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五百八十三章一转攻势

没人有把握确定蜥蜴人是否能帮到岌岌可危的帝国，他们在遥远的新世界，而艾查恩的威胁就在眼前。

        解开固定在胸前的剑套皮带，泽林活动着肩膀，伸了个懒腰，走进莎莉雅神殿为他安排的房间里。房间的规模不算多大，但和其他人住只能放下一张床的隔间相比，这简直像是皇宫般的待遇。这间房屋大概有三十多平米，不仅能放下一张床，还能放下浴桶和书桌，甚至还能留出铺着地毯的空间。

        尤莉卡站在木支架撑起的脸盆前，拾起泡在热水里的毛巾，用力拧出里面的水：“你与皇帝谈了什么？是机密吗？”

        “不，其实没什么，是峰山的一些事情，一些新的武器装备，最后还有蜥蜴人的事情。”泽林把断空放在床头的墙角旁，确保自己可以随时把剑抽出来。随后，他解开挂在腰带上的乌木刃，把它压在枕头下面。除非在玛哈坎城堡里，否则泽林绝对不会离开这把剑。

        “蜥蜴人？”

        “皇帝打算派三艘船往新世界航行，去找找蜥蜴人的下落。”

        三艘船的数量不多，人类有很熟练的航海技术和远洋经验。不过，泽林很难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等这三艘船抵达露丝契亚雨林，恐怕旧大陆的战争已经分出了胜负。卡尔.弗兰兹明天将在皇宫宣布这个消息，或许这件事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可以让军民们保持士气和希望，相信帝国将得到全世界的援助而艾查恩必将失败。

        尤莉卡走到泽林背后，伸手解开固定在泽林手臂上的火枪：“我来帮你吧。”

        “谢谢。”

        “这可不是免费的。”尤莉卡眨了眨眼：“我需要你的血。已经快半个月了，我能感觉到心情越来越差劲，也越来越暴躁。”

        “你没必要等到这时候再对我说的。”泽林低下头，抽出固定在胸前枪套里的手枪。他身上的盔甲和武器要全部卸下来需要一段时间，就像他在战斗前必须做好准备一样。不只是药水，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我可能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只剩下身体里的血液了。你的房间在什么位置，等一下我给你送过去。”

        “我的房间就在这里。”尤莉卡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帮泽林把卸下来的飞刀、短剑和手枪整齐摆放在桌面上：“信仰莎莉雅的修女们不信任我，她们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从神殿里滚出去，要么乖乖待在你的房间里……你不会要把我赶到街上去吧？”

        “怎么可能。”泽林下意识说道。

        解开手臂上的皮套后，尤莉卡从后面轻柔的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千万别离开我，泽林……无论是什么时候。我只能依靠你了。”

        所幸房间不小，在壁炉的温暖下，泽林在厚绒地毯上睡了一夜。尤莉卡心满意足的喝了血后，只穿着一套薄纱衬衣在床上休息。泽林睡得很浅，因为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与卡尔.弗兰兹分别之前，泽林向皇帝询问背叛者的事情。皇帝说了几个人名，都是泽林没听说过或者早就已经作古的人。到现在为止，除了在矮人那里得到一个叫马雷基斯的名字外，其他的背叛者大多已经不在人世。

        “尤莉卡。”

        泽林忽然睁开眼睛，轻声对吸血鬼喊道。他听得见吸血鬼在床上发出的动静，她还没有睡觉。或者说，吸血鬼并不真的需要睡眠。

        “嗯？”

        “对于吸血鬼而言，你知道什么人称得上背叛者吗？”

        伴随着一阵悦耳的轻笑，尤莉卡单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

        “你已经有答案了吗？”

        “你总是想知道什么背叛者，所以我一直在帮你思考这个问题。”尤莉卡坐在床边，慵懒的把一件衬衣披在身上，一双在月光下如羊脂般洁白的双腿垂在床边，暗红的指甲在这片洁白显得更为诱人：“当我在莱弥亚城的时候，我不只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吸血鬼，也在学习吸血鬼的历史。在吸血鬼的历史，从来不缺乏背叛与出卖。”

        “比如说？”

        “莱弥亚的女主人内芙拉塔崛起自一场背叛，以及，她现在还活着，作为一名吸血鬼继续统治莱弥亚城。”

        泽林干脆直接坐了起来，充满心事的他根本无法安然入睡。他相信这是因为心事，不是因为空气微微浮现的清香。

        “所以，在你看来，内芙拉塔是一名背叛者？”

        “或许吧，不过……”尤莉卡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在我复生时，莉莉特三姐妹对我讲述了一个可怕的故事。她们告诉我说，希尔瓦尼亚已经换了一个新主人。”

        “希尔瓦尼亚的主人不是弗拉德吗？”泽林惊讶的挑起眉梢：“他是希尔瓦尼亚的选帝候。”

        尤莉卡从床上站起身走向泽林，淡薄的衬衣只能遮挡到大腿根部。

        “不，弗拉德大人其实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了，而它再次复生，正是因为希尔瓦尼亚的新主人。”尤莉卡走到泽林身边，双腿并拢侧身坐下：“如今，统治希尔瓦尼亚的不是吸血鬼，而是一名亡灵巫师，他叫纳加什。是历史上第一名亡灵巫师，也是最强大的。他已经对全世界的死灵下令，要求所有亡灵全部聚集在希尔瓦尼亚听候他的命令。他还分封了九名死亡领主，弗拉德大人正是其之一。”

        泽林有些难以置信，他很难想象弗拉德这样的人物会对另一个亡灵巫师俯首称臣。

        “不过，和这位……纳加什的背叛相比，我想内芙拉塔女王根本算不上什么背叛者，只是一个野心家。”尤莉卡谨慎的说道，好像提起这个名字就会引来报复：“他为自己的野心毁掉了一个繁荣的王朝，南方的人类只剩下掩埋在黄沙里的残骸。他所做的一切，可以说背叛了他的国王，背叛了他的种族。”

        “你很害怕吗？”

        尤莉卡低下头：“我的身体是在死亡之力的支撑下而存在，一名强大的亡灵巫师哪怕在千里之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把我变成灰烬……”

        “我们可以换一个代指。”泽林沉默了几秒：“我向你保证，尤莉卡，总有一天，你永远也不用担心这样的威胁。”

        尤莉卡靠在泽林身边，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我相信你，泽林。”

        她不认为泽林真的能做到这一点，不过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庇护的保证。她很清楚，一个信守承诺的男人一旦做出承诺，绝对不会轻易把她一个人抛下。

        她敏锐的发觉，诱惑泽林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与其这样，倒不如换个方式。况且，她确实需要一个能为她提供庇护的男人。在希尔瓦尼亚的吸血鬼，她不过是个走运的女人，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吸血鬼。可在人类的境内，她又是一个被人们敌视的恶魔。在成为吸血鬼的那么多年里，这样的矛盾总是伴随在她左右。她向往回到人类的生活，可事实证明，当她变成吸血鬼的那一刻起，她与人类就只可能是敌人。

        可现在，事情有了转机。一个能接纳她的男人，还即将成为帝国的选帝候。

        有时候，尤莉卡自己都分不清，她对泽林这样做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单纯想要避免无法完成任务。有些人类在复生为吸血鬼后，会选择自我了断。尤莉卡不敢这样做，她惧怕死亡，有时候反而会为自己得到永生的可能而沾沾自喜。可她看得出来，泽林和她不一样。

        这可能是她唯一一个能够以吸血鬼身份重新回到人类社会的机会。

        “那我们就说好了。”尤莉卡的额头抵住泽林的肩膀，喃喃低语：“永远别留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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