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见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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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料峭日已过,阳春吐露出了眉角。
新年的红灯笼还未褪色,在微风中起伏,燕子携枝檐下筑巢,丫鬟提裙廊下跑,整个侯府,尽显生机。
阁楼小窗处,一个身着鹅黄春衫的妙龄女子正杵着额小憩,忽见一只游隼破空而下,直直的落在了桌面上。
隼扑哧了几下翅膀,见人没醒,又用头小心翼翼的去蹭那露出的半截细白腕。
洛宴宁被腕间的触感一激,睫翼微颤,稍带几分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侍女白芷正一脸关切看着她,见她醒了,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暖手递了上去。
洛宴宁有一片刻的恍惚,她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手指不安的紧紧握住暖手,直到被这灼人热源一烫,才稍有些回过神来。
白芷见她心不在焉,连忙拉过她指尖察看,只见一双嫩白柔荑上已经落下了红印。
看她脸色苍白,白芷担忧的说:
“小姐,您近来睡后多梦,已是扰了心神,要不奴婢还是去宫里请位太医来给您瞧瞧?”
洛宴宁疲惫的按了按额角,神思清明了不少,摆摆手:
“不碍事,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你先下去吧。”
白芷还欲说话,就见洛宴宁已经闭上了眼睛。
洛宴宁能感受到自己心腔内的跳动在这熟悉的环境中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窗外的暖阳铺了满身金黄,本是暖意洋洋的日子,洛宴宁却是无端生出了几分冷意。
她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里她还是大周战无不胜的镇北侯幺女,虽自幼丧母,却又得太后垂怜,幼时起便养在太后身边教养,往上还有三个嫡亲哥哥的疼惜。
不仅如此,她还生得一幅美人颜,玉肌骨,有大周第一绝色之称。
教养学识皆为上乘,才貌双绝,乃是实打实的天之娇女。
自及笄以来,往来求亲者,连绵不绝。
这其中,大周的五皇子乃是一众桃花中的遥遥者。
五皇子容瑜,温文尔雅,恪守礼数,舍得下身份,放得下面子,为博美人笑,散千金,搜天下奇珍异宝,皆送于侯府。
诗词书画,必亲劳亲为。寒冬腊月,也能因她一句想看蝶绕梅花,不惜踏遍南方,为她造一幅冬日蝴蝶戏花景。
投其所好之人不少,但是能做到如此地步,却独独他一个。
他总是温煦的笑着:“我一见姑娘便心生欢喜,想来自是前世便修下的缘分。”
别人说这话,洛宴宁定会觉得酸溜溜的好生无趣,可不知怎的,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她又觉得,偶尔听听,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婚配年纪,贵女自是逃不开圣上赐婚,但碍于太后宠爱,当今陛下给出了不少的人选。
但是这其中,没有容瑜。
容瑜的生母早些年是贵妃身边的医女,阴差阳错的上了龙床,贵妃眼里容不得沙子,便在医女生产之日,让人留了皇子,把医女给沉了井。
恰逢贵妃此时无子,便把容瑜收做了儿子。
第二年,贵妃诞下亲子,容瑜成了个尴尬的存在,圣上不怜,贵妃忌惮,兄弟残害。
虽是不受宠,但好在他本人恪尽职守,一身高风亮节,从未让人抓住半分把柄。
夹缝求生,倒是也安安稳稳的到了现在。
这次的赐婚人选之中,没有容瑜,却有贵妃的亲子。
皇储未立,朝臣们却已早早的拉帮结派,各有各的阵营。
谁都想要把镇北侯这块肥肉吞入囊中。
有母族势力支持的贵妃亲子,几乎是胜券在握。
那是容瑜第一次越了礼,行了小人行径。
那日大雪日,洛宴宁看着站在自己窗外的人,振落的梅花铺了他满肩头,白雪皑皑之下,他立于其中,不染风雪,只带花香。
容瑜说:“你若是嫁我,我必保你一身荣华富贵,阿宁,我不纳侧妃,此生唯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中的温柔把她全都笼了进去,让人抗拒不得半点。
洛宴宁后来时常想,她若是早知道,温柔底下藏的是屠刀,那必定是不会应答下来。
她低估了一个落魄皇子的野心,也高看了他一身的温润儒节。
争储之战,她镇北侯满门竭力辅佐容瑜入主东宫。
他却转而娶了兵部尚书女为侧妃。
容瑜声声抒情,“阿宁,你信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明白我有诸多苦楚……”
他看着倔强不肯低头的洛宴宁,温柔安抚着:
“叶茵是个很温柔的人,你大可放心,她绝对不会做出让你烦忧的事情来。”
彼时他们已经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福祸相依,镇北侯府已经没了退路。
或许是那身温柔依在,或许是她不甘心,又或许她还是抱有那么一丝的侥幸。
即使心中诸多不快,她还是信了他。
可容瑜登上皇位,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下令亲兵在镇北侯带其子回京途中,剿灭全军,不留活口。
洛宴宁在他寝宫外跪了一天一夜,他便和兵部尚书女在其你请我侬,直至最后昏死过去,也没有换来一道暂缓彻查令。
全天下人都在传,镇北侯狼子野心,昭之若揭,率其子突然回京,乃是谋夺容家江山。
只有她知,回京令是容瑜下,许的是念他们父女兄妹许久未见,千里昭昭来之一聚,谁曾想,却是一道杀生令。
她聪慧一生,却也愚笨一生。
自以为寻得如意郎君,却不想人家始终只是把她洛家满门当做往上爬的垫脚石,借由镇北侯的支持,先夺太子位,再娶兵部尚书女,彻底执掌兵权。
父亲兄长前方战场厮杀,护他的国,保他的位,助他坐稳皇位,收整皇权。
九死一生之后,却倒在距离京郊不到二十里的皇城坡处。
洛宴宁驾马强闯出宫,世人第一次见到,那位从不染血霜的姑娘,目光狠厉,手起刀落,把挡于马前之人,统统斩杀于剑下。
镇北侯幺女,即使从小锦衣玉食,也绝不是任人宰杀之徒。
她的父兄杀敌卫国,明堂小人高坐,却要他们一家血流成海。
凭什么?!
疾奔的马蹄声终于停了,她在满地的尸山血海之中,看见的每一个人,都像极了疼爱她的父亲和兄长。
父亲万箭穿心而亡,大哥被人砍下头颅,二哥被踏于乱蹄之下,三哥全身刀伤见骨。
血水浸罗袜,她站立其中,看不见尽头。
容瑜没有放过洛家的任何一个人。
那一年,凌迟之刑,五马分尸之刑大肆实行,首当其冲的便是洛家人。
梦的尽头,是剥皮抽筋之疼,是兵部尚书女轻蔑挑衅:
“天之娇女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至死都躺在这烂泥堆里,你们全家,都是这样死的,也算得上是举家团圆了。”
她看见那人逆光走来,把娇软美人拥入怀抱:“不过一个无用的弃子而已,直接杀了就行,何必脏了你的眼。”
拿着白绫的太监鱼贯而入,透过血污,容瑜嘲她:“下一世还是不要这么天真了。”
天真吗?
蛇蝎披着兔子皮,却怪兔子未生蛇蝎心。
白芷听见茶杯落地的声音,急忙推门进来查看。
只见桌上的器皿尽数落了地,满屋的狼藉中,洛宴宁脸上的怒晕未消,那双清瞳寒凉得骇人。
白芷吓到了,站在门口局促的喊她:“小姐……?”
闻声,洛宴宁周身寒意才渐渐散去,眼中厉光掩了下去。
终是把一身不甘压于肺腑之中。
“白芷”,洛宴宁见她不敢过来,缓了声,“我没事,只是刚才无意中碰翻了案板。”
白芷喊了丫鬟进来打扫,见洛宴宁始终心绪不宁,又传了安神汤。
白芷以为她是思念父兄才如此,便宽慰道:
“侯爷已来信,今年端阳前夕必领着公子们回来陪您过节,小姐莫要因着思念,伤了根本……”
“端阳节……”,洛宴宁把这几个字放在口齿间念了又念。
在梦里,圣上第一次提出赐婚便是在端阳节的皇家宴上。
彼时她阿爹带着兄长们大肆击退北莽入侵兵,护住了大周边境数百里城楼,圣上闻之龙颜大喜,镇北侯功勋到顶,赏无可赏,便由其幺女洛宴宁承了下来。
皇上当场便问她看上了谁家男儿郎,容瑜便是在此时站了出来,请求陛下赐婚。
他那时候的话说的好听极了,闻者无不艳羡。
“父皇,儿臣和洛家女两情相悦,不敢奢朝朝暮暮,只求今夕生死共存,福祸相依,我若活一日,便这样想一日,肖想到死,不死不休。儿臣恳请,父皇赐婚。”
众多的皇子之中,唯有五皇子容瑜,洁身自好,行事作风光明磊落,绝不沾染半分轻佻。
人们都说,容瑜是个没有野心的随和之人。
所有人都觉得,容瑜那样磊落的承诺,举天之下,再无二人。
梦里的她或许也心动了,不然怎么就糊里糊涂的选了这么一个人,最后落得那样一个惨烈后果。
如今是年初,按照梦境,她将会频繁的在京都各处偶遇到容瑜。
她从前以为,天意奇奇怪怪。
现在她知道了,哪有什么天意,终不过事在人为。
可笑,真是可笑。
白芷对于这个冷笑不明其意,“小姐您突然笑什么?”
“我在想,我称病不出府的这几日,某些不安好心之徒该着急了。”
洛宴宁眺望窗外,微风吹动梨花树,隼一个俯冲而下,落在枝头和洛宴宁对视。
白芷不太明白自家小姐话中意思,准备问,又见她早收了话头,似是不想在这个话点上多聊。
她跟着洛宴宁的视线看向窗外。
——隼淡然的停在枝头,时而展展翅,时而挠挠痒,一派悠闲自若。
白芷夸赞道:“三公子的空青如今被小姐养得越来越好了,等到三公子回来,定是欢喜得很。”
洛宴宁反驳,“才不是他的,从我起名空青那刻起就是我的了,洛宴清没机会了。”
三公子洛宴清乃是洛宴宁的孪生哥哥。
据说当年出生的时候,产婆慌乱之中忘记了两个婴孩的出生时刻,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谁也不知。
洛宴清从记事起就是最好面子的人,一哭二闹三绝食,硬逼着镇北侯肯定了自己哥哥的身份。
又用一串小厮巴结他的糖葫芦换得了年幼宴宁的一声哥哥,从此以后,更是不得了了,逢人就介绍,这是家里的老幺。
说的好像他是家里的老大一样。
洛宴宁小时候开智的晚,可没被这位混世魔王少欺负。
娃娃玩具珠宝首饰,能拆分破坏的便都破坏了。
再不济,就是拿着她的玩具,抢着她的钱,哄着其他的小姑娘。
一脸我天下第一帅的把街上小姑娘看个脸红害臊。
临了,还得意洋洋的回头说她,“你看人家小姑娘,可比你有趣多了,整天就知道跟我吵架,我可是你哥,也不让让我!”
她总是被洛宴清欺负得生气,等人一生气,他又着急的来哄。
洛宴清虽然混蛋,却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只能自己欺负,别人是碰不得半分的。
他帮她揍过流氓,打过混混,甚至是公主对她的恶作剧也敢还回去。
他狼狈的让她先跑的样子,和他自恋的模样一样让人难忘。
现在想想,距离混世魔王离家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
梦里,那个最爱面子的三哥,刀划皮肉见白骨,她找到尸体的时候,早就辨不出面目。
门房整理好了最近一段时间的拜帖送来。
白芷看着那小山一般的帖子,建议道:
“小姐,您都半月余不曾出过府了,听闻这段时间南岭寺的桃花开得正好,不若趁着今日天光正好,我陪着小姐出去走走吧。”
——她家小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忧心忡忡的,时常梦中惊醒,一走神便是大半天。
洛宴宁没说话。
自从做了那场梦之后,她已经把现实里能遇见容瑜的地方避了个干净。
事情不知道之前,看着那人翩翩公子模样,说话做事倒还有几分可信度。
可现在,她看见那张脸,就是一阵的恶寒。
血泊之中的人何其无辜,她的父兄何其无辜,她又何其无辜。
血光之灾就在南岭寺等着她呢。
“不用了”,洛宴宁说,“把近日府上的拜帖完整的整理一份送来给我,尤其是平日里送贴最勤的几位,列个名单,日期次数通通都记下来。”
不安好心的怎会只有一人,树大招风,既然有了势头,定是要好好查看一番。
乔喜和梓颜进屋的时候,空青已经飞走了,只剩下一片残花堆地。
洛宴宁有三个贴身的侍女,乃是她大哥二哥和父亲送的生辰礼物。
白芷是大哥送的,性格稳重。
颜梓乃是二哥送的,话少谨慎。
乔喜是阿爹送的,性子活泼。
而三哥那个混账家伙,给她刻了一只奇丑无比的毛毛虫。
颜梓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小姐,您让我们找的东西找到了。”
洛宴宁打开檀盒,入眼的是一只白玉簪。
但若是试着晃动角度,又能看到一抹碧波嵌在白玉中。
乔喜好奇的瞧了几眼,赞叹道:“此等精妙之物,全天下应该是再找不到第二支了。”
“是找不到了”,洛宴宁拿到光下仔细观摩,“此簪名为碧波簪,一对的应该还有只赤霞簪,当年阿爹便是一只赤霞说动阿娘嫁与他的。”
乔喜笑眯眯的说:“那这簪,早知道岂不是应该让小姐未来的如意郎君去寻?”
如意郎君?
洛宴宁捏紧了手中的簪玉,晦暗不明的瞧着手上之物。
梦里容瑜便是在这几日,给她寻了这碧波簪,哄得她对此人失了戒心。
如今,她早早避开了两人所有可能相遇的地方,碧波簪也直接入了她的手。
就在这时,守门小厮步履匆匆的跑来,跪于院外禀告道:
“小姐,五皇子容瑜登门拜访,说是为您寻得了一只世间独一无二的碧波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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