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八百二十一章乔汉娜的设想

“这里的状况不太妙，人类如何才能生活在地狱里？”

        乔汉娜站在残破的城垛后，眺望远方浸透在混沌腐蚀内的荒野。这些天圣教军一直在城墙上警惕来自外面的敌人，或者在城外的荒芜平原上单人清扫游荡的野兽人战帮：“我以为庇护之地的环境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够糟糕了。”

        “这里平时也不会是这样。”泽林走到乔汉娜身边，他很高兴能有这样强大可靠的帮手。她一个人就能击败一支百人左右的野兽人战帮：“等到这场战争获胜，这里的人们就有机会将这里恢复到正常时的模样。”

        “那还不错，阿卡拉特啊，他们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这多亏了你，嗯？你为他们带来了第二次机会。”乔汉娜低下头，仔细擦拭盾牌上的污垢。她刚刚回到城市，盾牌和盔甲上还有不少飞溅的血渍：“我干掉了一只牛头怪，就在城市的北方，靠近熔岩河的地方。”

        “又是野兽人。”泽林叹了口气，源源不断的野兽人。这个世上人类的数量是最多的，足迹踏遍世界的每个角落，无论是最为遥远的两极，还是整个旧世界，亦或新世界的北方与殖民地。与精灵和矮人不同，人类的数量数之不尽，探险者们甚至都还没有探索出这个世界的全貌，被混沌笼罩的两极荒原到底有多么大的规模，人们不得而知，而生活在那里的诸多部落与龙牙湾对岸的诺斯卡人不同，他们不是诺斯卡人，更没有兴趣与外来者和平沟通。至少诺斯卡部落有时还会派遣商人前往玛丽恩堡与厄伦格勒，用兽皮、象牙和骨制品与帝国和基斯里夫人做生意。

        泽林本以为他们的数量不多，这些生活在冰天雪地的部落单纯依靠捕鱼和狩猎，不可能养活太多人口，这是常理，人们需要食物才能生存而一个地方的食物产量会决定当地的人口密度。结果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通过阿尔道夫城外俘获的斯凯林人，他得知在诺斯卡地区，当地人依然在冰雪覆盖的土地上建立了木棚农田。每个部落都有一群地主，他们负责管理奴隶，耕种土地，向酋长上缴粮食来换取庇护。换句话说，这意味着诺斯卡人的数量可能要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过去入侵帝国的部落大多只是其的战士，不像是这一次，这次是真正的全面战争。

        被混沌之风所影响，自诞生起身上便出现野兽特征的人类就是野兽人。从帝国的边缘到遥远的震旦，无论是北方的诺斯卡部落还是南方的库尔干人，野兽人无处不在。自从这场战争爆发以来，泽林几乎还没有见过有哪一场战役，混沌仆从缺少野兽人的身影。·

        “如果李敏在这里就好了，当年我们对付源源不断的怪物时，多亏了她的魔法。”乔汉娜停下手头上的工作，看着擦拭一新的盾牌吹了个口哨：“我现在知道其他人都不建议她过来了，维拉最好也有不要过来，这里确实很危险。”

        “有什么发现吗？”

        “我能感受到我的耐心越来越少了。”乔汉娜闭上眼睛，慢慢活动着脖颈：“这不是正常的变化，不只是我，所有人都是，人们变得越来越紧张、或极端，或不顾一切。我知道在面临可能导致丧命的危险时，人们会更倾向于满足内心深处的愿望。可我想贪婪与愤怒不应当在其。”

        “贪婪？”

        “唔，连续两天我都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当我为这些人战斗那么久后，我为什么不能得到与之匹配的奖励呢？或者当我帮他们击杀强敌时，他们却向并不存在于战场上的神灵祈祷，而不是对我感恩戴德，这不是有些不公平吗？”乔汉娜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玩笑：“啊，但这可与我的信条不符，于是我开始思考，仔细思考，为什么我的内心里会冒出这样的念头，然后我明白了，这是贪婪，是傲慢……这是原罪，是我终其一生都要与之对抗的敌人。这里所谓的混沌污染会诱引我们灵魂内的原罪。李敏太年轻了，她经不起诱惑况且她已经承受了两名魔神死亡时的诅咒，特别是彼列的诅咒是她一个人承受的，维拉的体内本来就有恶魔之力，再加上阿兹莫丹的诅咒，泰瑞尔一直很担心她们两个。我现在已经体会到她们要不停忍受的堕落感了。”

        “她们的灵魂一直在进行一场战争。困难不亚于我的远征。”

        “也许是你这段时间绷得太紧了，等这场战斗结束后，我想我应该邀请所有在这段时间为我和我的姑娘们提供帮助的人到玛哈坎去做客，你有兴趣吗？”

        “假如没有一个新的地方需要我的力量，或者庇护之地出现恶魔崇拜者，那我很乐意接受邀请。不过，我希望你能先邀请莉雅。”乔汉娜将盾牌背到身后，用被血污染黑的抹布擦拭护腕和臂铠：“她很愧疚。”

        “为什么？”

        “因为将你带到这里来的……女人，是以她的模样现身。她离开后就发生了这些，她很怀疑这是她所造成的，所以那段时间，她一直躲在崔斯特姆大教堂里，生怕再伤害其他人。”

        “这肯定和她没什么关系。”泽林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们会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回去，这一切就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这完全不在泽林的计划之内，他也从未预想过这样的经历。

        “我最近听你们在谈论一群被称为绿皮的生物。”乔汉娜忽然说道：“我听说它们不是普通的……”

        “一群到处杀人的植物。”泽林耸耸肩，这里的绿皮对他而言有些难以理解。尤莉卡告诉泽林，这些绿皮是一群孢子。泽林之前就知道他们和其他种族不同，只不过在经过尤莉卡的详细解释后，他才弄清楚，为什么这里的人们那么恐惧绿皮。

        根据学者们的研究，绿皮部落没有雄性与雌性的分别，在他们血管存在着一种特殊孢子，绿皮和孢子间呈现一种互利共生机制，孢子吸收绿皮血液养分得到生存所需能量，当绿皮身受重伤，譬如说，四肢被斩断，孢子会分泌出一种特殊激素，刺激绿皮的再生能力。

        绿皮进入生殖期的时间发生在孢子量超过一定比率的时候，孢子开始分泌出一种赫尔蒙，让宿主意识进入迷乱状态，绿皮们会远离自己部落，独自一人漫步在野外，此时孢子会从体内释出，寄宿在土壤。在绿皮返回部落之后，土壤的孢子开始慢慢萌芽，他们会在地底蔓延开来，形成无数植物子房，在养份跟水源充足的情况下，第一批诞育出的生物是屁精和史奎格，前者为蕈类植物进行耕作的工作，后者成为刚孵化的绿皮食物，在第一批生物之后，地精是第二批诞生的物种，最后则是兽人。

        除了自然繁殖外，绿皮在另一个情况下也会繁衍，那就是当一名绿皮被强迫释放体内孢子的时候受伤或死亡。也因为绿皮们在宿主死亡时会直接进行传宗接代的工作，事实上孢子还会分泌出一种激素，每一个绿皮在这激素影响下，当自身开始流血的时候会进入一种强烈兴奋状态，这种存在于生物体内的天性促使绿皮们脑海只剩下揍人与被揍两种念头，这种天性完美的解释了为什么绿皮部族热衷于斗殴的现象。

        或者说，绿皮不是动物，他们是植物，一种行走的孢子生物。

        他们很难杀尽、杀绝，除非经过连续上百年的围剿才能将绿皮彻底驱逐出一片区域。在帝国历2201年，巴托尼亚国王‘绿皮杀手’荣恩掀起了一场浩大的侠义战争，经过一个世纪接连不断的军事行动后，才将绿皮彻底从巴托尼亚的国土清除殆尽。

        所有明种族都对绿皮抱有一种恐惧，没人能试着与他们外交，更别谈和平共处，这些绿皮出现就意味着杀戮，他们不接受投降，要么战斗，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所以当听到绿皮出现时，尤莉卡的第一反应是撤退，躲开他们。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反应，很多士兵都这样想。

        “为什么提到这件事？”

        “我有一个设想。”乔汉娜自己笑了笑，好像是在笑自己的异想天开：“你说，既然绿皮擅长战争，数量那么多，我是不是可以在回去的时候带走一根绿皮菌菇，然后穿越巴斯廷要塞的裂口扔进地狱里？”

        “你是说，把这里的绿皮扔进地狱里，让他们和地狱恶魔厮杀？”

        “我想也许只有这样的生物才能在纷争不休的地狱生存下去，并且不断的与恶魔开战还不会被地狱的原罪所蛊惑吧？”乔汉娜说：“这样，无论是天堂还是庇护之地，都可以在恶魔的威胁下松一口气。最重要的，地狱恶魔也许无法腐化他们，他们好像没有任何欲望与原罪，不是吗？”

        在特殊的繁殖方式影响下，一名兽人没有其他智慧型生物的琐碎烦恼，诸如:食欲、性欲这类需求。他们一生的宿愿就是好好的跟人干架一场，永无止境的寻找对手，不需要任何原因就狠狠的朝对方面门砸下去，如果短期内找不到敌人，他们就近与自己部落同族进行殊死搏斗他们根本不在乎其它琐事，对一群没有家庭单位的种族而言，打从破土而出开始就不懂什么叫做目标、义务或责任。他们的战斗不是为了争取什么，也不是为了虚无飘渺的可笑理想，只是单纯在追求战斗。

        当然，也没有任何人性上的弱点。

        至少到现在为止，泽林确实没有听说过任何投入混沌怀抱的绿皮。恰恰相反，矮人们告诉泽林，东方的混沌矮人曾试图用混沌之力改造绿皮，结果引起了一场大规模暴动。也没有任何投靠混沌诸神的绿皮，这些绿皮在黑暗降临的时代生活在东方，完全没有受到混沌的影响。

        “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听起来有些荒谬的提议，似乎有些可行性：“我想等这场战斗结束后，我们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可能性……”

        城墙旁响起一阵脚步声，格奈娅沿着石阶两步跑商城墙：“嗨，泽林，你在这里。”

        “怎么了？”

        “他们回来了。”格奈娅把大拇指伸向身后：“我是说，凯瑞莲，还有马库斯，他们从地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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