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一十七章李敏的节日

“曾经我以为，正义既然已经得以伸张，那我应当化身为智慧。”

        泰瑞尔的驻地位于地下城的第二层。宽阔漫长的走廊两旁尽是点燃的白烛，身披长袍的学者日夜不息的整理着古老的书卷，从寻找对抗地狱恶魔的方案。帘幕分割的房间内，更多学者则忙着将最近这些年对抗恶魔的经验、恶魔图鉴与邪教徒咒语整理成册，编纂书籍。一旦今后再次出现恶魔入侵，人类的英雄们将可以在此得到宝贵的知识。

        对于恶魔而言，数百年不算是什么。可对于人类来说，百年意味着当初了解恶魔的学者与有战斗经验的勇士们早已逝去，恶魔又变成了陌生的新敌人。保存与传承知识，监视恶魔动向、警告世人并保护庇护之地，正是赫拉迪姆教团的职责所在。

        “在这世上，正义永远不嫌多，恶意永远不嫌少。”

        传说的碧蓝怒火高悬于厅堂之上，泰瑞尔的腰间则挂着他的圣剑圣羽之辉。泽林打量着碧蓝怒火，据说这曾是泰瑞尔副官所使用的神剑：“你是怎么得到这把剑的？”

        “有一名野蛮人加入了我们，她叫桑娅。她的身上有着奈非天的潜质，我相信她与乔汉娜一样，只是力量尚未完全觉醒。当年原罪之战的时候，我见识过完全觉醒的奈非天有多么强大，但不是所有奈非天都能达到乌迪西安的力量，在新崔斯特姆北方森林里的奈非天死者灵魂就是证明。但无论如何，也许人类觉醒的力量，能够改变永恒之战的结局。”

        “说到永恒之战……最近我去了另一个时空，那里也在进行一场永恒之战。”

        泽林与泰瑞尔谈论起在西格玛帝国的见闻。四个混沌神的存在显然让正义大天使很感兴趣。

        “这听起来像是三魔神与四魔王的存在，代表着某种原罪，诞生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力量。”泰瑞尔摸着下巴，眉头紧锁：“凡间的神灵……我不认为他们是真正的神，而是某种力量更强大的种族。不朽者，这是一个很合适的称呼。若没有与原罪相对应的美德化身的存在，他们毫无胜算可言。或许，在这四个混沌神灵曾有代表美德的化身，但却在长年累月的战争堕落，最终令那个时空的人们只能在原罪的力量挣扎求生。”

        “美德的化身也会堕落吗？”泽林问道。

        “在成千上万年寻欢作乐并不难，泽林，但要维持美德却无比困难。”泰瑞尔痛苦的摇了摇头：“这把碧蓝怒火的主人衣卒尔曾是我最优秀的副官，正义凌然、嫉恶如仇，然而他最终都在对抗地狱的战争堕落。可堕落的天使能够被击败，能够击败一切天使与恶魔的奈非天呢？当年乌迪西安选择引爆自己的力量，那一瞬间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宇宙，李敏又能坚持多久？”

        “你的意思是……”

        “你要维持她身体内天使的部分，阻止恶魔的部分吞噬她的灵魂。”泰瑞尔神情严肃：“我听莉雅说，你在你的时空是如何对待她。这对她没有好处，泽林。她独自一人承担了彼列的诅咒，又与其他人分摊了来自阿兹莫丹的恶意，魔王的力量会不断放大她灵魂属于恶魔的部分。若她在享乐堕落，哪怕仅仅是成为类似于享乐女王辛迪亚那样的存在，而非原罪之王，对庇护之地与至高天堂也是灭顶之灾。”

        “也就是说，我要……呃，尽可能让她变得更高尚？”泽林叹了口气：“你很清楚，泰瑞尔，没人能够在漫长的时间里坚持美德与苦修，天使不行，人类也不行，你怎么能要求奈非天做到呢？就像你说的，没人能一直坚持苦修，李敏也是。在对抗恶魔或进行过冥想与反思后，她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她是个善良的女孩。我想我们需要在意的是她的本性，维护她的善良，而不是像说教似的让她进行苦修。”

        “她信任你，泽林，你比我更了解她，也许你是对的。”泰瑞尔的态度一直都那么严肃，就像是在巴斯廷要塞指挥当地的人类守军作战那样，从来不曾改变：“我听说你的断空遗失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试着帮你寻找一把新的神圣武器。”

        “谢啦，泰瑞尔。”泽林满意的说：“我去和李敏谈谈，弄清楚她的想法。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当把我们的想法与观点强加到她的身上。”

        李敏的房间和其他教团成员的住所没什么区别，甚至都没有任何特殊标志。但考虑到就连泰瑞尔的住所都与最普通的教团成员相同，这也就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站在门前，泽林敲了敲门。

        “敏，在吗？”

        “进来吧，记得别忘了随手关门。这不需要我提醒你吧，老色鬼？”

        泽林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敏，我刚才和泰瑞尔聊了一会，他说……”泽林顿住了，面对这样的场面，他很难不顿住。

        李敏坐在床边，身上一席不同寻常的鲜红短袍，短袍上用金色丝线绣着漂亮的云纹与镂空花边装饰，裙摆的下端层层相叠如张开的羽翼，一直延伸到覆盖着暗红长袜的小腿。黑线腰带让原本就消瘦的小蛮腰更为苗条，腰带间镶嵌着一枚绿宝石，如黑羽般的遮布垂在两条毫无赘肉的白皙大腿之间，随着她站起身的动作微微摇摆，引人遐想。

        这一次，她难得将散在脑后的黑发用黄金与翡翠打造的发簪固定，发簪的样式就像是张开的庇护之地的天使张开的翅膀。多余的黑发用金环固定成辫子，盘在鬓角两侧，只留下两缕垂落的发梢，落在一直开到胸口的衣领处。那夸张的眼影和唇膏也抹去了，第一次露出这张一尘不染的纯洁面孔。

        她站起身，宽大的衣袖垂落挡住被半透明的暗红薄纱手套覆盖的双手，尽显上面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纹。蹬着一双由脚环固定的金色流云软靴，魔法师走到泽林面前，心满意足的在泽林眼看到惊讶。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还是说，你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上了，嗯？”

        房间另一边，莉雅故意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端坐在书桌旁。一本沉重的大头书打开，旁边准备好了墨水瓶和羽毛笔。只不过微红的脸颊出卖了她的内心，略显急促的呼吸表明她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静。

        “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敏。”

        李敏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宛如在火云飞舞的金丝雀：“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莉雅，我们要开始准备记录封印恶魔的过程了。”

        “如果，如果你坚持的话，奈非天。”莉雅深深的吸了口气，拾起旁边的羽毛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准备好了。”

        “封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泽林问道。

        “我说过了，我可是当代的塔．拉夏。”李敏骄傲的扬起下巴：“你就是要被我封印的巴尔！嗨，维拉，帮帮我，我可没办法把自己捆起来。”

        ————————

        ……塔·拉夏命令属下暂停攻击静待巴尔的下一步逃脱。三天后，巴尔逃离了鲁高因并向北逃窜，这恰在塔·拉夏的意料之。

        进入沙漠数英里后，冒险者们遭遇了巴尔并对其发动了攻击。魔神巴尔将自己的忿怒施放出来。大地崩裂了，吞噬了许多冒险者。火焰从崩裂的大地喷射而出，将周围的所有事物毁灭殆尽。

        巴尔在绝望企图用法术攻击塔·拉夏，但没有成功。安然无恙的塔·拉夏从地缝爬了上来，但懊悔地发现泰瑞尔给他的灵魂石已经碎裂。剩余的人们继续压制巴尔并最终击败了他。塔·拉夏走到巴尔破碎的尸体边，俯下身切开了巴尔的喉咙，并把最大的一块灵魂石碎片塞入其。巴尔的灵魂立刻被吸入了碎片，魔神巴尔被囚禁起来了。

        巴尔在世界之石被击败后，巴尔的肉体也应当被摧毁了。

        无论如何，从巴尔被封印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仅靠碎片残余的力量，是无法永远困住巴尔的毁灭之魂的。依旧是那位佐顿库勒提出，或许可以利用凡人的肉体来当做禁锢恶魔灵魂的牢笼，凡人的心脏则可以代替灵魂石的封印之力。塔·拉夏第一个站了出来，愿意牺牲自己来完成这一悲壮使命。

        泰瑞尔随后现身，带领众人来到埋葬古代帝王的墓群之，他告诉塔·拉夏：“你的牺牲会被永远铭记，高贵的法师。”

        他们挑选了最大的一座墓穴，竖起一根石柱，在上面刻满各种用于束缚的符，并用锁链将石柱与密室的墙壁紧紧链接在一起。随后，塔·拉夏命令他的袍泽将自己牢牢捆绑于石柱之上。

        在悲伤的注视下，泰瑞尔走近塔·拉夏，将金黄色的碎片刺入他的身体，巴尔的灵魂在一瞬间就灌入其。

        未来无尽的黑暗岁月，封印者的灵魂永远与巴尔扭曲的灵魂纠缠不休，永无止境。

        ——第九章，原罪之战《凯恩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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