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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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田萝吓过一回，阮纾后来再去医院宁可打车绕远路也不敢走那沿湖的道了。她这人惜命，什么水边啊怨气啊，管它是真是假，都得避得远远的。
好在头些日子过去，公司里经她手的急用文件已经没那么多。富晴遥换了个称心的小护工，不用她天天往医院里跑，甚至还慈爱地批了明后两天假做补偿，让她在家里休息。
明后两天连着周末算是个小长假了，该去哪里玩？阮纾一边收拾东西，美滋滋地想。
临下班了小鲜溜去六楼最里边的办公室，就见她捧着脸坐那儿想什么出神。
“哟软软，你今天可不对劲啊，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傻笑呢。”他将纸盒子搁到她桌上：“有喜事？还是今早风大把你的药都吹飞啦？”
“去你的。”阮纾笑骂，“这什么？”
“咱们室小张请的云南鲜花饼，借花献佛。”
“有觉悟。”她拿起只玫瑰馅的。
小鲜拉来椅子坐她对面，眯起眼打量，“嘿嘿，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嘛。”
“有这么明显？”
“脸上都快开出花了。”
是么？阮纾往桌角小镜子里瞟了眼。确实，眉眼带笑的，整个掩不住的喜悦。
但她怎能够不开心呢，刚才一时兴起打电话回家，没想到田萝竟然很有人情味地答应了明天跟她一起去游乐场！
她都多少年没去过游乐场了。从前想去，徐妲丽总说太幼稚，她表姐那种成熟优雅的女神更不可能陪她疯闹。至于她弟，提都不用提，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根本不愿出门玩。
唉，如今她身边就只有田螺姑娘对游乐场感兴趣啊……
实际上，田萝对游乐场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还有些后悔答应这件事情。因为阮纾下班回来就一直在她耳边叨念游乐场的好处。
什么惊险高空大摆锤，还有飞天魔椅……田萝听得皱眉，这些人类是想飞升么。
“还有海盗船哦！今年的海盗船改版升级了，听说加高了四米，超帅气的！”
海盗船？田萝倒是记起了年幼时候，有一回去海里找灵族们玩，小飞鱼破了阶，高兴得带她飞跃出海面。她们跃到高空，仿佛伸手便能触及云朵。
那时候人类是什么朝代，记不得了，只记得船只都是木头做的，架着发黄的布帆。海边有瓦片房和悬挂招幌的酒家，也有颓圮荒废的土城墙。她在鱼背上俯瞰茫茫海面，望见了海岛边上一条模样奇特的黑帆船。
是海盗船。小飞鱼告诉她，还说那些年光景不好，海盗们打劫不到东西，就丧尽天良地开船出来捕鱼糊口……
阮纾说够了，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又侧过身来支着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眼里亮晶晶地瞧着旁侧的人：“田萝，明天你会穿我给你挑的那些衣服吗？”
她超想看田萝穿现代装的。这人颜值高身材棒，就是个行走的衣服架子，换上现代装还能露露美腿呢。
田萝却将目光落到了挂历那儿，淡声说：“明天是个节日。”
“嗯？是嘛？什么节……”阮纾随口应着，忽然定住，好半天才一拍大腿恨恨地说：“六一呀，都给忘了！”
就说她最近怎么老有种晦气的感觉，原来这时候又到了。
没错，六一儿童节，她打大学起除了七夕春节情人节外最讨厌的一个节日。因为到了这天，总会有人——比如她妈和各位姨妈舅妈姑姑婶婶在她耳边唠叨当年跟她一起读书的谁谁或者隔壁谁谁家的女儿现在都已经能带几个孩子去过节了！
那哪是过节啊，分明是遭罪！
“完了，好不容易有个假，出门遍地熊孩子可怎么办。我妈还会打电话来唠叨我。”
阮纾眉头蹙成小山。儿童节留给她的最美好的回忆，大概就只有小学五年级那次，爸妈带她和弟弟去动物园玩，后来不知怎地她弟被一只大白鸭子追着满园跑，边跑边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搞笑画面……
第二天，开启美好假期的阮纾一早爬起来给亲爱的弟弟打了电话。
“儿童节快乐啊老弟～”她抹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昨晚上又梦见小时候了。
“快乐你妹。”阮寿默契地记起了某段童年阴影。
阮纾：“我也想要一个萌软可爱的妹妹，可惜爸妈不争气。”
“没事就挂了。”
“等一下！”她清清嗓子，换上一种特别深沉感怀的语气：“老弟啊，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年爸妈带我们去动物园……”
阮弟直接挂了电话。
“真不可爱。”阮纾哼哼着摁灭手机，逗完了弟弟便心满意足地翻开衣柜选衣服，将自己打扮漂亮，还出门买了两份早餐，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敲田萝的房门。
现在她隔壁房间已经腾出来给田萝住。除了偶尔要变回原形在缸里泡一泡外，其余时间里那姑娘都活得像个普通人类。
“亲爱的田螺姑娘，啾啾，起床了吗？”她倚在门边甜甜地喊。
门很快开了，入眼却是一身现代装扮的人。
阮纾一时没个心理准备，只觉得周遭都亮堂了起来！
妙啊，某位姑娘嘴上没答应，身体却很诚实地穿上了她之前帮选的裙子！这长发细腰的多出挑啊，更难得的是白玉似的小腿，笔直匀称纤合有度，分明就是她最喜欢的一款！
偏那人还毫不自知，低着眉轻声问她：“合适吗？”
“啊……”阮纾捂住心口，佩服自己竟然在这时候满脑子飘起了从前学过的一些诗句，还很学渣地飘不完整。
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什么低声问什么，画眉深浅入时无？
呔，想不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好看！”
“真心好看！就说这裙子很搭你吧，我眼光真好。”
激动夸玩了，才记起自己现在身上穿的汉服，笑容僵住，“诶不是，我今天为了跟你搭衬特意找了身汉服，还用心画了个古风的眼妆诶！结果你换了现代装，咱们还怎么做好姐妹啊？”
说着提起裙摆在人家跟前晃了好几圈，“喏，你看呀你看呀。”
田萝：“……你到底想怎样。”
“这样。”阮纾小心思一转，顺着杆子往上爬。很自然地就牵起了面前姑娘的手，十指交扣，“呐，这样出门咱们就有好姐妹的感觉啦。”
不由分说地，温热贴合的触觉已经从掌心那头传达过来。要不是这人笑容足够纯真，田萝或许真的会一巴掌将她扇飞出去。
都敢这样近她的身了。
然而可恼的是，自己最终还是纵容了这样得寸进尺的亲密。
阮纾一路上嘴角都是翘着的。去到游乐场，发现熊孩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难道现在的小朋友不喜欢来这里过节了嘛？讨厌的情侣倒是很多，哪里都见一对对搂着走的，走着走着，还腻歪地互啃一下，噫……
“世风日下啊有辱斯文啊！”阮纾悲愤扼腕：“啾啾，快把这些人都变走！”
田萝：“不喜欢的话就回去。”
“好过分，你一点都不宠我。”
“我这也是在为你着想啊好不好，你没见识过人类的污秽，万一被某些不成体统的画面辣到眼睛怎么办……”阮纾碎碎念着，往某位散发冷气的姑娘身上挨得更近了些。
光天化日之下，出到外头她胆子也肥了，牵手都不满足，还得挽着人家的手臂。
眼睛略过那些糟心的事物，开始去寻各处的游乐设施。确实跟宣传单里写的一样，这儿新增了不少惊险刺激的项目。听听，远处传来的尖叫多诱人~
田萝侧目瞥了眼已经摩拳擦掌的阮纾，心情有些复杂。想到了昨天超市外边挣脱了狗绳的那只吊着舌头狰狞狂奔的哈士奇。
而接下来她仿佛就成了哈士奇的主人，被拉着四处跑。先是玩碰撞企鹅，随后又到水上飞车。
“呐呐，准备好发车了哦！水上飞车只是开胃菜，等会儿我们要玩的那些更恐怖，但是有我在，你不用怕哈，我会护着你的。”检票坐上去阮纾就迫不及待地试了试方向盘，说完还拍拍胸脯，语气特别骄傲：“怎样，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抱歉并没有。”
“诶——怎么这样！”
副驾驶座上的人不理会她的哀怨，一派清冷地环起手臂，闭目养神。很快激奋昂扬的音乐声响起，排着队的车子一辆接一辆慢慢启动，越来越快，最后都顺着铁轨撞入了河道里。
在一片尖叫声中，田萝轻轻弹指，所有扑向她们的水花都如雾散开，随即被上方枝柯间漏下的阳光折成无数绚烂彩虹。
紧拽着方向盘专注于路况的人却没有留意到这一瞬间的美妙，光顾着惊叫打转，猛踩脚刹。待顺利转弯又要大喊过瘾。
真是太扰人了。田萝意念微收，任由一片过路的枯叶啪嗒扑打在那人脑门上。
听得哎呀一下，无声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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