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两条禁忌

　　这所中世纪风格的古堡实在是大的吓人，以至于明明只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居然还会有好几条路线可以走。

　　就好像从餐厅到卧室，方晓觉得如果这座城堡的管理者努努力的话，想要分出个“厨卧一号线”“厨卧二号线”一类的东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好在......周围的装饰已经逐渐变得熟悉起来了，快到了。

　　经过一路上的交谈，方晓已经和带路的侍从已经逐渐熟悉起来了。

　　方晓一边走一边随意的看着道路两旁。

　　他指着一幅明显像是全家福的油画像：“这应该是克尔顿伯爵一家吧，这画是什么时候的？”

　　方晓注意到画像里有四个人。

　　侍从撇了画像一样：“应该有些年头了吧，打我刚在老爷家干活时就有了。”

　　方晓看了一眼画像，画像里有四个人。

　　正中央坐着的是那个似乎永远笑盈盈的伯爵大人。

　　他的右手边是抱着一个小女孩的伯爵夫人，小女孩只有伯爵夫人的腰高，面对着画像外的方晓露出一个纯粹又好看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方晓看着这个小女孩总觉得莫名的眼熟。

　　伯爵的左手边则是一个和小女孩差不多高的男孩，留着长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去哪了？”

　　方晓指着男孩问道。

　　他在餐桌上和伯爵大人聊了很多很多，天文地理，历史文学，可那个似乎永远在笑着的男人却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儿子......仿佛那个人从来不存在。

　　“小少爷......”

　　待从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快速的朝左右看了看，然后似乎是觉得方晓是一个勉强可以信任的人，他小声说道：“可千万别提他......小少爷病了，这可是这个家族里的两大禁忌之一。”

　　方晓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虽然他并不觉得对方作为一个侍从能够了解到多么厉害的“核心”，但是不论在任何时候他都是十分重视着“小人物”的“经验”的，因为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本领。

　　方晓跟着侍从继续向前走着。

　　他然后又指向与刚刚“全家福”相邻的另一幅油画像：“这个一定是伯爵大人的夫妻合照吧？”

　　侍卫又瞟了一眼画像：“不，这是伯爵大人和他的女儿。”

　　他提醒道：“伯爵夫人是披着头发的，小姐则是扎着头发。”

　　“好的。”

　　方晓表示明白。

　　他跟着侍从继续往前走，到走廊尽头将要拐弯时，鬼使神差的，他又回头看向那两张油画像。

　　这时候离得有些远，方晓已经看不太清那两幅画了。

　　只觉得方方正正的画纸上，那一家子都模模糊糊的，好像要在这逐渐昏暗的煤油灯下随着这座古堡一起腐朽。

　　，

　　不知道是“厨卧”几号线很快就到达了终点，当一直走在前面的侍从侧过身帮方晓打开门时，方晓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路德。

　　“我看你今天好像没吃多少。”

　　这位黑人小兄弟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我去了一趟厨房，给你带了些好东西。”

　　他从身后掏出两大块面包来。

　　“谢谢。”方晓接过面包表示很感谢：“还有什么事吗？”

　　路德看了一旁默默吃瓜的侍从一眼。

　　“那我先走了，霍华德先生。”

　　侍从很识相，朝方晓微微点头。

　　方晓也同样朝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刚刚说两大禁忌......还有一个禁忌是什么？”

　　侍从又露出刚刚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左右看了看......最终将目光定格到路德，意思是要不您回避一下？

　　虽然他也只是个侍从，但却是这座城堡里为数不多被雇佣而不是被买来的，于是对于方晓这类的客人也更加的放松。

　　路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这么快的就被复刻了回来，但却也拿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侍从没办法，于是只好向后退了一步。

　　侍从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方晓耳朵边轻声说道：“蝴蝶......在这座城堡里不能提蝴蝶，夫人尤其不喜欢蝴蝶。”

　　方晓愣了一下，这回答实在有点超出他的意料......不喜欢蝴蝶的话，外头种这么多花，夏天来了该怎么办？

　　他觉得这种“禁忌”有点不现实......总不能把蝴蝶都赶走吧？这得要多少人力啊？

　　侍从似乎是料到了方晓的疑惑，于是又解释道：“等到夏天反而会好一些了。”

　　“行，多谢了。”方晓并没有在这上面多纠结......他又不可能待到夏天。

　　不过有关“蝴蝶”，与“重点”重合，这件事情，确实让他十分介意。

　　侍从离开了。

　　方晓于是把目光重新投向黑人小兄弟，再次问道：“有事吗？”

　　路德看向方晓目光炯炯：“你确定徽章放在我们的办公室......我的意思是......你会负责的，对吧？”

　　方晓沉默了。

　　路德也没有说话。

　　走廊，高高的窗户上，月亮的光从外头透了进来。

　　一只小鸟站在窗口，被放大的影子在地面上跳来跳去。

　　方晓看向路德笑的真诚：“当然啦！”

　　他拍着路德的肩膀：“霍华德家族的家训就是好男儿当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方晓然后轻轻走上前去，笑容开朗又真诚，以至于路德下意识的低下脑袋，向后退了一步。

　　方晓却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小细节似的，走进一步轻轻的拥抱了路德，声音诚恳又认真：“我们可是朋友啊。”

　　，

　　“朋友......是的！安迪，我们是朋友。一些小小的误会是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的！”

　　听了方晓的话，路德顿了一会儿，突然说到：“我知道你喜欢贝丝，放心，我会帮你的。”

　　“嗯。”方晓点了点头，笑容温和。

　　他早已经看出来路德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甚至隐约有猜到发生了什么，但他对此丝毫不在意，也不在乎。

　　虽然至今他仍然不知道那个长着水滴脑袋的谜语人将他带入这场游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对方的一句话他还是很认同的。

　　“不要入戏！”

　　方晓成为安迪·霍华德来到这方世界中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过往”，而不是真的要成为那个甚至连暗恋同学都不敢说的衰仔。

　　这次的主线任务很简单......活过两天。

　　那么以此为前提，方晓毫不在意“透支人设”的后果......他只要赢！

　　对于路德，方晓实在是没精力和他多扯什么，大家维持好表面上的安好，对方不要来捣乱就可以了。

　　当然，方晓也衷心地祝愿他能活过两天，为自己支线任务的完成添砖加瓦。

　　至于其他的......方晓暂时实在是没精力去考虑，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

　　一个晚宴下来，他的疑惑不减反增，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

　　路德离开了......另外还留下了一块用丝帕包着的烤牛排。

　　方晓看着那块泛着油光的牛肉，觉得自己“糊弄队友不要捣乱”的目的应该是已经达成了。

　　这块牛排带着一股子浓厚的香料味——这是路德才会喜欢的风格。

　　看得出来，相较起那两块硬面包，这应该算得上是很有诚意的表达了。

　　摇了摇头，重新把牛排用丝帕包好，方晓然后打开了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

　　，

　　房间里，桌上焰火摇曳，煤油灯的对面，那被方晓放进自己箱子里的盒子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盒子已经被打开，一只散发着幽蓝色光亮，美丽到极致的蝴蝶正盘踞于打开的上半部分的尖角。

　　于是可以看到，占据了半面墙壁，巨大的蝴蝶阴影正轻轻舞动着翅膀。

　　方晓：“......”

　　打扰了。

　　他默默的退出了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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