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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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来的那个姑娘是谁呀？你们讨论得那么欢快。瞧瞧是什么大人物，让我瞧瞧。”
“你问门啊。”
“门为了那个人直接倒了，今天还要装上去。看看那个人魅力多大。”
“你们看档案册了吗？”
“看了。”
“看了。”
“没……”
“我觉得吧，那个人经历了那么多还愿意来我们这里，或许是惹上了什么仇家。”
“……”
无人应答。
其中一个人举起手说：“不好意思，我也是呢。”
这样的人多到数不清，有人是为了热血的心，也有人是为了躲避歹毒的人。
“所以……我们真的包罗万象。”
“我们无所不能。”
胡乱的笑话就到这里吧。迟早枝已经申请了保护，她相当于给自己买了保险。如果她死了，别人也别想好过。
小纸人在一边说：“歹毒。”
迟早枝敲了敲肩膀上的纸人说：“你要过期了。”
小纸人哼哧哼哧把自己埋了，它重新回到包里，不再吭声。
这边的街道并不是很短，迟早枝的“威名”传遍五湖四海，谁能不知道呢？
一个管理员一样的存在。
一个爱恨纠葛一堆的人。
在这条长长的街道中，小纸人仰卧起坐说：“你最近好奇怪。”
迟早枝问：“怎么奇怪了？”
她乐意和小纸人聊天。
小纸人生命是短暂的，它也许没有性格，但还是有想法的。例如现在，它的视野里出现一个昏黄的灯塔。
它说：“好好看，往那边去吧。”
迟早枝惯着它，她打开了手机自带手电筒，试探着往那边移动。
小纸人在她包上一动不动。
那是果冻疗养院里的图书馆，向来没有多少人进入。灯光昏暗，像是年久失修。
迟早枝放轻声音，端的是一副温柔而耐心的样子，她问：“想看什么？”
纸人是没有性格的。
纸人只是纸人而已。
在这半分钟间，迟早枝的手碰到一本很古老的书。那个书是真的不结实，转眼间就砸落到地上来。
迟早枝猫一样地炸起来。
什么？
等她捡起这本书的时候，迟早枝翻开了里面。
那是一沓研究档案。
很难说，迟早枝现在在想什么。她只是拂去书上的灰尘，借着月光翻开了。
小纸人像是被这本书吸引了，它们曾经是一家人。
小纸人哇叽哇叽说：“主人，这是什么哇？”
里面是一条条信息，上面写着时间和地点。
【2784946018469403】
以及乱七八糟的信息。
迟早枝当即闭上眼睛。她不是乐意掺和进什么事的人，她也不清楚这本书有什么意义。
迟早枝把现场恢复原状，她尽可能放轻了自己的声音，纸人在一边坐着，扑棱着自己空洞的眼睛。
一切都在不言中。
门外突然发出了一种声音，脚步撞在地面上。不少树枝被踩断的动静让人发麻，不懂事的人只能躲起来。
而这个图书馆里，只有迟早枝孤零零一个人。她屏息凝神，最终直面进来的这个人。
这个人有着皱纹，她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长袍子遮住的不止是体型，还有可能藏匿的武器。
老奶奶问：“是你呀？”
迟早枝不记得什么时候遇见了，她现在更没有回想的时间。她只是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表现出出乎意料的冷静。
她摇摇手上的书问：“图书馆的书没有更新吗？我只看到第一部。”
老奶奶对这些话题并不关心，她看着迟早枝，就像看珍馐美食一样，充满了馋欲。
老奶奶张大了嘴巴，每个牙齿都带着威慑力说：“你没有看到别的吗？”
她那口气要熏到人了。
迟早枝的肢体动作没有变化，她没有退后，身上的气味是清远的花香。阳光下的人可以挺直腰板。
迟早枝的包里就是跃跃欲试的纸人，纸人一动一动，恨不得挣脱束缚。
但主人说不要动。
那就不动。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有奇妙的敌对感，战争一触即发。比这更早开始的是，手机铃声响起。
迟早枝只需要一眼，她发现那是院长的电话。只需要一句话，她就可以让对方停下来。
……
迟早枝轻启石榴裙色的唇，她语气平稳：“院长找我。”
对方没有理由僵持，迟早枝拿着书，冥冥之中，她远离了一场纠葛。
老奶奶捏着嗓子说：“让我们一起听吧，我正好也有事要和院长说。”
迟早枝只用了一句话拒绝，她说：“刚才忘记接了，电话自动挂断。”
这里的阴森并不只是指一个人的外貌和氛围，老奶奶恨不得把迟早枝扒个底朝天：“你多大啦？爱吃什么？家里怎么样？现在过得好吗？”
迟早枝抱着那本书，她整个人就像古卷里的读书少女。无用的闲聊够了吧，她其实不想回答。
但另一个方面，迟早枝更不会去躲避问题。
“这些问题都很无聊，不如这本书好看。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这本书讲了什么吗？”
迟早枝说话不是一般的阴阳怪气，她甚至在五分钟内编好了一套说辞。
“其中远古的庄园里生活着一个美丽的少女，恶毒的婆婆想要陷害这个人，但是……”
电话铃再次响了起来。
两个人的视线都移到那边。
迟早枝终于接起了电话，她的手肘微微支撑着，整个人借图书馆器具支撑起来。
现在，迟早枝很好被攻击了。
这是一个绝佳的视角。
老奶奶拿起一把刀就是往迟早枝胸口刺去，她的动作很凶狠，带着鲜明的恶意。
迟早枝不是泥糊的纸扎的，她瞬间放下电话，直冲冲一脚踹过去。
一旦保持安全距离，纸人就可以发力了。
迟早枝还没做出召唤手势，纸人就已经蔓延了地面，一个纸人把自己的身体撕碎，变成一瓣又一瓣。
每个纸人都在怒吼。
它们向挑衅者示威。
纸人缠绕在老奶奶的脚上，慢慢攀爬，于是老奶奶的神情变得惊恐。
老奶奶说：“滚开！你使出了什么计策！”
她在发抖啊。
那把刀掉在地上，此时此刻，什么都算不上了。
老奶奶叫骂：“你个疯子！”
那又如何呢？
迟早枝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吞噬，疯得理直气壮。想弄死她，不如比比谁先死吧。
电话铃第二次响了起来，嘟嘟嘟嘟嘟嘟，对于老奶奶来说，这是福音。
迟早枝看了一眼名字。
不是院长。
那上面的名字是另外一个人的。
江慕之。
迟早枝接通了电话，那边带着刺啦刺啦的杂音。
“可以恳求你一件事吗？我们不知道你靠什么成为这个管理者，靠什么帮助我们。但是……”
对面的声音略有哽咽，这是难得的。一个自诩顶天立地的人，居然会向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求助。
“不了。”
迟早枝说得果断。
江慕之联想到了了不得的地方，他把语气整得很好：“对不起于圆，也对不起你，但是求求你。”
迟早枝带着点挑剔问：“求我做什么呢？我可以做什么呢？”
稀奇。
迟早枝想不到，她觉得，人生之中或许有很多这种时刻。多久前一个态度，多久后一个态度。
高傲的人俯首称臣，可真是……奇怪。
老奶奶在一边，她刚开始是想反抗的，然后刀一碰，落在了她自己的脚上。
血刃出刀就知有没有。
她大概是暗恨的，今天不该来。
迟早枝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本子，她过去拿起，一边对着电话说：“什么事呢？可以找到我的是什么？好奇。”
江慕之哑着嗓子，看样子是落入了真正的困苦中：“求求你。”
其实，嘴上的服输算不得什么。
迟早枝难得生出了些好奇，在原著中，能让江慕之干出这种事的，有谁呢？
她的声音清亮：“所以，是什么事呢？”
两边都是冤案现场。
一边是江慕之和治疗师他们陷入沉默，全场静寂，活像一个哀悼会。
另一边是鲜红的刀刃，刺目的伤疤，一个人呆愣的神情。老奶奶已然失去了她的脑子。
迟早枝勾勾手说：“回来。”
电话那边问：“你在对谁说话？”
迟早枝声音如同招魂铃铛，她慢慢说：“可爱的东西。”
纸人听到这句话就开心了。
它们腐蚀了一个人的记忆，现在，它们脚步缓慢，从桌角的阴影处到了桌面上。
那本书被它们得到，几个纸人搬书跟抬棺一样，好在顺利抬到了终点。
老奶奶被恢复到先前的状态，她整个人立在那里，唯有那双眼睛变成呆茫的样子。
她不再是一个恶人。
她变成了傻瓜。
那本书圆圆满满到了她的怀里。
纸人啊呜啊呜说：“坏人！坏书！”
也许是的。
迟早枝甚至没有看完那本书，她知道一些，也知道不多。
纸人马上就要凋残了，它说：“我们去看看吧！”
要不是纸人是迟早枝研究出来的，她就要怀疑，这是谁的阴谋诡计啦。
钓她。
迟早枝挥挥手，纸人再次跳进她的包里，义无反顾。
“不怕我下毒啊。”
“不怕。”
这些对话的声音像沙缝一样，渐渐走远，消失，不留痕迹。
原地的老奶奶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抱着手里的书，往一个地方去。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才来？”
迟早枝刚到地方，两个不协调的声音同时响起。都很义愤填膺，没有一个字是缺乏感情的。
而这位冒着樱花泡泡气氛的人停在那里，她只是抬头一看，脚步的方向就到了另一边。
没被选到的两个人面目漆黑。
路人甲：“不上心的人有必要过来吗？”
江慕之：“你不是接我的电话过来的吗？过来听我说。”
而治疗师等着她的神走向她。
迟早枝的眼睛是冰一样的丝滑，她那么步入温暖的吃糖，投奔了最喜欢她的人。
“今天天气不错。”
治疗师喜笑颜开：“是的，天气不错。”
她很开心迟早枝可以找她说话，乐子人收到重视，这种事真的很棒好吗？
今天，果冻疗养院内发生了不那么顺利的一件事。可以是，是弥漫着哀伤气氛的。
说到底，他们都是笼中鸟。曾经保护过别人的人，也慢慢地被淡忘了。
但迟早枝不同，她是自由的，所以有无限可能，所以本身就是无限璀璨。
迟早枝既然到了治疗师这边，她理所应当地靠对方了解信息。
“这边发生了什么呢？”
治疗师哈哈一笑：“什么都没发生，拿你取笑。”
小丑忽然生气似的，他大声说：“我们怎么会拿迟早枝取笑？”
这样气氛静止了一瞬间。
连迟早枝也动容了。
如果说是这样的，如果说是喜欢的，那言语中的针锋相对是假的吗？故意装出那个样子，不更是恶意的表现吗？
她等着对方的解释和证明。
但，无疑，江慕之是说不出很多话的。他只好咽下多余的解释，他只好说：“现在没事了，但之前没逗你。”
迟早枝唔了一下，她并不认为对方完全说出事件的完全体，但她没有催促的意思。
她更关注的是，来到这里干什么呢？
治疗师拉了拉迟早枝的注意力，她说：“小姐姐，你的袖子是哪里买的呀？”
迟早枝今天穿的是一身泡泡袖，春天来了，气温也开始上涨，所以不必太在意。
这个袖子上还有一点点碰撞出的褶皱。
迟早枝想要回答，她也浅浅回答了下：“忘记哪个线下店里买的了。”
治疗师仔细观察衣服的材质，她像是探索到什么秘密的人，眨眨眼对迟早枝说：“你的家境是不是很不错呀？”
迟早枝朝她看去，迟早枝的申请啊看不分明，像是被刻意遮拦住了。
她说：“净身出户。”
再长再短的故事，竟然都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江慕之撇去他莫名其妙的忧伤和坚毅，他说：“你最近很穷？”
治疗师撇了他一眼，居然是为迟早枝鸣不平，她说：“我可以养你，疗养院没有发你工资吗？”
迟早枝收到一个个关心的问题，她倒是有点不知道如何表现了，只好轻轻嗯了一声：“也没什么。”
治疗师远比她本人更关心这个话题，她气得都跺脚了：“怎么不重要呢？”
迟早枝很平静地说：“我卡里还有钱。”
她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够尽善尽美，又加了个小尾巴：“我的生活暂时没关系的，不要着急。”
治疗师毫无疑问地想要迟早枝和她一起住，但是她想了又想才嘟囔着说：“那我怎么办啊？”
迟早枝的眼睛比一把尺子更尖锐，她好想并不在意这些。
对于想要攻城的人，护甲再多也只是燃烧斗志，激发了他们的征服欲。治疗师是这种人，别的一些人也是如此。
迟早枝的柔软是贝壳的珍宝，她的清高与此相符，一幅画就此诞生。
迟早枝力求每天过得快乐。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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