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四百九十一章混沌裂痕

最终，泽林只带上了一百十七名矮人、一百五十四名人类和四十七名战争之犬雇佣兵登上飞艇。

        多普勒的最后一次补给送来许多他们急需的火药、弩箭和能够储存很长时间的风干肉，包括三十桶干净的麦芽酒。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到底还有没有干净的饮水，在对抗混沌的时刻，必须要小心任何可能的腐化所带来的影响。最重要的，还有来自卡尔.弗兰兹的亲笔信。在派往矮人群山王国的使者久久没能返回后，卡尔.弗兰兹又写了一封信，这一次，他希望泽林能亲自把这封信交到矮人至高王索尔格林.负怨者手。

        这封信里恳请矮人遵守古老的誓言，与帝国并肩作战。

        黑水发动机的嗡嗡作响，浓厚的云层在舷窗后飞速飘过，飞艇在云海全速前进。马拉凯说，在足够高的天空飞行，能有效节约燃料。一伙口渴的矮人矿工聚集在酒吧里，排队等待盛酒，其一人不停的嚷嚷着他曾经在卡拉兹.阿.卡拉克永恒之峰的见闻，已经数了十七名长须矮人的名字。另一个矮人在和一名提利尔人炫耀激流关的啤酒，连续背出了三十种不同牌子的酒。还有一名奥斯特马克人，正在和一名米拉连格诺人在圆桌上玩骰子。他们的家乡有着相似的风俗，都是很多自由市与公国领组成的邦联。还有一个基斯里夫人，在向卢西尼人解释什么是暴风雪。气候炎热的卢西尼在冬季完全不下雪。

        “我们最终还是踏上这一步了。”菲尼克斯坐在柜台旁，轻轻的抿着麦酒。飞艇上有一个酒吧，士兵们的精神也不会那么紧张。人总要有一个放松的地方：“这艘飞艇估计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飞到靠近永恒峰的地方。瓦列卡丘陵？我快把这里的名字忘掉了。”

        “你上一次见到矮人是什么时候？我是指，矮人城市。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

        这里没有人比菲尼克斯更清楚，作为人类该如何与矮人交流。泽林请教过巴丁，但他总是在谈论誓言、契约和仇恨。如果鼠人玷污卡拉克.峰山，那就要杀死一千名鼠人，假如它们劫掠峰山的宝藏，就要再杀死三千名鼠人，如果他们占据峰山城区，那就要再杀死千名鼠人，而针对在鼠人第一次袭击时阵亡的峰山王室，要再加上一笔，杀死一万两千名鼠人，为牺牲者复仇，单纯因峰山的失陷要杀死两万两千名鼠人。最后，他们要夺回峰山，才能洗刷鼠人在峰山留下的仇恨。

        除非他们夺回峰山，杀死两万两千名鼠人并将鼠人的首领枭首，否则鲁恩国王的后裔绝不会离开峰山战场半步。

        “上一次我看到矮人的城市时，还是在和卡特琳娜结婚的时候，在卡拉克.卡德林。”菲尼克斯微笑着，轻柔的抚摸着手指上的金制符戒指。这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他们在符神龛下为我们祝福，愿你们长相厮守，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到盖祖尔将你们生死分离。你呢，泽林？你结婚多久了，有孩子了吗？”

        “我还没结婚。”泽林轻轻的呼出口气：“等这场战争结束，我就回家结婚，就是这样。”

        “这一次回到艾维领，可惜你没能找到机会回家，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你一定得邀请我和卡特。”菲尼克斯说：“你救了卡特，救了我的女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实在无法想象和卡特分别的样子。”

        “这不算什么，菲尼克斯。卡特琳娜是个善良的女人，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在她遇到危险时熟视无睹。她帮了我，于是我帮助她，就是这样，你们不欠我的。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就帮帮我和这些矮人打交道。”

        “别那么紧张，泽林。矮人都是一群善良忠厚的好人，只是他们非常看重传统、誓言和盟约。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请求一名矮人去做违背誓约的事情。”

        “比如说？”

        “主动放弃城塞。”

        泽林扶住额头。在巴丁和马拉凯的口，他大致听到一些关于群山王国的现状，如果矮人真的打算在他们的城塞守到老死，那这场战争必败无疑。泽林见过混沌大军的规模，也知道他们的力量，矮人死守城塞毫无意义。人类假如不能与矮人团结起来，等到矮人王国被毁灭后，敌人可以从南北两侧同时夹击西格玛帝国。西格玛帝国与群山王国本是背靠背的盟友，任何一方被击破，都代表着另一方会遭到围攻。

        如果有些地方不适合防守，或者完全没有防守的价值，那就要放弃。就像赫吉格，那是一座不错的城市，还有霍克领也是，那里有帝国最好的伐木场，能提供上好木材，还有帝国境内最完善的木材加工厂。但当世界开始燃烧之时，他们就应该做出决定，放弃一些，以换取最后的胜利。如果矮人决定死守每一座城市，他们的王国最终只会覆灭。

        可劝说矮人放弃城塞会让他们感到耻辱，那泽林恐怕要让他们违背誓言，或者放弃部分尊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至高王足够开明，能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这让泽林感觉很不好，他很讨厌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他无法控制的。

        忽然，狩魔猎人听到酒吧外传来一阵不正常的骚动。

        他刚把头转向入口，一名人类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人！”他的目光左右四顾，最后放到泽林身上：“大人！您要马上到舰桥上去，天空出事了！”

        泽林不明白什么叫天空出事了，不过他知道自己要马上到舰桥上去。

        酒吧里乱糟糟的声音忽然停下了，人们不安又惊讶的望着跑进来的信使，又把目光投到泽林身上，想要在狩魔猎人身上寻找答案。

        “菲尼克斯，让他们冷静下来。”泽林放下杯子站起身：“等一会我们舰桥见！”

        走廊上到处都是手持扳手和钳子，行色匆匆的矮人工程师。

        泽林很快找到通往舰桥的楼梯，他抓住扶手，几步跳上阶梯。舰桥里已经有三个人。麦克斯与高崔克在这里，还有尤莉卡。

        “怎么了？”

        接着，泽林就意识到，他的问题是白问。尤莉卡正站在舷窗旁，紧紧的叠在玻璃上，睁大眼睛望着天空浮现的巨大裂痕。她睁大眼睛，就好像在强迫自己注视着那苍白而耀眼的裂痕。那条裂痕凭空出现，就好像在天空撕开一条空间上的缺口，又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片片云在他的边界上流动，呈现出千变万化的色彩。它所散发出的能量令飞艇嗡嗡震颤，而且裂痕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后面出来。

        “这是什么？！”

        “我是空间裂痕。”高崔克冷静的说：“我曾见到过一次通往混沌界的深渊裂痕，但这个裂痕有点不一样。”

        泽林走到尤莉卡身边，望着那道危险的裂痕：“它出现多久了？”

        “十分钟之内！”马拉凯紧紧的抓住控制杆：“做好准备，我要绕过去！无论它是什么，它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混沌的力量。”麦克斯喃喃低语：“我感到一股……魔法风尽汇于此……什么样的人才能操纵这样的力量？这是，这是天堂的力量！”

        “不管是谁，我们得都躲开。”高崔克冷冷的盯着那道裂痕：“最好让它关上。”

        这时，泽林听到某种沉闷的吱呀声，就像是玻璃即将破碎的前奏。马拉凯惊讶的大声叫喊起来，一道新的空间裂痕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是一道漆黑无比的裂痕，如果说苍白的裂痕会令人感到震惊，而这道漆黑裂痕只会让注视它的人，承受难以言喻的痛苦。

        菲尼克斯从楼梯跑了上来。

        “这是……该死的，混沌裂痕！”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第二道新出现的裂痕吸引了：“这样的裂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第一道裂痕引来的吗？”泽林问道。

        “我不知道。”麦克斯虚弱的说：“或许他们本身就会出现在一个地方，或许，混沌裂痕是跟踪第一道裂痕出现的。但这样的裂痕至少需要一名极为强大的施法者，或者数十名法师合力联手。”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一群漆黑的渺小身影从混沌裂痕涌出，好像被喷出的墨汁，但泽林知道，这是由于距离而产生的错觉。一个个有着扁平身躯和漆黑双翼的恶魔怪物如乌云般袭来。它们成群结队的飞向飞艇，当第一批恶魔从弦窗外掠过时，泽林可以清楚的看到它们露出獠牙的丑陋模样，还有漆黑幽暗的双眼。

        马拉凯拉下身边的握杆，刺耳的汽笛声响彻飞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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