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七十章渐渐成型的计划

“亡灵海盗？他们可靠吗？”

        “不是海盗，是为喀穆里喀拉效力的黄金舰队。他们在大冥河三角洲被击败了。”

        第二天清晨，泽林得到一个奇怪的消息。卡莉达与卡普特商量过后，决定到那些远离喀穆里的地方召唤能够为赛特拉效力的军团。他们相信这片战争上已经不剩下多少可用的灵魂，当纳加什摧毁喀穆里城时，这里的灵魂也大多被纳加什所吞噬，剩下的寥寥无几。

        布林娅的行动也证实了这个猜测。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她一共复生一百五十七名在此地阵亡的古墓军团，其接近三分之二是无意识的亡灵，只能够如傀儡般在布林娅的控制下行动。它们的灵魂早就已经被饥饿的亡灵法师吞噬殆尽，只剩下能够挪动的空壳。这不是古墓王想要的军团，古墓王也不是亡灵法师，无法依靠亡灵法术控制无意识的下属。他们是亡灵，但实际上却与生者无异。

        “他们被亡灵海盗击败了？”泽林皱起眉头，在他的印象里，亡灵海盗的实力并不强，特别是在奥斯特马克之战，他们能够做的只有依靠数量拖延次级恶魔的步伐：“你确定要复活他们来对抗纳加什的部队吗，陛下？他们可能一点都不可靠。”

        “黄金舰队是尼赫喀拉最强大的舰队，为喀穆里喀拉效力。”卡莉达耐心的解释：“当他们落败时，我远在莱巴拉斯对付我的表姐。我不清楚他们是如何落败的，但他们是世上最优秀的士兵与水手，若对抗纳加什，他们能够派上用场。”

        “这是你们的决定，陛下，希望这能够帮得上忙。”泽林叹了口气：“纳加什有数以万计的亡灵大军，还有数十万埋葬在地下的尸体，我们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才复生不到三百名士兵，其有一半士兵派不上用场。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聚集起一支能够向纳加什开战的军团？”

        昨天晚上，泽林甚至有些开始怀疑，不朽大帝赛特拉召集一支军团向纳加什开战的计划是否可行。吸血鬼一个咒语就能够召唤数以百计的僵尸，就连尤莉卡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召唤数十上百名僵尸战士投入战场。他们该如何召集更多军团？

        “是的，他们意识不全，灵魂残破。”卡莉达有些失望，在经历过昨天的尝试后，莱巴拉斯的女王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计划依然不够严谨：“卡普特大祭司已经出发去寻找那些依然埋葬在金字塔内的军团。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可以做更多。”

        “比如说？”

        卡莉达抬起头，望向悬浮在希尔瓦娜斯身后的布林娅：“你称呼她为什么？”

        “瓦格里，但她的称呼与我们要做的事情无关。实际上，如果是这样，我很担心我们到底有没有对抗纳加什的资本，在他夺取足够的沙许之风并认为可以向生者开战之前。”

        “不必紧张，北方人”卡莉达伸出左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自豪的抬起你的头，你大可在莱巴拉斯的女王面前畅所欲言。”

        “我想最好的办法不是召集一支大军，正面冲击希尔瓦尼亚，或者在正面战场上击败纳加什。生者们不愿意加入这场战斗，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召集一支足以媲美纳加什大军的军团。”泽林观察着卡莉达的面具，想要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出什么。不过他失望了，无人能够在雕像上看出任何情感。

        他顿了顿，卡莉达点头：“是的，但不朽大帝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征服了尼赫喀拉时代已知的所有土地，就连高等精灵也在他苏醒后依然承认他的统治地位与身份。在他的面前，从不存在不可能。”

        “也许您可以向不朽大帝提供建议？”泽林不想去与赛特拉打交道，这不是他所擅长的。赛特拉听起来像是一个很看重地位、身份与荣誉的统治者。他恐怕不会容忍一名不懂得宫廷礼仪的北方野蛮人对他的不敬。

        “我有耐心听一位选帝候的建议，我想不朽大帝同样有耐心听来自莱巴拉斯封君的建议。”

        “这可以成为一个诱饵。”泽林缓缓说：“我们应当挑选战场，而不是将战场预先设置在对我们极为不利的希尔瓦尼亚。”

        “诱饵？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诱纳加什？”卡莉达追问：“你怎么认为，他会上钩？”

        “因为曾有人做到过。”

        基斯里夫的卡塔琳对泽林讲述过她在希尔瓦尼亚之战的经历。那时她被恶魔复活，体内寄生有一头纳垢恶魔的灵魂。纳加什拥有媲美神灵的力量，纳垢疫军不过是弃子与诱饵，真正的目标是为鼠人炸毁黑暗金字塔吸引注意力。当她体内的恶魔被纳加什杀死，获得短暂新生时，为了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向混沌复仇，卡塔琳立刻想到先吸引纳加什的好奇心，来为自己争取苟延残喘的时间。

        “有趣的计划，你认为接下来首先应该做的是什么，复活这里的军团士兵？”

        “不，陛下，我们不可能复活所有人，更不可能将心能浪费在复活每一名士兵身上。我们需要一支精锐军团，一群可靠的战士和强大的战争机器。纳加什曾经成神，可米登海姆的大漩涡可以确保他不会拥有像过去那么强大的力量。”泽林立刻把他在昨天夜晚想好的办法告诉卡莉达：“将纳加什引诱出来，到一个更合适的地方。若他真的准备攻击生者，我们可以将他一举消灭！”

        进攻希尔瓦尼亚不现实，除非生者准备再次联合到一起，并准备好付出数以万计士兵死亡的代价。半年前他们才在混沌的入侵下侥幸存活，没有人想要打仗，无论威胁有多么近。

        “那你说，我们应当停下复活士兵的行动？”

        “就像我们复活大祭司卡普特一样。陛下，你比我了解喀穆里。我们需要一个名单，一个能够在战争起到重要作用人物的名单。”

        对于喀穆里，卡莉达推荐了两个人，除了大祭司卡普特之外，还有兰姆霍特普，尼赫喀拉最伟大的古墓技师，能够创造神圣泰坦、战争斯芬克斯与古墓巨蝎的智者。可惜他的智慧并没有在对抗混沌的战争派上用场，当纳加什摧毁喀穆里时，他的智慧与能力也随之消失在无边沙海之。另一位，是赛特拉的近臣，尼赫喀拉的首席勇士与传令官内卡夫，他在大战被黑色阿克汉所杀。

        他们复活了一百名战鹰军团的士兵，能够组成一支队。这些士兵对他们被复生感到惊讶不已，甚至准备拔出剑刃结束自己亵渎的生命，以免在巫妖的命令下拔剑杀向自己曾经的君主，这样的耻辱会令他们的灵魂永远不得安宁。卡莉达的出现也没能安抚这些战鹰军团的勇士，因为在喀穆里之战时，莱巴拉斯的毒蛇女王并没有出现在不朽大帝身边，

        这些一支最优秀的军团，在数千年来，除了纳加什亲自降临的喀穆里之战外，未尝败绩。直到内卡夫的灵魂从无边无际的冥界深渊归来后，这些骄傲的勇士才失去他们的绿宝石盾牌，向赛特拉的代理人屈膝行礼。

        “重新看着一支军团出现在你面前的感觉怎么样？”菲尼克斯打趣的问道，他只穿着衬衣走出废墟的蒙阴处，把马甲和外套披在肩上：“半年过去了，但待在一支军团里的时光就好像是在昨天，而我们不过是在某个地方执行新的任务。”他凝重的望着这支整齐的军团，尼赫喀拉的木乃伊以普通亡灵难以媲美的纪律列队：“你会成为他们的指挥官吗？”

        “不，当然不可能是一个来自北方的野蛮人来指挥这些尼赫喀拉的士兵。”泽林同样开玩笑似的笑了笑。他宁希望抬起头看到不可阻挡号飞艇依然悬浮在半空，而他的战友与下属们还在飞艇上等候自己的新命令。至少，这样他们还活着。

        我能在米登海姆做的更好吗？一个念头不可遏制的从泽林的脑海冒出。我能在米登海姆让更多人活下来吗？也许当初我不在部山脉停留，也不前往艾维海姆，而是直接乘坐不可阻挡号与埃尔斯佩思一同驰援米登海姆，那座城市能守得住吗？

        “别想太多，泽林。”高崔克用斧柄碰了碰泽林的腰：“当时就连胡子长到可以折叠一遍的矮人都愿意听从你的命令，你是第一个得到这样殊荣的人类。就算是在两百年前的基斯里夫，矮人也只是在至高王的带领下投入战场，而不是像你们的‘虔诚者’玛格努斯鞠躬。带领这些木乃伊，你绝对够资格了。”

        泽林轻轻的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我明白，高崔克，谢谢你的称赞。”

        他们活在自己的心里，又怎么会从这个世上消失呢？

        “收拾一下，伙计们，接下来有一个考古工作在等着我们呢。”泽林转身走向一座半掩在沙丘内的神殿，神殿的废墟内形成了天然的阴凉。希尔瓦娜斯就待在那里。

        远处，帝国龙降落在一座被砂石风华的巨岩旁，用那双看似苍老的眼睛怔怔的望着起伏不定的沙丘间无边无际的废墟。

        “考古？”菲尼克斯加快脚步，快走几步追上泽林，疑惑的问：“什么考古？”

        “卡莉达陛下说应该复活黄金舰队，但她提到覆灭黄金舰队的吸血鬼海盗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据说卢瑟.哈肯之所以能得到纳加什的征召，成为死亡领主为他效力的原因，就是他有一支庞大的海盗舰队，还有一艘无与伦比的旗舰，我记得叫……”泽林挠了挠后脑勺。过了几秒，他忽然拍了下手：“对！贝丝女皇号。”

        “贝丝女皇号？”

        “没错，刚才我们的布林娅女武神复活了内卡夫，赛特拉的近卫侍从。他告诉卡莉达陛下说，黄金舰队之所以覆灭，是因为舰队在数量上不如海盗船队，而岸防火炮居然被来自海上的炮击摧毁了！”泽林惊讶的摊开双手，望向菲尼克斯：“你认为这可能吗？”

        “我见过阿尔道夫的堡垒，因为可以固定在花岗岩上，所以岸上的火炮口径普遍要超过战舰火炮。”菲尼克斯皱起眉头：“防御能力也是如此，船只的木板根本不可能与岸上的花岗岩堡垒相提并论。就算是魔法……西格玛在上，卢瑟.哈肯不像是黑魔法的大师。”

        “他不是。”泽林说：“实际上，喀穆里的黄金舰队就是被海盗船队的炮击摧毁了，他们的岸防火炮在卢瑟.哈肯的主力旗舰贝丝女皇号面前不堪一击。贝丝女皇号就沉没在大冥河的入海口。黄金舰队的实力很强，只可惜他们略逊一筹。贝丝女皇号被重创，卢瑟.哈肯为了加入陆上的战斗，为此失去了他剩下的舰队。所以在希尔瓦尼亚，他才那么不受纳加什待见。”

        “你想去打捞那艘船？”高崔克的声音充满了疑虑：“就我们三个？”

        泽林转头看向身后远处复活的木乃伊军团：“我们不是有一支军队吗？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将这艘船打捞出来后该怎么办？很简单，还记得当时在我们的军团里服役的玛丽恩堡级陆行战舰吗？”

        “我们需要帝国工程师的帮助。”菲尼克斯立刻说。

        “没错，我想，希尔瓦尼亚的亡灵不可能对帝国到尼赫喀拉的考古活动有什么看法吧，你们认为呢？”泽林挑起眉梢：“是时候请求皇帝陛下允许玛丽恩堡的探险者们出发，来考察这片新土地，顺便侦查当年在这里建立殖民地的帝国与巴托尼亚远征骑士是否幸存。”

        希尔瓦娜斯对泽林看似一时兴起的奔波有些愤怒。

        “我还以为，联盟至高王与继承人如此看重的勇士，会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每个人都说你总能拿出可行的方案，结果到头来，不过是朝三暮四？”希尔瓦娜斯冷哼道：“现在是打捞沉船，然后呢？当我们找到那艘船，你又要说什么？接着去一片更为遥远的土地，为你的突发奇想买单？”

        “我不是先知，风行者女士，我必须收集情报，才能指定合适的计划。”泽林摊开双手，歉意的说：“请原谅，但这件事我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收集情报，这里的事情很紧急……”

        “我的报酬还要等多久？”希尔瓦娜斯问。

        “你可以选择那些沉睡在烂泥地和沼泽里的尸骸，或者那些沉眠在古墓与墓穴内的仆从。如果是前者，你随时可以拿走想要的尸骸。这个世界刚刚经历过一场灭顶之灾，幸存者十不存一，诸神破灭，荒野尽是无主的尸体。可是后者，我们必须面对纳加什的威胁。至于你想要未来统治什么样的民众与仆从，选择权在你。”泽林对她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走出了神殿废墟。

        绕过一座斯芬克斯雕像在沙漠露出的额头，泽林有些惋惜的瞥了眼上面碎裂的黑曜石与宝石。在渐渐落下的夕阳，帝国龙就像是一尊巨大的雕像。

        古墓技师兰姆霍特普刚刚复苏时，依然没有从战争的冲突回过神来。所幸，他只是一名技师，并不是战争的战斗人员，他的职责是雕刻构造体，并为战场上受伤的古墓战士提供帮助。他的咒语能够令古墓战士们重新生长出骸骨，令身躯更为坚固，抵挡一般的刀剑袭击。

        此刻，这位技师正忧伤的站在一头黄金斯芬克斯的废墟间，这头斯芬克斯的身躯碎裂了，只剩下一些尚未被风沙抹除的棱角能够判断出它曾经的样子。

        虽说用忧伤形容一具木乃伊显得很奇怪，但泽林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这就是喀穆里剩下的一切了。”兰姆霍特普用被沾满沙子的绷带包裹的枯槁手指抚过斯芬克斯碎片的边缘，佝偻着身躯跪坐在沙子上：“北方人的王国兴衰跌落，喀穆里永恒不朽。真是讽刺，北方人。如今喀穆里只剩下遗憾，而你那年轻的王国还在延续。卡莉达陛下告诉我，你在你的王朝的地位，如努玛斯之于喀穆里。”

        “没什么是永恒不朽的，阁下。如果应要说有的话，恐怕就只有古代的遗产，而不是某个人。”泽林观察着斯芬克斯碎片上的黄金，仅仅是这里的残骸就足以令一名帝国人一辈子吃喝不愁，过上极为富裕的生活：“这能复原吗？”

        “内卡夫会带领战鹰军团的复生者保护我，我的记忆就像飘走的流沙，许多都消失在了胡狼的呼啸声。”古墓技师悠悠说道：“但我会用剩下仅有的力量，为尼赫喀拉留下一份有价值的遗产。你应该感到敬畏，北方人。这头斯芬克斯是守卫佩特拉金字塔的黄金守护者，是斯芬克斯最强大的一座构造体。”

        佩特拉是尼赫喀拉人所信仰的主神，他的斯芬克斯看守着尼赫喀拉的黄金金字塔，看守着通往神灵居所的通道。

        “神圣油膏的保护者，安克玛尔背叛了我们。他帮助纳加什绕过城市的防御直接出现在佩特拉金字塔里。他们亵渎了神圣的金字塔，吞噬了被保存在金字塔里的木乃伊。”

        “叛徒?”

        “警惕安克玛尔，就是他背叛了不朽大帝和诸神！”

        纳加什原本并没能攻入喀穆里城。直到赛特拉在战场上斩杀阿克汉后，将他的尸体交给神圣油膏的保护者。他负责处理尸体，要么制作成木乃伊以求得来生，要么令其堕入地府永远无法逃脱乌西里安的领域。

        但安克玛尔用魔法，将阿克汉的尸体变成了仪式场，将纳加什直接传送到了城内。

        他的声音出现了愤怒的情感。

        “纳加什会尝到佩特拉的愤怒，我以诸神的名义起誓！”

        泽林在耳边听到扇动翅膀的声音，女武神的微光照亮了这一小片土地。布林娅缓缓降落在泽林身边，对他屈膝行礼。

        “黑暗女士让我送来她的口信，她说，她已经做出决定，并准备召集一位新的帮手，来修补你的善变所导致的缺陷。”

        “谁？”泽林皱起眉头：“这可不在我们的计划内。”

        “黑暗女士同样让我回复类似的问题。”瓦格里女武神不紧不慢的说：“阁下之前的改变同样不在计划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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