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雪晴的梦

徐光回忆着和兔儿爷的过去，看了一眼正在闭眼打坐的白雪晴，感觉看久了其实白雪晴和兔儿爷长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像，但就是能很明显地被看出来这两个绝对是一家人（兔）。

        跟白雪晴相比，徐光也说不上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天好不容易从草原逃到镇子上，结了个隐身阵准备先躲在这个镇子上流浪一段时间，就碰上了有人给整个镇子下诅咒，徐光只记得那双红眼睛和危险的气味。

        下诅咒的那人离开前就像兔儿爷发现徐光那样朝着他隐匿的角落里盯着看，不知道是不在意，认为徐光构不成威胁，所以没有把他揪出来，还是真的就没有看到他。

        在那以后，徐光受托四处留意着其他诸侯国有没有和当年鲁国最西边小镇子上一样的情况出现，只要那人再次出现，徐光就能认出来。

        可六年过去，也没有查到相关的情报。

        六年前跟着胡昔来到鲁国的第三天，徐光收到灵官的传信说是功德已经给他记上了，现在如果需要使用的话可以按照一点功德等于一百年道行的比例将功德置换成道行来使用。

        于是徐光就直接听从兔儿爷那日临走前的建议在将那记在他名上的三百多点功德一下子全部置换成了道行，然后他就直接从还不能靠自己化成人形的小妖怪变成了有三千多年道行的千年狐妖，荣登当代妖界排行榜榜一。

        次日得知此事的有仅五百年道行的上一任榜一表示不想说话，但其实在妖界排名变化很正常，因为这个排行榜的排位范围仅限于出世被记录在册的妖怪。

        就像一些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一出手就能震惊天下，在他出手前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如果把修炼比作是玩游戏，那些榜上有名的玩的就是网游。那些没有任何数据和情报却很厉害的，就相当于玩的是单机。

        所以当年徐光的横空出世，妖怪圈子里也只当他是“玩单机玩腻了”想出来显摆显摆，徐光在妖界被掌握的情报数据也只有品种是赤狐和拥有三千多年道行这两项。

        既然这世道有那么多妖怪，自然也分好的妖怪和坏的妖怪。

        有一小部分的妖怪能庇佑一方百姓，比如说能减少自然灾害，保来年能有一个好收成，有的老百姓会给它们立一个小灵牌放在小龛里简单供奉一下，祈求保出行平安等小愿望。

        那些小妖怪一般有了人供奉以后都会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吸收香火，然后尽可能满足一些它们力所能及的小愿望。

        而大部分的妖怪没有庇佑的能力，也没有开灵智导致没什么法力所以也作不了什么恶，顶多是一些小偷小闹的，比如说偷了谁家院子里种的菜，或者是晚上故意搞出动静作弄人之类的。

        说白了也只是单纯淘气，不会故意去害人，这一类往往只能四处流浪，在路上碰到个和尚可能会被超度，这算是运气好的。

        运气不好的，可能会被比自己大的其他妖怪给吞了，又或者是走在路上碰到上了道士可能就直接被收走或者被打散。

        被打散不算什么，如果是被收走，那多半不是修正道的，把比较弱、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妖怪抓回去搞些邪门歪道。

        凡人以成仙为目的正经修炼的话，如果没有什么仙缘，速度自然是非常慢，效率也非常低，大多数到了生命尽头都还没有真正“入道”。

        有些人觉得不公平，我花了一辈子的时间，连个门框都没摸到就要重入轮回了，但实际上但凡你能走上修炼这条路就已经证明了你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是一辈子平淡度过，只求温饱，没病没灾。

        那为什么有些人搞邪门歪道没人管，有些人却遭了天诛。

        因为世间道路千万条，你只要不太过分，老天不会来管你，也不是懒得管，正儿八经每一件事都管的话根本管不过来。

        大大小小飞升成仙的拢共就那么多，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出一个，人界平均一天就会发生上百万件事，所以人间的绝大多数“小事”的发生都是顺其自然。

        你修成仙之后，等于是要为天为地为这世间万物去服务去奉献的，所以才说只有修仙是唯一的正道、大道。

        如果修的不是仙，那你就是单纯为了满足自身的各种欲望。

        徐光最开始也想通过修炼飞升成仙，但在他成为榜一之后发现原来有那么多比他当初还弱小的妖怪，等于是自身能力的提升同时开阔了他的眼界。

        他想着那我就保护别人，准确地来讲是保护弱小，以保护弱小的妖怪为主。

        既然他是最强的那一个，那他就要保护所有的妖怪。

        后来他发现有些妖怪也不是弱者，想客观地去评判是非也没那么简单，于是当“判官”也成为了徐光的一项修行内容。

        进了宫之后，徐光看到，统治阶级为了统治需要也会刻意圈养一些象征着吉祥和瑞或者说是好运的动物，凡人想养龙和凤凰当然是不现实，所以就有选择性地挑选了一些乌龟（玄武）、鹤等进行饲养。

        道理和老百姓给会带来好运的妖怪立小灵牌放在小龛里简单供奉是一样的，统治者们也希望能因此获得好运。

        这么做不是因为“迷信”，而是宫中必然有人知晓这世上有和人类不一样的存在。

        曾经有一个国家的君王借助了某种动物的特殊力量，一时间风光无两，最后自然是不得善终。所以至少在鲁国，是禁止搞这一类“活动”的。

        而徐光又是“真的”主祭祀，所以除非是遇到什么大旱大灾，设坛求雨之类的才需要他来，平时根本没他什么事儿。

        真要发生点什么了，还有他的一堆道士同事上呢。

        这就导致我们徐光不管在宫中，或者在主城里都遇不上事儿，主要还是遇不上妖怪。

        遇得到的他在这几个月都已经遇到过了，没什么意思，就拿宫里那个专门负责养王八（玄武）的来讲，他自称家里世代以养王八为业，家中池塘里还供着个鳖，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鳖。

        徐光掐指一算，这不是比自己道行还深，特意上门去拜访，结果发现对方只是单纯长寿，既没有成精的意思，也没有半点妖气。

        而专门负责饲养的这人，完全是因为他家确实是很擅长养王八，徐光心想，真是什么样的工作都有人在做。

        “啊！”白雪晴的叫声打断了放空中的徐光。徐光看向白雪晴，发现她虽然打坐的姿势没有发生改变，但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紧闭的双眼中还流出了血泪。

        徐光知道普通小妖怪如果没有仙缘和奇遇，单靠自己修炼的话，过程是漫长且痛苦的，如果一味追求修炼速度很容易走火入魔。

        可白雪晴能在他洞里修炼已经是环境、条件、效率什么的都拉满了，作为一个长辈来讲，徐光觉得自己已经是尽心尽力了。

        而且他自己又没吃过这种苦，徐光能变成人形是白雪晴的舅舅兔儿爷用仙力直接点化的，功德到位以后又直接“充值成功”了三千多年道行……他等于是游戏中使用了“钞能力”的玩家。

        他是直接跳过了传说中的挑战“心魔”“幻境”等过程直接升级的，不过不跳过应该也没事，毕竟他在人界属于“顶氪”了。

        徐光心想，我是不是也能像兔儿爷点化我那样也试着“点化”一下白雪晴，可我又没有仙力，该怎么办呢？

        有了，白雪晴看起来那么痛苦却依然闭着眼睛，所以应该是在“梦境中”，我去她梦里瞧瞧不就好了？

        当时的徐光还不知道，他现在所做的这个决定会影响自己数千年之久。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境的内容由无数记忆组成，也就是说，你不可能梦到你没有见过的东西，如果有，那就是你忘了。

        你认为的你所梦到的你从未见过的人和事，可能是来源于你之前的某一次轮回。

        徐光不清楚白雪晴的生辰八字，所以没法像“看电影”那样把她正在经历的梦境直接投放出来，她这样的小妖怪多半也没有登记在册，估摸着具体信息也难查。

        其实也可以选择直接把她拍醒，可这么做的风险太大。打断白雪晴的修炼进度事小，就怕帮了倒忙导致白雪晴的肉身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于是徐光选择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参与一下，他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白雪晴左手中指正当中的一段指节，闭上眼默念三遍“嗡阿若巴佳呐地”之后，徐光闻到了他熟悉的味道，再睁开眼，他看到了六年前的那对“红眼睛”。

        不是兔儿爷，而是那日对鲁国最西边镇子里下诅咒的有着一双红眼睛的“人”。

        这不是白雪晴的梦境吗？为什么会有我六年前的回忆？

        不对，徐光再仔细一看周围的环境，没有诅咒，似乎也不在鲁国。

        这并不是自己的回忆。

        但这个味道，徐光不会认错，毕竟，狐狸的鼻子很灵。

        这是怎么回事？白雪晴人呢？难道这个下诅咒的人与白雪晴之间有什么联系？

        虽然梦境不能完全反应现实，但梦境的基础便是现实，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白雪晴至少也见过这个人。

        不是擦肩而过完全没有正眼瞧的那种，这个人也给白雪晴留下了记忆。

        这个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徐光这个不速之客，正朝他所在的方向径直走来，越走越近。

        徐光没有让路，反正那人肯定打不过现在的他，他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脸，却始终看不清那人脸上除了那双红眼睛以外的其他五官。

        然后……那人就这样穿过了他。

        徐光愣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现在这个地方应该相当于是没有实体的。

        他本来的想法是跟那人多少能有些互动。

        于是他转过身，不自觉地跟上了那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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