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歪打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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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色剑光并未伤及那名男子分毫，在半途就被紧随其后的涂九儿挥动纱袖化解了。
此间，一条毛茸茸的通体纯黑亮泽，只余末端有一小撮白毛的狐尾从他身后冒出。
嗖的一下，那狐尾便缠到俊朗男子的腰间。
随后涂九儿整个身子无骨一样摆荡过去，软趴在那男子肩头，声音柔媚道:“丛狼，你不用分心，这里交给我就好~”
“嗯，注意分寸。”男子右手动作不停，他用左手摸摸腰间蓬松的狐毛低声叮嘱。
那狐尾白绒绒的尖尖蹭蹭抚摸它的宽大掌心，也不知是答应还是敷衍来着。
紧接着狐尾灵蛇般游离腰际，它的主人身法诡谲地拦住企图再次近前救人的纪一堂。
涂九儿面上还是一贯的轻佻笑意，只是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阴森煞气。
“好个不知进退的金丹小修士，今儿个就让你尝尝九尾天狐一族的厉害！”
音落，他身后又无端多出好几条体黑尖白的狐尾。
异变横生间，根根狐尾裹挟着浓墨色的妖气，灵活地在空中蜷曲舞动，仿佛身后铺开一个巨大的扇形暗黑花朵，使人心生胆寒。
涂九儿的十指也随之生出尖利的指刀，他如猫科动物般将左手抬至唇边。
其后猩红的舌尖探出，从白皙的手背一路舔舐到泛着冷光的指刃，像是嗜血前的愉悦兴奋。
这副半妖之态和诡魅之举，让扒在残墙上的亓霜瞧着心在胸腔里直打鼓，生怕他下一秒暴起屠遍全场。
而正面对峙的纪一堂却丝毫不惧，他冷笑一声:“呵，尽管放马过来！肃雪剑阵，开！”
话音才落，就见他手中剑诀已成，斩雪剑幻化成无数把有形剑气，在主人面前排列成圆弧形的光阵。
眼看争斗一触即发，虽然天降兄瞅着战意满满，但九尾vs金丹真怕他把小命给玩完啊！
再想想系统刚发布的任务，人死了还刷个屁的好感度！！！
亓霜不敢托大，慌乱中来不及多想。
他赶忙手脚并用翻过残墙，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中间:“冷静，先冷静，打打杀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双方各有诉求，大家完全可以合作共赢哇啊！”
话说半段，阵阵白光迫近，其中蕴含的灵流直接将他整个人掀飞至半空。
这一刻，周围所见都像被摄影师刻意调成了慢镜头。
纪一堂勉力召回剑诀，额角青筋凸显。
其实不怪他，天降兄本就是说一不二的执拗性子，谁也想不到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凡人竟敢突然横插进来。
瞧，涂九儿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都错愕地瞪圆了
哎，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想到这么快就要gameover了。
他也算是被系统坑死的，不知道有地方保险理赔没
亓霜正天马行空的乱想着，呼吸间，一抹清幽的莲香袭来。
旋即他感到腰身一紧，带着点晕眩抬眼，于长发乱舞间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容灼！
甫一落地，容灼立马撤手，像是不喜和人接触。
低头见救下的人呆呆盯着自己，一手还紧攥他的衣袖不放，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容灼敛眉，声音冷然:“继续说。”
大概被他周身自带的霜雪寒意给冻醒了，亓霜一个激灵回神，麻爪似的猛地松开手心里的衣料，脚也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好在拉开一些距离，头脑完全清醒了，他重复道:“啊？说什么？”
“怎么个合作法？”容灼拂了拂衣裳，提点道。
“哦哦，这样的。你们既然抓来这么多清旭派弟子，又让这位异族小哥来审问，我猜应是需要找什么东西或探听什么消息之类的。
但你们不懂人心，方向搞错了。问这些低阶弟子都没用，就像我一守山门的，哪能知道什么门派机密。”
说到这，那头丛昼正好搜魂结束，他走近几步，低声回禀:“尊主，没有发现。”
容灼听后，轻描淡写地扫了亓霜一眼，示意他继续。
“纪师兄是门派核心弟子，你们想知道什么问他就好，当然放人做交换条件。”亓霜说着转到纪一堂身边，拍拍他的胳膊凑过去耳语劝道，“师兄，形势比人强，先救人要紧。”
这边，容灼拍板定音:“可。”
“尊主，待九儿把这个小修士擒下，到时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为何要答应交换条件？”
收起狐尾和指刀，恢复成常人模样的涂九儿，撅着嘴不满抗议。
容灼一振衣袖，一派冷峻地站在原地陈述事实:“等你拆完整间屋子？”
听罢，涂九儿嘴撅得更高了，正欲再辩几句。但话未出口，就被他家大狼拖一边去了。
小插曲过后，亓霜见容灼视线睥睨过来，似是在等纪一堂表态，忙抓起身侧的浅灰衣摆拽了拽。
纪一堂被他催促得没法，转念一想，清旭派百年传承，门风清雅，匡扶正义。又不是这群专干见不得人勾当的妖孽，从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直，何惧之有。
“成交！来搜！”
不知是不肯在妖怪面前示弱还是天生忍耐力一流，一番搜魂探忆，纪一堂自始至终没哼一声，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指节泛白。
亓霜见收回二指的丛昼对容灼摇摇头，看来还是没找到，担忧他会不会反悔放人的约定。
谁知，下一刻，容灼右手一挥。
丛昼听令，带着几名妖卒给那些抓来的弟子们解除了禁制。
脸色略显苍白的纪一堂和师兄弟们互相搀扶，朝门外走去。
见亓霜没跟过来，他扭头皱眉:“跟我一起走。”
“不了。”亓霜摆摆手微笑道，“纪师兄你们先走吧，我留下还有事要做。”
“整日与妖为伍，成何体统！”听他拒绝，纪一堂眉间皱成一个川字，厉声训诫。
亓霜讪讪辩驳:“师兄，妖和人一样，也分善恶的。”
“哼，你才见过几只妖。等妖为祸人间，方知悔之晚矣。”
说罢，像是不想再听任何为妖说话的狡言，他驾起虚弱的同门手臂，快步跨出门外。
最后像是终究放心不下，纪一堂脚步一顿:“总之你尽快出来，如遇麻烦，就把这个点燃。”语毕，他甩手往后一扔。
亓霜接住迎面飞来的东西，再次抬眼，看到的是纪一堂带领众弟子头也不回地逐渐远去的背影。
低头看看手里的烟火弹，亓霜嘴角扬起一笑，他这算是刷到正派好感度了吧
正美着，耳畔乍然飘来冷冰冰的一句:“姿态练得如何？”
不知为何，亓霜硬是从其简短的语句里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你还有时间管闲事，看来学得很不错了
思及此，亓霜怕惹怒容灼，把烟火弹往袖里一塞，顶着一头皮的麻凉，嗫嚅道:“还还行吧。”
“哦。”容灼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做个看看。”
闻言，亓霜呼吸滞了滞，内心欲哭无泪，谁让还有刷这位好感度的任务呢，只能眼一闭心一横，拼了！
他拿出比平日练习时还要认真百倍的态度，先理好身上的华丽服饰和头上的高髻发饰。
再踱几步找到适当的角度，脑中回忆初见画卷里人物的姿态气质，亓霜如有神助般完成了要求动作。
原本抱着审视的一扫，怎料几步外一模一样的容颜神态，居然活灵活现地重映眼帘。
容灼怔怔凝视，恍惚间，以为与师尊再度相逢，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就在他要脱口而出唤声“师尊”时，一句忐忑问话似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怎怎么样？”
容灼结束一瞬间的怔愣，顿了顿，才说:“尚可。”
听到这句评价，亓霜欣喜地把头一抬，只不过原地早没了容灼的身影。
心下忽然有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他尚未品出个所以然，就被屋内余下的人出声打断。
“你小子不赖呀，没几天就学得有模有样了。”涂九儿揽住亓霜的肩头，眨了眨桃花眼夸奖道，“今晚不早了，回去睡饱把精神养足，明日哥几个带你去镇上要正式开工了。”
还没等他问清楚要开始干嘛，亓霜就被跨进门的两名侍女一左一右抬起，脚不沾地送回房间了。
仰躺在枕头上的亓霜，回想今日的一波三折，算是歪打正着地刷了两边的好感度，应该不用被系统惩罚了。
哎，这次混过去了，下次可怎么办！
毕竟系统有bug不自知，倘若后面天天如此，前一秒站a方立场，后一秒又跑到b方，任务内容完全相驳，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想到这，亓霜深深叹口气，他枕着胳膊肘，翻个身面朝墙壁。
冷不丁，思绪打岔，忆起今日容灼现身救下自己，还有信守承诺放过清旭派弟子。
这些都表明他并不是一开始系统提醒的那种危险人物，反而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好妖怪。
至此，亓霜打个哈欠睡了过去，丝毫没发觉自己嘴角上扬的笑意，只觉梦里浸满幽幽莲香
天亮后，亓霜跟随涂九儿和丛昼两位妖尊的左右使下山。
一行人踏过雾气缥缈的山间石径，来到附近充满人间烟火的城镇——云水镇。
清晨的长街上，街道两边支起热气腾腾的各色早点摊子，高高低低挂满招摇的幌子。
食物的香气肆意散发，馋死这几天都在山上啃果子的亓霜了。
啊，这是葱花馄饨的味道，那是鲜香的小笼包，还有焦脆咸酥的芝麻烧饼
亓霜边走边嗅，脚步越来越沉，好想坐下来大吃一顿。
可惜左右两个大妖完全无视了他的口腹之欲，带着人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座庙宇前。
这庙一看就是刚建成不久，门前的匾额都没来得及挂上。
跨门进入，穿过一排排高大的银杏树，沿着石阶拾级而上。
就见殿前已备好香鼎和功德箱，倒是个清幽祈愿的好地方。
等亓霜知道真正要干什么事时，他再也不认为这里是个好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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