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诺，窗外那个圆型建筑物，就是捉迷藏的场所。”

        “测试规则是每组狩猎者中选出一位作为捕手，限时三小时，如果捕手没有被我们指派的猎手抓住，并成功逃出出口就算成功，如果被抓住测试立刻结束。”

        “如果选出捕手抓住了猎手，该捕手将获得2000点个人积分。”

        “还有，追捕的猎手还是个高手来着，就是那个红头发的神经病，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在食堂吃午饭时，安德罗西向木原树里大致复述了一下“捉迷藏”测试的规则，语气略充斥着烦躁，“我下午测试的分组超级差。”

        “比起另一组啊，”她冷酷地毫不留情地评价道，“我的那组分到的基本都是废物，真是时运不济。”

        木原树里尝了口拌饭，“这不挺好的？”

        公主郁结地“哈”了一声，“这可是团体战，队友都是菜鸡有什么好的啊。”

        棕发女孩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唇，一本正经地吹捧着，“队友实力弱才能衬托出您的机智聪敏无敌的能力，不是嘛？”

        “况且比起你死我活的比赛，更像是一场平和的等级制度考试。考试嘛，想要获得a等有两种方法，一是自己考的高，二是——”

        “别人考的差，这我总知道的。”

        公主微微撇嘴，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起自己的下颚，“如果不是我积分实在不够，我才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方法来过这傻逼测试。”

        “还得捞一下那家伙”

        她“啧”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又抱怨了句，“真的烦死了。”

        “嘛，放心。”

        木原瞅着公主纠结的眉头，话语笃定，“都会通过的。”

        ——

        选拔，这在动物社会中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达尔文进化理论中的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则是此二字最野蛮的形态。

        理所当然的，一旦度过了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婴幼儿阶段，即便是作为高等生物的人类也无法逃脱被挑选的命运。小学，中学，大学，被学校与教育体系挑选。脱离学生身份成为社畜螺丝钉后被公司乃至社会挑选。到了适婚年龄被自己的未婚妻子，丈夫，或是双方父母挑选。由于善于伪装与自我欺骗是人性中未自觉的恶的一部分，于是这些类型的“被选择”在野蛮残忍的内核外裹上了一层温情的表皮。明明是抛弃了一部分人却非要公式化地说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想问一下，如果登塔失败会怎样？”

        提前通过这一层测试的人都受邀来到了监考室观看这场比赛。木原树里嘴角抽搐地注视了会身后两位异形生物狼吞虎咽着巧克力棒，过了好一阵子才让自己挪开目光。为了远离吃巧克力棒大赛，她干脆搬了张椅子混到了监考官旁边。

        木原瞥着偌大荧幕上的还未开始的直播，随口向端坐于右手侧的金发主测试官询问道。

        “只是会被淘汰而已。每一年都有很多很多人失败，所以我们已经形成了完善的解决措施了。”柳寒城微笑着回答，“塔内的工作人员会负责将他们送回自己所在的生活区域，他们可以像之前一样生活。”

        像以前一样？

        同为考官的雷诺洛微微抿唇想到。

        也只是可以罢了。

        甄选人员们中不乏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爬上神之塔对这部分人而言是一场立足于刀锋之上的豪赌，进是财富权利触手可得，退则万丈深渊落尸无骨。倾家荡产后歇斯底里的赌徒们并不少，只不过身为判决者的测试官们才不会关注那些失败后寻死觅活的“个别人们”。给予淘汰者们几句虚假且美好的安慰，已经是他们能够达到的最大善意了。

        “为什么第一场选拔的时候，那么多人都死了？”

        木原树里又问。

        “有一部分原因是监考官的失误，我已经惩戒过他了。”

        柳寒城似是惋惜地叹息，却不动声色地打着太极，“派出的医生已经在选拔结束的第一时间开始救治选手们了，只可惜”

        他抬起袖子抿了一口咖啡，顺便遮住自己的神情，只露出一双微微弯起的眼，“不幸的意外总会发生的，对此我们也是很伤心的。”

        狗屁。

        雷诺洛不用侧头去看都能想象到柳寒城衣袖后的上扬唇角与嘲讽神情。

        他的确看不透柳寒城这老狐狸的想法，但他不惮从最坏的角度出发来审视这位，知道这家伙大概是从与木原的短短几句交谈开始，就已经在思考如何给对方挖坑再让对方跳下去了。

        “测试快开始了啊，木原，你看好谁？”

        柳寒城转了转握着的茶杯，放下了衣袖，神态瞬间如亲切和蔼的导师一般，眉目间尽是温柔矜持的笑意。

        “阿娜克，安德罗西，夜，昆，哈驰”

        木原树里没有思索，就快速地报出了这几个名字。

        “你很相信你的朋友们啊。”

        金发男子打量着眼前女孩的眼光变得更欣赏了些，面露欣然，“我喜欢这种信任。”

        “谢谢。不过我的确很相信他们，也希望他们都能够过关，”木原偏过头看向柳寒城，“但我作出判断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个。”

        柳寒城只是垂眸含笑，将茶杯放回托盘之上，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那是什么？”

        木原树里懒散地抿了口咖啡，接着说，“我知道，身为前辈的您是不会让优秀的后辈淘汰的。”

        大浪淘沙后留下来的是金子，而真正拾起金子的，则是人。这类选拔测试的积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只要表现出足够的潜质或者实力，考官们都会想方设法地放人一马。

        她的语气轻松。

        “您必定是一位慧眼识珠的监考官。”

        “我可是很信任您的呢。”

        “如果是别的甄选人员在此大言不惭，我也许会提点他们几句——”

        主考官并未对她锋锐的说法作出任何评判，只是眼中的笑意愈发得深了，悠悠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锋芒毕露不是什么好事的这类箴言，毕竟他们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

        “但是你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威胁我吗？”柳寒城噙着浅浅的笑，他刻意将“威胁”二字强调得格外清晰。

        雷诺洛皱着眉，本着惜才的心理想要开口解围，“她应该在”

        在开玩笑。

        好吧，他承认他说不出口，圆不了场。

        棕发女孩回答，“它可以是句威胁，也可以是个玩笑。”

        她朝挂在墙壁上的显示屏微微抬手，那原本闪着雪花的屏幕立刻切换到了场内灯台的摄像视角。

        木原树里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这取决于您最后的决定。”

        液晶屏幕中的某位正在热身的高手顶着一头艳丽的红发，兴奋地扬起眉。倒计时结束之时他立刻敛起气息，成为一位黑暗中的潜伏着的完美猎手。另一侧a组选手们精心布置好了诱饵与重重陷阱，正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踏入。

        轻易越过了监考官的权限，某位电磁系的超能力者兴致勃勃地切换起直播视角，完全忽视了某位泪痣男子发现遥控机不听使唤后蛋疼的表情。

        “啊，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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