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聚餐

果冻疗养院七点就开门了。这几天是阴雨天，把人淋的热气都没了，显得蔫蔫的。

        迟早枝记录了一下最近的日子无非就是吃饭，睡觉，工作，就这样大概一个月，她的工资竟然也就到账了。

        病院里去领工资要爬好几层楼，老大的办公室名不虚传，温度要把人冻成冰柜。

        好多人裹着外套，掂着丰厚的礼物上门。这个老板倒也奇怪，他开始问起大家对病人的意见。

        “只有病人投诉我们，哪有我们说病人的道理。”

        “你这是阴阳怪气还是真心话？小聚会啦，想说什么说什么，无所谓。”

        “附近的伙食不错，真好吃，店长天天往我们这里塞小卡片的事，我大人大量原谅了！”

        说说笑笑，评论不是假的。

        在疗养院底下，网页版有三四十恶评。一个月的收益够用，迟早枝也不知道具体干什么，可能就是吃吃喝喝。

        真是单调乏味的每一天。

        后路的几个人已经开始数钱了，大庭广众之下才方便这样做，一点点钱都是精神的食粮。

        哗啦——

        哗啦——

        他们视财如命，翻页声很大的那种。而一众实习生得了第一笔工资，也迫不及待的和姐妹聚聚，最后只剩几个人留在这吃这个半圆饭。

        他们商量着工资的花法去自己订大餐，还是和姐妹唱k，还是更多的垃圾的下水道的做法。

        这样说着，定下了关于迟早枝的一顿聚餐。

        名字：《实习生交流会》

        参会人员：院长助理、个别想参加的病人、实习生团队（蒋加、吴聘聘、徐远江、迟早枝）。

        ＃

        几天几天，总是一晃而过。院子的积水去了，一些浮游藻升起来，连带各种花边新闻。她听过，许多病人听过，关于隔壁市区搞天赋检测的事。

        实习生聚会，他们也讨论了这个事情。

        迟早枝打着伞，通白的皮肤更加明显。从花了几干定制周边伞之后，画师的图不仅印到伞上，还成了头像和包上的绘图。

        前几天阴雨绵绵，这下艳阳高照。

        但无论如何，新的职位稳过。

        实习生的任务是处理些边缘文件，过过大佬未录入的东西。对着电脑，整日整日要得青光眼了。

        蒋加是实习生中表现较好的一种，什么呢？学生时代老师提问必举手，几乎次次第一排，偶尔玩手机，生活中更多是科研报告。

        他组织了这次火锅。

        “女人和酒，我的生活就是英雄拔刀行。”

        大家都笑，刚出社会的人也有彼此的圈子，可以毫无忽慰共赏的是傻。无论是东西，还是人。

        吴聘聘对着服务员选汤锅，更牙尖嘴利，“啊呸，这不是养老的吗。附近连酒吧都没，野个毛线！”

        两个人骂着，蒋加和吴聘聘座位也凑近了。

        迟早枝手里是画本，许多人见她第一眼是容貌学家，这是她招摇的腰，那种活在故事书和绘本里的少女英雄，身边要跟着一只火龙。

        年轻人，二十多岁。

        她带着尖尖的帽子，是melo(编）家的圣诞系列，廉鹿的振动落在雪上，她的舌尖沾着冰雪，于是冻了几个春秋。

        蒋加不大瞧得起富人，明明刚才还在和吴聘聘吵架，他说，“你是故意模仿青山市副那个英雄吗？我最讨厌的那个！”

        那个英雄以这幅包装出名，可她不是，估计是蒋加眼瞎。蒋加在领导面前出头，迟早枝光笑，也不反击，看起来超乖。

        蒋加，a级实习生。

        迟早枝，b级实习生。

        谢邀，人家再如何也不用她罚，不惹大佬。

        见她不回话，蒋加似乎觉得被落了面子，拿起一罐酒就开始灌。这种神经病的姿态，让院长助理都惊讶了。

        助理说，“你们这是要不醉不休，还准备喝完去打个架吗？”

        迟早枝偏过头，她笑得张扬。

        吴聘聘tui了声。

        作为一个实习生，当然跟着院长助理的方针走。

        一场会议最无趣的就是高级的发言。

        尤其是在火锅的香气中。

        解决完蒋加吴聘聘两人的矛盾后，院长助理开始说，“你们先别争这些，我们来谈谈我们的公司吧，毕竟这是公司聚餐，谈点组织文化也是情有可原，你们想想我们组织的核心口号是什么——为病人奋斗！”

        病人捂住耳朵，吃了个价值一元的番茄。

        迟早枝的座位挨着病人，是那天没出场没进入镜头的人。

        闪闪发光。

        她说，“你肯定会有所成就。”

        病人没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搭话，他反问，“你知道？不——你认识我的亲人？”

        迟早枝快要难过了。

        对方的亲人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啊，甚至挖坟都是空虚的。没有情人，没有爱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而她有。

        ·

        原主——

        迟早枝当初翻开这本书，总是心痒痒。她既不是主角控，也不是配角控，只是偶尔出现一下的路人控。

        就出现过一幕，作为典型，之后也再没有出场的机会。

        大概是怜爱吧。

        【后来到了疗养院，他成为被所有人注视的第一。就像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生活贫苦，心有壮志，不被承认，半路遗弃。

        ……

        爸爸说，“你不是个好人，你要做英雄。”

        妈妈说这叫赎罪。

        而他在孤儿院，拾取着阳光。】

        听着介绍各种有的没的的规划，大谈疗养院未来的发展方向，并且重点强调了“果冻”是个有意义的名字。

        外面的声音飘过耳朵。

        而她正和当初自己可怜的人面对面。

        病人否定那个可能性之后，忽然冷淡了，“那你干什么？再碰我我就掰断你的手。”

        迟早枝想思考一下社交礼仪，她等了等，癞□□和白月光，自然不是这种关系。那别的，就是一个读者和一个平凡的小说人物。

        她从包里掏出个果冻，软炸的颜色简直了。

        又糊了一把糖果。

        “你吃吗？”

        听说小说人物都喜欢吃糖，不见男主女主，爷爷孙子都上课用这个交易。

        病人盯着她，退了一步，“你干什么？神经病？”

        迟早枝蹲在地上，往上看就是这个病人，或者说她的小爱豆。

        【小本本】

        1这个人简直是大型灯泡转世。

        2异能一发挥，百十米都追不上。

        3可怜度99

        但这个人看着她，很单纯的样子问，“我不想和你做朋友，能不能不要打扰我？”

        迟早枝点头，“好。”

        疗养院守则，禁止骚扰病人。

        对陌生人有必要的警惕心，加分五分。

        ＃

        迟早枝离开了主桌。

        今天第二次使用话本，她画了一个张着双翼的灯泡。

        这边是沙发和主桌喝酒的桌子，隔了一点，大家以为她喝醉了。

        过了半个小时，院长助理说，“怎么到这边儿了？是酒精过敏吗？还是别的隐患？”

        迟早枝好像脑子不清醒了，只对他笑。她说，“现在说晚了吗？我们可以吃火锅了！”

        另外几个人无语，院长助理招呼道，“别别，咱们去吃饭！不用想什么，反正没几个领导，咱们不必那么讲究！”

        实际上，聚餐都快结束了。

        服务员又上了一盘，迟早枝一个人端着碗，一口一口喂着自己，和设定好的程序差不多。

        总之，尴尬帝面对尴尬不言不语。

        一通寒喧中，她是个呆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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