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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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鲜，你相信世上有鬼吗？”阮纾在茶水间里煮着咖啡，冷不丁地问一旁泡美容茶的男人。
叫做许鲜的男同事掩嘴打了个哈欠，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懂转头，才惊觉阮纾不对劲。顶着对妆都盖不住的黑眼圈就算了，还两眼无神面色苍白，活像被吸了精气！
他悚然一抖，“软软你没事吧，这大中午的，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啦？哇你今天的状态真的很不好喔，咱们富经理虚弱期里都没你憔悴……”
“虚弱期？”是指每个月的那几天么？阮纾的关注点突然跑偏了一下。人美腿长的富经理原来会被生理期折磨得这么惨呐？也太我见犹怜了！
身为女性的共情以及助理的觉悟让她下意识地要记住这一点，届时好给上司备点红糖水什么的，没想到小鲜仿佛能猜出她心思，一扫刚才的惊恐，捏了个兰花指娇笑说：“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富经理的虚弱期是指刚换新女友那会儿啦。”
阮纾：“……”能想到那方面才怪！
“咱们富经理呀人长得漂亮，就是风流了些，女朋友经常换。小年轻精力旺盛，刚开始交往新鲜劲也足，你懂的，那段时间她开个会都得偷偷揉腰呢……”
小鲜起了聊兴就有些收不住，抖出好多猛料，阮纾听得三观震碎。小女友们都是些什么吃人的妖精哦！而且富经理这么飒这么御为什么会揉腰！
身旁男人不懂她内心里的复杂澎湃，八卦完了又自动转回话题：“那软软你是怎么回事啊？真撞鬼啦，吸精气的那种？”
语气里竟有些小兴奋。
阮纾欲言又止，最后沧桑摇头。算了，果然跟太八卦的男人讨论某些隐私话题是不行的。说出来他信不信是一回事，就怕她自己还没弄清楚前因后果呢就被传出几百种版本了。
“没事，失眠而已。”她端起咖啡，冷酷无情转身走人，任由许鲜在背后哀嚎埋怨也不回头。
下班后阮纾就直接打车回锦湾花园了。有些事情，她必须得再确认一下。
之前出现怪异的时候她有叫过小区物业调监控来看，发现除了自己根本没其他人出入，她换掉几次门锁，仍然出现同样的状况——
被弄乱的房间会在她下班前悄然收拾干净，并且准时摆上热腾腾的饭菜，还都是些她在料理书里圈出来的垂涎已久的菜色！
太匪夷所思了。家里厨具成精自动产粮啦？还是有什么手段高超的抖m变态女仆盯上她了呀？
可再变态也不至于偷跑来给她洗衣做饭啊，图什么？
怎样都解释不通，阮纾却也不愿将这事定性为灵异事件，光想着都觉得背后似有阴风吹过，凉飕飕的。
走到小区门前，忽然就犹豫着不敢进去了。
徐妲丽这周休年假陪老公出国旅游，还有个四五天才能回来。她表姐那边吧虽然有地方住，但离公司远了些，不太方便，她又实在不想搬回父母家，所以这两天都是住附近酒店。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事情弄不明白，搅得她寝食难安的，迟早得早衰。
“阮小姐。”内心里挣扎的时候，保安队长老李叔远远见着她，跑来跟她打招呼，“阮小姐回来啦，这几天有丢失财物吗？或者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没有？”
“哦，没有。”阮纾很淑女地笑笑，最后还是进了小区。锦湾花园的物业做得很好，安保方面也算负责可靠。或许是她上回调监控看时脸色煞白吓到这些人了，现在他们对她都格外关照。
老李叔跟她聊过几句，和蔼地挥挥手，“那你要是发现什么问题记得联系我们这边啊，咱们这些护花使者随时侯着。”
“嗯好，谢谢你们。”阮纾心情放松了些许，坐电梯上去。站在那儿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慢慢打开门。
探头一看，唉，又变样了。所有被她故意弄乱的地方都变得干净闪眼。昨天留下的垃圾不见踪影，门窗边做的贴纸小标记却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财物完好。
拉开冰箱，不出意外地，她买来放在里头做试探用的食材已经清空，连带着不见了两盒牛奶。而此刻餐桌上冒着热烟的，是她爱吃的玉米烙和糖醋咕噜肉，还有香菇丸子。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抄起一根防身球棒，检查过家里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无果，才又丧气地折返回来，沉眉看向餐桌。
看来又要浪费食物了。她忍着罪恶感，刚要狠心将东西全拿去倒掉，身体却像被什么控制住，突然不听使唤了。
咦咦咦？不是吧！！
她懵怔地坐下来，脸上神色顿时转为惊恐，拼命使力也阻止不了自己拿起筷子的手，只能眼睁睁看它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
救命啊！真的有鬼啊！她不要吃啊！
然而下一秒却又瞪大了眼睛。
我去！这咕噜肉怎么回事，也太好吃了吧！小时候妈妈的味道啊有没有！可惜她妈堕落好多年，如今厨艺都倒退得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阮纾沉迷片刻，猛地惊醒。什么玩意，差点着了道！再好吃也不能吃啊！
她吓得飙泪，可是动作一点没慢下，很快就吃完了一整桌饭菜。两眼发直地看着那些空了的碗碟，绝望捂脸。
完蛋了，她全吃了。会不会有毒？她还能抢救一下么？
阮纾委屈又生气，这些天压抑的惶恐不安也一下子爆发出来。她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自己买了房换了工作，还养活了新的爱宠，凭什么不让她好好过日子！
整她玩是吧！她偏不信这个邪了！一定要查清楚真相，揪出幕后黑手的真面目！
阮纾一拍桌板豪情万丈，下一秒还是很怂地跑去掇拾衣服准备开溜，她可没忘记刚才身体被支配的恐惧，今晚这儿是绝对不能待的，她惜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阮纾动作超快，嘴里碎碎念着些不成句的佛经，已经打包好要带走的衣服。路过电视柜时，恋恋不舍地扒在鱼缸上瞅了许久。唉，可惜她的大滚滚带不走啊，只能留在这里孤单寂寞一阵子了。
她往缸里头豪爽撒了一大把粮。回到酒店，又是辗转难眠的一晚。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待半夜里终于睡着，阮纾就梦见了十分诡异的画面。
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她床前梳头。
清凉如水的月光爬进窗子，将女子的侧脸照得惨白。她的容貌始终看不清楚，只见着乌黑的发丝绕过肩长长地垂下，于梳齿间柔顺捋过，像织布机筘齿间整齐拉开的经线。
她缓慢梳着，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过了会儿，却突然停下，慢慢起身，然后……找来了拖把开始拖地。
“不要!”阮纾大汗淋漓地惊醒，窗外天已经大亮了。脑海中一片混沌，好半天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脱离。抓起手机一看，刚好七点。
回想起梦境最后，女人拖完了地，竟然拿出她那几本怎么也找不着的心爱的百合漫，毫无人性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什么鬼！太嚣张啦！阮纾满心烦躁地起身洗漱。吃早餐时接到了父母家里的电话，是她弟打来的。
阮纾的弟弟叫做阮寿，今年才上高三。因为小时候一直体弱多病，才给改了这个招福的名字。
这孩子生得白净，像个斯文秀气的小女生，声音也软，为此没少被人嘲笑，都说他娘气。上高中后他性子就沉了很多，变得寡言少语了。
阮纾一本正经地将此归结为青春期孩子自尊心过剩，尽管嘲笑最多给弟弟造成心理阴影面积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干嘛打电话给我啊？”她往自己嘴里塞了片吐司。说实话，被噩梦惊醒的早晨听到自家弟弟萌软的声音还蛮治愈的。
“姐，你找到新工作了吗？钱还够花吗。”阮弟的萌软音色不见起伏。
“咦，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工作来了。”阮纾看了眼墙上挂钟，“是不是又要开家长会，爸妈没空想让我去啊？”
“……不是。”阮弟面无表情：“是妈叫我打电话问问你的。”
不远处偷听的阮妈急跳脚：“胡说什么！谁要打电话给她了！”随即又几步过来拿走听筒，冲阮纾嚷嚷：“没出息的，告诉你吧，你大表姐准备带男朋友回家了。”
“大表姐？”阮纾撇撇嘴，高冷笑：“骗谁呢。”
没错，阮纾还有一个大她五岁但还没结婚的可以给她遮风挡雨的表姐。每次被众亲戚们催找男友什么的，她都会躲在自家亲亲表姐背后避开火力，不然哪里能茁壮成长到今天。
阮妈隔着电话都能看见阮纾那副毫不在意的嚣张嘴脸：“你别不信，你表姐这周末就去约会了。”
“说得跟真的一样。”
“你可以回来看，就这周！”
阮纾被那头干脆利落的挂断声给吓了一跳。皱眉嘟哝：“咦，还真是啊。”
她了解自个老妈，能够这么嚣张有底气，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可表姐不是比她还讨厌结婚的么。
纠结了会儿，立即打电话给表姐：“喂喂喂！”
“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依旧是清淡舒缓的，听着就很知性。但是声控的阮纾这会儿没心思陶醉。
“听说你要许配人家了？”她心急火燎地嚷嚷，“你难道忘记我们之间的爱了吗！说好的革命友谊呢！”
何莘失笑：“我再不去相看，就要被我妈逼疯了。”
“可是，可是你这一去就离被逼婚不远了啊。”
“谁知道呢。”何莘扯了扯嘴角，有一丝无奈，“没准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合适的人？阮纾眨眨眼。是啊，表姐跟她不一样，她喜欢女人，但表姐只是单纯地喜欢单身而已。
“……哦，那要我一起去把把关吗？”总觉得好不放心。
“不用了，王阿姨介绍的，说对方是个憨厚善良的男人，应该不错。”
王老妈子的话哪里能信！
“我……”
“好啦，我现在要去公司，后面再跟你说吧。”
“诶，哦……”阮纾不情愿地结束了通话。吃完早餐抓起包出门，挤上了一如既往拥堵嘈杂的公交车。
望着车窗外高楼林立，行人来去匆匆的繁华景象，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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