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二百零三章衰落的王城

邓利姆是费罗登的灵魂与心脏，由国王克伦汗建立的城市，安卓斯特的出生地。过去，玛丽安.霍克从来都没有能够亲自踏足这座古老城市的机会，教会在这座城市拥有强大的影响力，曾经有一整支圣殿骑士团驻扎在城市内，随时准备执行本地圣母的决定。作为一名隐姓埋名的野法师，霍克常年跟随着家人在人烟罕至的村庄搬迁。

        街道上的行人和旅行者如今已经被整齐列队的士兵所取代。被招募的新兵在教官的命令下列队行进。城门口的道路两旁坐落在一个个圆顶营帐，是临时的军营。只需要简单的检查，霍克就被允许进入城市。负责检查难民的是七名守卫在城内两旁的士兵，他们的队长是一个少了两根指头的年男人。看起来与其像是检查，他们更像是在急忙催促所有人离开城门的位置，免得把城门彻底堵死。在检查之前，她用了超过十倍的时间在外面等候排队。

        玛丽安眯起眼睛环视四周，她看到了许多不同的旗帜。有红底的金麋鹿，有交错的剑与斧头，有白色的太阳，有固定在盾牌上的长剑，还有奔跑的野猪。可惜她不是贵族出身，对纹章学也没什么了解，否则定然能够在这些代表不同家族的旗帜弄清楚到底有哪些贵族率领封地的士兵来到王城。武器成了邓利姆最常见的携带品，背在背后的、挂在腰间的，别在腰带上的。每个人都像看守钱包似的抓紧自己的武器，同时用警惕的目光盯着那些同样佩戴武器的人。

        守卫队长的面相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但霍克不止一次与更难对付的人打交道：“安卓斯特在上，居然有那么多大人来到这里。费罗登有救了。”她故意感慨道。在沉闷的气氛下，很少有人能够拒绝用抱怨和赞同来发泄心的压抑：“您有一个好旅店推荐吗，队长？说不定我只需要在这里住两个月，就能够回到家乡了。”

        “旅店？那你可真是问错人了！你如果能够在旅店的马厩找到一个躺下的位置，就算是安卓斯特庇佑，还要有上帝赐予的好运！”断指队长用头盔下那双危险的眼睛扫视挤在城门口的难民，仿佛费罗登变成如今的状况都是他们的错：“现在大部分人已经睡在篱笆里，就连屋檐都需要付出一笔钱，而一顿饭就能够花掉你剩下的积蓄，前提是你还能找到一条没有被屠宰的獒！”

        “吃战獒？”霍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费罗登人对战獒和猎犬情有独钟，这是他们的古老传统，战獒会追随主人一同狩猎，一同作战。在许多家庭，战獒就像他们的家人一样。

        “除非领主大会能够选出一位新的国王，然后在我们所有人饿死或被暗裔杀死之前去击败暗裔……”队长脸上又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你可以进去了，快走快，别在这里挡道！”他的声音重新变成了对排队者的命令：“下一个，快点！”

        霍克加入了难民组成的队伍。

        邓利姆城建立在一座丘陵之上，宏伟的城堡将丘陵整体覆盖，而丘陵下方的平原则成为环绕城堡的繁华商业区。就像其他人类城市一样，邓利姆也存在一座精灵侨民区。城市精灵的数量就像本地的人类一样多。在玛哈坎城堡，玛丽安早就已经知道赛达斯并非唯一存在智慧与明的土地，圆耳朵的人类与尖耳朵的达利斯在许多世界都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种族。只是在见识过那么多拥有漫长寿命与低下生育率的尖耳朵种族后，自己故乡这些寿命与人类一样短暂且生育率相当的达利斯精灵反而显得有些异类。

        城市里的情况要糟糕的多。城门附近的广场上挤满了人，还有更多人像蚂蚁一样从附近的街道冒出来。有些人推着手推车，上面装着自认为最有帮助的物什。毛毯、瓶罐、木盆。只有当成群结队的士兵排成方阵在街道上巡逻经过时，拥挤的人群才会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然后在士兵走过后迅速合拢。街道旁维持秩序的城市卫兵只是在催促人们不停的前进，至于上哪去，到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没人知道，他们只是不想让人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拥堵停留。难民们迷茫而疲倦的不停的向前走，就好像没什么想法的蚂蚁。

        在霍克的眼前，邓利姆城内能够清楚的看到城市的发展轨迹，这里什么样的房屋都有。木头的、砖块的、岩石的，鳞次栉比，屋顶也是各种各样，砖瓦的、木板的、茅草的，最好的上面还会悬挂旗帜。

        所幸，她不需要像真正的难民寻找安身之处。

        红崖伯爵伊蒙在邓利姆城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庄园，这些贵族们在王城往往都有一座舒适的庄园，越有权利的贵族，庄园就越体面、越奢华，占地面积越大。每当他们接受国王召唤率领麾下的士兵来到邓利姆时，当然不会与士兵们一同住在军营里。这些庄园可能数年之内都不会有人使用，但依然会有被雇佣的仆人负责打扫管理。有时候，奢侈浪费也是贵族们表现权威的方式之一。

        里纳.马哈瑞尔的小队早已与伊蒙伯爵的护卫一起进入庄园。

        “……邓利姆是费罗登最重要的城市，是王国的头脑所在。如果能够让这座城市站在你这一边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房间里铺设着深蓝色的地毯，费罗登是一处寒冷且偏僻的王国，来来往往的仆人确保偌大的庄园的每一个火盆都能够提供令人舒适的温度。伊蒙伯爵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架间来回踱步。他的庄园有一座专门的书房和图书馆，里面收藏了不少书籍。

        “如果我们能够在邓利姆击败洛根。”伊蒙伸出右手，握成拳头：“剩下的国民就会跟随我们。在领主大会的召唤下，我会首先向他发难。有来自红崖的证据，这足以打击他的名声。有利条件在我们的手上，洛根没办法躲避，他只能正面应对我的挑战。”

        “我们有多少胜算？”里纳问道。她换上了厚重的围巾，毛茸茸的护肩承托着那张在面纹下显得颇具野性的脸。

        “最后取决于有多少领主会投票支持我们。”伊蒙说：“如果领主大会做出决定，洛根也将不得不遵守。毫无疑问，他知道我的目的，肯定也会拿出对应的方案，关键在于，他准备怎么做。”

        一名卫兵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对伊蒙伯爵致敬。

        “大人，有一个女人求见。”

        “一个女人？”伊蒙转过头，警惕的皱起眉头：“她是谁？”

        “洛根派来的？”里纳挑起眉梢。

        “她说她的朋友叫泽林，而且在红崖与您见过。”卫兵如实说：“但她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是他们！”里纳暗自松了口气：“他们居然真的如约回来了，伯爵。”

        “快点请她进来！”伊蒙迫不及待的说：“告诉她，我在书房等候。”

        “伯爵，我要去通知我的战友们。”里纳说：“他们肯定也很想再次见面。特别是蕾丽安娜，从见到圣灰之后，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找到圣灰让人们士气高涨，已经有许多难民选择报名加入军队，而不是继续往奥莱伊或自由境逃难。”伊蒙叹息一声：“而我们必须让这支斗志昂扬的军队加入我们，而不是落到洛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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