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三百三十四章艾维领来客

房屋里一片狼藉。

        泽林小心翼翼的抬起腿，迈过地上一片狼藉的陶土。这里曾经有几个陶瓷罐子摆放在墙边，但现在它们都变成了碎片。

        卡特琳娜在庭院靠近门的地方规划了一片土地，让泽林把所有碎掉的家具搬到那里，然后把剩下完好的留在房屋里。

        清理这些对狩魔猎人而言不算困难。他有力量，也有观察力，很快就能分辨出到底该怎么对付面前的烂摊子。

        他双手扶着一个向前倾倒的衣柜，这里是通往门口的走廊，很狭窄，走廊一侧靠着柜子。有三个柜子，一个躺在走廊里，一个向前倾倒撞在对面的墙壁上，而另一个依然完好无损的耸立在墙边。

        把柜子重新竖起来，泽林用力甩了甩手，稍稍松了口气。他抬起头，看向窗户。太阳正在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

        这时，狩魔猎人注意到，刚才被木柜挡住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张地图。

        皱起眉头，泽林站在地图前，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阿尔道夫……阿尔道夫……”

        过了一会，他才在写满密密麻麻城镇名字和如蛛网般密布的道路与河流间，找到阿尔道夫的名字。

        “瑞克领。”

        泽林的手指扫过写着瑞克领的位置：“那么，赫夫风根在哪呢……赫夫风根……很好。”

        他的手指一直向西北方向挪动，扫过被笼罩在塔拉贝克领下的诸多城镇，最后在标注为奥斯特马克范围内的地方，找到了赫夫风根的名字。

        “既然混沌大军在北方，那么南边……”泽林的视线沿着地图，向瑞克领的南方移动。他忽略了塔拉贝克领和斯提尔领，在靠近瑞克领南方的威森领稍作停留，又摇了摇头。威森领是瑞克领的南方邻居，本地人很可能与威森领居民保持良好沟通，就像许多泰莫利亚人祖上可能是瑞达尼亚人，当然，很多瑞达尼亚人可能不会认他们在庞塔河对岸的穷亲戚。

        最后，他注意到帝国地图最南方的艾维领。

        远离瑞克领，也远离敌人入侵的位置。

        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后，泽林把这张老旧的地图揭了下来，卷起来，像其他卷轴一样塞进腰间的皮包兜里。

        直到太阳的余辉彻底消失在远方布满森林的丘陵之后，狩魔猎人才彻底收拾好这栋房屋，有剩下的时间认真检查自己的随身物品，做一个统计。

        如果要战斗，他得弄清楚自己手里到底有什么，才能规划出一个有效的方案和对策。

        他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包裹，连同里面携带的东西都平安无事。

        乌木刃和断空安稳的躺在桌面上，泽林望着一把熟悉无比的魔神器和另一边较为崭新的天堂之剑，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剑的狩魔猎人还能叫狩魔猎人吗？

        接着是各种各样的魔药与煎药。泽林心里有些庆幸。在跨越传送门之前，格奈娅提出他们可能要在泰姆瑞尔多待几天。于是狩魔猎人准备好了齐全的魔药和许多制造魔药的材料，以防万一。他可不相信，他和格奈娅在一起的时候，不会遇到麻烦。

        然后是一袋清水，一袋风干肉，能够储存很长时间。

        那两个女人的交谈里，每一句话都透露着生活的艰难。这里的食物与饮水似乎遭受了某种污染，以至于清洗伤口都可能导致感染，并且在贫民窟等卫生环境恶劣的地方传播瘟疫。这些干净的食物应该能帮他撑过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否抵御异世界的瘟疫，莉雅给了他护符，但他不急着去测试它的力量。

        阿瓦克的头骨在安稳的躺在垫着海绵的木匣子里。

        泽林暂时不打算使用它。大多是世界对待死灵的态度都很糟糕，目前为止，只有庇护之地对亡灵法师呈欢迎的态度，其他地方基本上沦为过街老鼠，或者被完全禁止。

        他把自己的皮革卷包提上来，在桌面铺开，猛地挥手卷开。匕首、飞刀、炸弹、符纸和松脂依次呈现。仔细检查里面的道具，确定它们安然无恙的固定在应待的位置。

        天色阴沉，莫里斯布尔高悬于天际。提着火把的城市卫兵在街头巡逻，时而响起马车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响。

        “我依然无法相信，你是个医生。”

        在白天的遭遇后，卡特琳娜可以重新以更从容的神态，来观察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这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年龄有些难以判断，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他身上的黑衣服很容易被当做硬夹克，但实际上是一种用漆黑金属锻造的盔甲。卡特琳娜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参加过许多战斗，直到被海因里希.凯姆勒重创。她见过医生，更见过不少用剑冒险的战士。他的随身道具里有像是装满药水的玻璃瓶，还有草药与牲畜器官，可更多的是武器与弩箭。

        “这种药水，可以恢复体力。”泽林取出一瓶来自天际的体力药水，手指抚摸着弯弧形的瓶子：“如果你感到疲惫，可以喝一口。它能帮你重获活力。”

        “这是奥托。”

        泽林注意到，卡特琳娜身后站着一名壮硕的男人。他身上还穿着盔甲，腰间背着短剑，背后背着扇形盾。他摘掉头盔，露出发白的鬓角，一双沾满血丝的双眼，疲惫的打量着狩魔猎人。

        “这就是……这就是今天砸毁屋顶的男人。”

        奥托向前走出两步。泽林依然保持着握起药水瓶的姿势，回望着这名士兵。奥托伸手，接过狩魔猎人的体力药水，翻看着药水瓶，试图想要在上面寻找标签和说明。

        “今天的事情，安娜和卡特对我说了。”

        泽林在两个女人互相间的对话里大概猜到了她们的名字。这肯定不是全名，但已经足够了。

        “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这是必要的道歉，不只是真的道歉，泽林更要避免被扔进监狱里，或者被调查到底来自什么地方。他要弄清楚梅法拉想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绝对不能在监狱里待着或者被当做莫名其妙的入侵者判刑。他不知道这里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越谨慎低调越好，他不是来找麻烦的。

        奥托神色轻松的把体力药瓶重新递给他，令狩魔猎人心里泛起一丝希望：“而且我也听说了你今天下午做的事情。”他撇头望向敞开房门的屋子：“做的不错，我相信你出现在这里是场意外，入侵村镇的野兽人可不会在砸毁我家房顶后帮忙打扫屋子。”

        奥托做了个手势，示意泽林跟他走向庭院另一侧的屋子。这里有两栋房屋和一个杂货间。两个女人走在后面，互相交谈着，谈论着明天该如何修补房屋，讨论还能剩下多少家具。院子里，奥托身上的盔甲摩擦着，哗啦作响。

        “相信我，这只是一场意外，我希望能赔偿对你们造成的损失，然后尽快离开这里。”泽林搓了搓手：“我忽然消失肯定让家里人和朋友担心。”

        “你来自什么地方？”

        “艾维领，在黑德克城附近的一个小地方。”泽林在脑海回忆着下午在地图上收集到的地理知识，活学活用：“不值一提。”

        “啊，我好像听说过。”奥托的话让泽林提起了心，不过接着就让他重新放回了肚子里：“我记得在艾维海姆南边，旧矮人大道旁的一个小镇？唉，我对艾维领了解的不多，在我看来。那里除了艾维海姆都是乡下。前几年，你们的选帝候马略伯爵死在黑火隘口之战，希望这不会对你们造成太大的影响。当年如果我能年轻二十岁，肯定要跟着卡尔.弗兰兹陛下一起攻击绿皮！”

        “那确实很糟糕，但和北方遭到入侵的地方比起来，还不算多差劲。”

        泽林不知道谁是马略伯爵，也不知道什么黑火隘口之战，听起来像是一场很重要的历史战役。而且，这里的人类有一群名为绿皮的敌人，位于南方。

        “是啊，反正绿皮没有杀进来，你们的农场和葡萄酒庄园完好无损。我知道你们艾维领人喜欢干脆利落的说法，这样吧。在修补房子的时候呢，你可以住在我们的仓房里，那里虽然有点乱，但还能躺下一个人。等把房顶修好，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不打算把你扔到瑞克城堡的监狱里，反正损失已经造成了，你能帮我弥补损失，我就可以原谅你。”

        “感谢你的慷慨，我会尽快把这里弄好，我也想早点回去。不过，如果哪里还有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阁下。”

        这确实是一个糟糕的年代。生活越困难的时候，人们越愿意在靠私下的交易解决止损。这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他可以想办法避免被帝国里的卫兵和法师注意到，但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生存又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只能希望，他能尽快找到梅法拉想要得到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信号。梅法拉能够干涉传送门，而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可能带着危险。

        不知道伊妮德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问题放到以后再说。”奥托在房屋门前停下脚步：“但你可能暂时不能离开阿尔道夫了。”

        “怎么说？”

        “我刚接到瑞克禁卫城堡里的消息。”奥托疲倦的叹了口气：“瑞克元帅下令，要求管控城门，封闭道路，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你可能……暂时不方便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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