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三十六章平平淡淡

昏黄的夕阳不甘心的坠入群山之后，只留下最后一抹余辉。城市的灯火渐渐点亮，朦胧的冷光灯为古老的街道平添一股神秘的色彩。

        “泽林，我很高兴你愿意开诚布公的与我谈论这件事。”蒂莎雅双手交叠，搭在腿上，轻轻的叹息一声：“我不想对你说谎，泽林。实际上，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我曾经想过，是否有一天你会问出这个问题。现在看来，你的导师并没有告诉你这段历史吗？”

        “这件事与你有关吗？”泽林认真的问道。

        “无关……也有关，我实在无法宣称这件事与我没有任何联系。”蒂莎雅缓缓说道：“让我讲完这段故事，然后你再做出决定吧。”

        一百五十年前的时候，蒂莎雅就已经是艾瑞图萨学院的伟大导师与荣誉校长，每一名女术士都是她的学徒。在术士教团内，她依然是最有权力的评议会成员之一，也是仙尼德岛的主人。当年教团决定放弃对人体的实验研究并将其定义为非法后，术士教团同时也放弃了与狩魔猎人学院的联系。

        阿祖尔所创造的狩魔猎人与教团当年的设想相差甚远，他们没有强大的魔法天赋，经过改造的身体也无法释放强大的咒术，只有像简单戏法一样的法印。与青草试炼的成功率相比，狩魔猎人的性价比对术士们而言低的可怜。他们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无论是创造魔像、召唤恶魔还是奴役迪精。最后，狩魔猎人教团的分裂更是让仙尼德岛的评议会成员相信，当年决定创造超级人类战士的想法是错误且失败的。

        一名驻地术士就能够履行与狩魔猎人相同的职责，找到拥有天生魔力天赋的孩子的概率，与让一名孩子成功通过青草试炼的概率相当，但前者更为安全可靠而且可控，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可后者的失败只有死亡。

        术士教团在数十年内一直在故意忽略狩魔猎人们的存在，把他们当做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与证明术士教团也可以做出错误决定的证据，故意回避。

        在术士教团内，有许许多多不同的团体，他们在各个城堡和密室内进行实验研究，但这些团体的存在必须要向教团申请项目，在得到批准后才能够成立。等到实验结束，这些团体便会解散。当年阿祖尔牵头的狩魔猎人实验也是其之一，他与他的老师科西莫，还有学徒伊达兰共同组成了一个研究团。

        就在一百五十年前，术士评议会接到了一份新的研究申请。申请对古老魔法集与天球交汇怪物进行研究。这是很常见的课题，常见到甚至都有些欺骗研究经费的嫌疑。蒂莎雅看到过这份申请，于是就像对待其他类似的申请一样批准了。那时候她认为术士教团的确应当多研究一下天球交汇的魔物，而不是整天醉心于如何与国王打交道，或又在某位国王的宫廷里得到了什么样的职位。

        直到一个月后，评议会接到消息，有二十五名术士失踪了。教团派出术士进行调查，结果半个月后，调查的术士在柯维尔的巨龙山脉下发现了一座被雪崩摧毁的城堡，还有一位幸存的狩魔猎人。那名狩魔猎人叫凯尔达，是狮鹫学派狩魔猎人城堡的图书管理员与导师。在他的口，术士教团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假如那时我没有在申请书上批准，或认真的调查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蒂莎雅平静的说：“我实在无法宣称，自己与这件事毫无瓜葛。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参与这件事的术士都死了吗？”

        “一共二十五人，教团找到了他们的尸体。”蒂莎雅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里面已经有些微凉的咖啡。这同样是法兰茜丝卡送来的异世界饮料之一，据说叫黑石咖啡，能够提神但很苦涩。蒂莎雅很喜欢这种微苦的口味。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美食正随着多尔.布雷坦纳的贸易公司流向世界各地，或许有一天，人们的饮食风俗也会随之改变：“尸体上有剑伤与烧伤，应当是有幸存的狩魔猎人杀了他们。评议会当时决定压下这件事，避免造成更多丑闻。对外，我们宣称这是一次失败且不幸的魔法实验，导致雪崩最终令他们死亡。可惜，仙尼德岛的图书馆在政变时遭到破坏，否则当时的决议案应当还保存在档案馆里。”

        “我明白了。”泽林点头：“让我们谈谈另一件事吧，蒂莎雅。关于赛达斯的传送门，你怎么看？”

        “我知道那件事。”蒂莎雅不动声色的将咖啡放到手边的小木桌上：“我在集会所的好学生们告诉过我，曾有异世界的恶魔通过传送门入侵，是她们联手使用神器的力量，将传送门坍塌时的力量转移到入侵者的头顶。我想，只要有地点坐标，想要重启传送门应该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这才过去不到十年，在你的城堡依然有魔力的残留。那一场轰击蕴含着相当强大的力量，我可以试着追踪。为什么非要固执于打开一扇确定含有风险的传送门？”

        “无论是否能成功，总要试一试。”泽林双手交叠，望向窗外。山峰上只剩下最后一缕微光：“我曾被困住一个危险的世界里一年的时间，我太清楚这种想念家乡却回不去的感受了，拉尔克。虽说我们的世界没那么危险，玛丽安也不需要整天与一群想要毁灭世界的恶魔作战。可我还是想试一试，尽可能送她回去与家人团聚。”

        “我还以为，她早就已经变成你的枕边人了。”蒂莎雅开玩笑似的说道。

        “怎么可能。”泽林无言以对的摆了下手：“我和她是朋友，是战友，仅此而已。那时我们在一座摇摇欲坠的浮空岛上，下面是数百米的山谷。她受了重伤陷入昏迷，而我的计划会摧毁浮空岛，我当然不可能任由她摔死。所以在阴差阳错下，她才来到这里。”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泽林，如果你可以变得更有原则性……”

        “咳咳。”泽林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我们讨论一下关于培养肢体的工坊选址和修建工作吧，拉尔克。”

        比较安全且可靠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玛哈坎，一个是多尔.布雷坦纳。但蒂莎雅提出她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里建立这样的工坊，然后在一小部分被遗忘者身上测试她所创造的肢体是否合适。于是泽林瞬间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亚楠。

        希尔瓦娜斯的亡灵会暂时迁居到亚楠，留给芙琳吉拉足够的时间创造一个符合它们构想的画世界，蒂莎雅当然可以在欧顿小教堂里试着培育肢体。或者说，在玛哈坎城堡里进行创造，然后放到亚楠进行培育。既然不需要保持肢体的活性，自然也不需要长时间浸泡在混沌魔力。传送门就在亚楠的欧顿小教堂里，那里微弱的魔力已经足够蒂莎雅使用。

        至于玛哈坎城堡，蒂莎雅需要一座安静且隐蔽的工坊。她否决了多尔.布雷坦纳的可能性，她不想让百花谷内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流言蜚语，以免给法兰茜丝卡带来麻烦和困扰。

        “等到明天，我会抽出时间来与你的……我要与你的哪位夫人谈论这件事？”蒂莎雅疑惑的问道：“谁在管理玛哈坎城堡的家庭事务？伊妮德？”

        “呃……”泽林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如何，先把这件事告诉伊妮德。至于选址，我想维吉妮亚应该在管理这些事，最近几年玛哈坎城堡的扩建工作都是由她来负责的，她在规划和设计上很有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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