别不信，我可是斯坦福博士毕业，这清华北大少说也带出了十多个，至于你说的外头的那位老板，我与他不熟悉。”

        陈晨橙不可置信，“那请问柳师傅，你斯坦福学的是什么专业？”

        “物理。”说着，山羊胡老头又不知从哪掏出了几本全英文证书，还有十多面家长感谢的锦旗。“我致力于用科学的角度解释世间怪异现象。”

        陈晨橙深吸一口气，行，算她见识短浅。

        她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物件，试图让自己不至于惭愧致死。如今的社会这么卷了吗？斯坦福博士都出来算命带班了？而她一个小小的本科生却在找工作时嫌弃这，嫌弃那的

        她对眼前人的行业有一丝丝动摇的迹象，虽说病急乱投医，可有人医治总比病死强得多。“柳师傅，今天我来找您，是因为我昨天遭遇了一件很不同寻常的事情。”

        山羊胡老头问：“你是来驱邪还是算命的？”

        陈晨橙答：“两样都占。”

        “那好，”山羊胡老头转眼间就将堆积如山的证书与锦旗收起，他不知又从哪拿出了一张画满咒语的黄纸在桌面上摊开，“请你在黄纸写上你的姓名还有出生年月，再将你披散的头发扎起。”

        山羊胡老头从烛台旁拿起一盏灯点燃，他站起身来，凑近陈晨橙，用点燃的发出微弱的黄光的灯在陈晨橙面部细细描模。

        当灯在陈晨橙面前停留时，她闻到有股无法言语的腥臭味冲进她的口鼻，让她直犯恶心，此刻，她恨不得山羊胡老头动作快些，当真是熬死人了。

        幸好山羊胡老头的行动并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儿，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灯盏熄灭放回到远处。他口中喃喃：“姑娘，不行啊，你脸上的疤痕遮挡了你面部气息的走向。待我用另一种方式试试。”

        他离开座位，来到陈晨橙的面前，“得罪了。”

        陈晨橙还未拒绝，山羊胡老头就开始了他的动作。在山羊胡老头的手指摁压住她头骨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头部的骨头从上到下一一被碾压了一般，疼痛的同时还带有一丝苏爽。

        与此同时，她的头顶传来山羊胡老头的声音：“姑娘面部的气息被疤痕遮掩，我只好从姑娘头骨的形状再结合你的出生年月来判断姑娘今后的人生走向。在我摸骨的同时，也是一种舒缓筋骨的按摩形式，所以姑娘有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并不奇怪。”

        陈晨橙不经感慨，好家伙，她想到的都给这老头猜了个遍了，当真是个老神棍。

        待摸完骨，山羊胡老头看了眼陈晨橙书写的名字和出生年月后，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软件进行推演。

        “你们神棍现在都流行用智能手机了？”陈晨橙很是震惊，“不应该和影视剧里那什么掐指一算就能出现这个人的预兆吗？”

        “姑娘，时代进步了，”山羊胡老头沉迷手机软件的推演中，只是简单解释了几句，“掐指一算什么的只能推演一句模糊的话语，我们算命的软件至少可以验算出姑娘你未来三十年的人生走向。”

        好吧，看来她也得与时俱进，接受算命用手机软件的现实，陈晨橙无奈地想。

        突然，山羊胡老头口里咦了一声，接着她抬头提问陈晨橙：“姑娘，你脸是不是整骨了？”

        陈晨橙被山羊胡老头的问题气笑了，“柳师傅，你到底行不行啊？我如果去整容，我为什么不把半边脸的疤痕去掉，反而去动骨头呢？”

        山羊胡老头若有所思地抚摸着山羊胡，“姑娘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按照姑娘给我的信息和姑娘骨头的长势去推断，姑娘是已死之人。真是奇怪？”

        “我从业这些年，除了你，我还遇见过一个，”他从柜子里翻找档案，一时思索不出头绪，“待我找找从前与姑娘一样的案例。”

        陈晨橙睨了眼比人还高的纸质档案，说：“你还是在空闲时找找吧，我时间紧，你先听听我遭遇的怪事。”

        “行，”山羊胡老头也认为自己刚才那个办法确实是蠢笨，他将档案暂时搁置一旁，坐回位置上，“姑娘，你讲吧，我听着。”

        烛火摇曳，香烟缥缈，昏黄的小室内，终于出现了一抹平静。

        陈晨橙做了个深吸后，才娓娓道来：“我记性不好，小时候的事情都忘记了。昨天夜里初中同学聚会，期间我听见了老同学讨论我和一个死了十五年的人的事情。喝了两大杯白酒我一时兴起，便去看看老同学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在夜间的九点半左右，一个小姑娘的背影准时出现在大海上，我以为是哪家的闺女想不开，结果一触碰到那姑娘的手臂，冰冰凉凉的，沁人心脾。”

        “那姑娘被我拉住了手臂，转身看我时，我看见那姑娘校服上写着的，真是老同学讨论的十五年前死去的那个同学。我心里一时慌乱极了，我以为自己见鬼了，我害怕，手脚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随后一个海浪拍打过来，我溺水了。”

        “我被海浪拍入大海之后，我经历了一件事，我回到了十五年前，我那同学死亡的前一天。然后我就想着如何拯救她，但是她还是投海自尽了，再后来，我就发觉自己躺在了医院里。”

        “我件事情无比的真实，真实到每个人穿着的衣物，他们说话时的神态细节我现在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我柳师傅，我想请教您，我经历的这件事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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