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七十章乌烟外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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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单人别墅。
其实称为别墅也有些勉强,这更像是一个专门建造的卧室,两层楼。一楼是一个狭窄的吧台,后面摆满各种各样的酒品饮料,二楼只有一栋卧室,配有阳台,阳台外悬挂的木牌上写着名字——悬空卧室。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为你提供飞一般的服务。
洛维莎忙着将购买好的酒水、食物与果蔬摆放到阳台圆桌上,头顶悬挂着色彩鲜艳的窗帘,只需要拉开系绳,两侧帘幕垂下,便能挡住视线。但这里的采光和视野的确很糟糕,正前方就是三层高的忘忧宫,几乎像一座大山,横在了单间别墅正前方。洛维莎弯着腰,整理桌面,故意把腰弯的很低,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紧贴着后背的连衣裙勾勒出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的曲线。
她满意的看到,这名兽人一直在盯着阳台方向。
他很特别,和其他兽人都不大一样。
“你去过忘忧宫里面吗?”泽林躺在床上,随口对黑衣牧师问道。
牧师坐在床头边,沉默的用手指按压狩魔猎人的肩膀。听到泽林的询问,她耸耸肩,摇了摇头。
“别再难为她了,客人。”洛维莎摇晃着纤细的腰肢,走到床边,踢掉脚上的绳鞋,像一只懒散的橘猫,爬到泽林腿边:“她不能说话,喉咙不太好,不过,她的技艺可不会因此生疏。”
泽林躺在床上,这让他想到了狩魔猎人世界里的澡堂。澡堂永远都是北方人放松身体的好去处,仅次于酒馆。可以清洗掉身上的灰尘,里面还有很多女人,会帮你洗衣服、按摩肩膀,或者安排一个私人浴池。
忘忧宫的确像是个好地方。
不过很可惜,他还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为什么?”
“说来话长。”洛维莎爬到泽林身边,取出一瓶红酒,轻笑着倒进高脚杯,但又隐约漏出了几滴,落到胸膛:“这和亡灵天灾有关,我很久之前就认识薇薇卡,我们是朋友,后来天灾来的时候,她的父母是风行者军团的士兵,正好在塔奎林驻扎……也在那里战死了。她逃了回来,但等我在晴风村看到她时,亡灵正好追上来,她脖子差点被食尸鬼撕开。后来,我带着她,和父母一起逃到荒野里,碰到一群其他村子里逃走的难民,里面正好有一名医生,她才勉强活了下来,但她再也不会说话了。于是我的父母收养了她,我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说着,她露出微笑,把酒杯递到泽林嘴边。
泽林尝了一口,味道苦得要命。
注意到泽林皱起的眉头。“地精告诉我,这是来自塔纳利斯葡萄园的美酒。”洛维莎自己尝了一口,摇了摇头:“一定是放太久了。”
薇薇卡换了个位置,开始按压胳膊上的肌肉。
“你们的父母,怎么会允许你们来到这里工作?”泽林好奇的问道。
“他们死了。”
洛维莎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坐起身,走向阳台,准备去换一瓶新的。
泽林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薇薇卡拍了拍他的肩膀,泽林看向她,后者举起双手,用力捏了捏手指。
“怎么了?”
薇薇卡用左手捏了下右臂,然后倒吸了口凉气,翻着白眼做出一个疼痛的夸张表情。
“呃……问我感觉力量怎么样?”
薇薇卡点头。
“不错,请继续,谢谢。”
洛维莎趁着泽林与薇薇卡交谈的时候,从连衣裙胸口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布包。这是长牙旅店的柜台主人送给她的。她打开布包,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投入酒瓶。
药丸落入酒水,立刻冒出气泡,迅速溶解。
她拿起酒瓶,用力晃了晃,让药水均匀后,才重新挤出一副微笑,赤脚走向床边,并且在心里记下,以后再也不拿所谓的塔纳利斯红酒。
“也是因为亡灵天灾?”
在泽林的印象,他认识的许多血精灵,都因为亡灵天灾失去了亲人。
“不……血根大人,尝尝这个?”洛维莎重新挤上这张对三人而言显得有些小的床铺。
“你在转移话题……我自己会倒酒。”
洛维莎不顾泽林的反对,重新倒满高脚杯,然后恭敬的举到他的嘴边。
这一次的味道还不错。
根据泽林的经验,如果两种酒都很糟糕,那葡萄酒一定比白酒口感更差。
“那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洛维莎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揽住泽林的胳膊,贴在上面:“大人您还要在这里休养几天?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否允许接下来几天都由我们来陪着您?”
“那你得先满足我的好奇心。”
洛维莎的脸垮了下来:“如果您坚持的话,大人。这可不是多么有趣的故事。”
“我喜欢听无聊的历史。”
“是这样的,在亡灵天灾入侵过后,我的父母都决定为奎尔萨拉斯贡献出一份力量。于是,他们应征入伍,加入凯尔萨斯王子的部队。后来,王子殿下去了外域,大法师罗曼斯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我的父母还活着,殿下也很快就能找到帮我们戒除魔瘾的办法。结果,两年后,我在家里又听到了第二个消息——王子殿下背叛了王国,我的父母也成了叛徒,在风暴要塞被处决。第二天,我就被裁缝店解雇了。”
说着,她的手指顺着狩魔猎人的胸膛向下移动,一点点的解开长袍上的纽扣。
“我感觉你好像不是那么伤心。”
“伤心?哦,大人,我当然伤心。但已经过去那么久……我和薇薇卡还要想办法活下去,对吗?只有几年时间,有时候我回想起他们,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在那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她撇过头,用力吸了下鼻子:“请原谅,大人,我不该用这种回忆打扰您的兴致,就好像我无法令你开心,只好用伤感的过往博您的同情似的。”
灵巧的手指轻松解开复杂的腰带,薇薇卡低下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颊上也泛起了一丝微红。
“后来呢?”
“您真是个有趣的兽人,大人。”洛维莎再次端起一杯酒,送到泽林嘴边:“后来,我卖掉了家里剩下的收藏品与家具,换来的钱勉强能够生活。当时,我想要去找一份新工作,但我的身份在摄政王统治下的国家里实在不太好。我和薇薇卡要购买魔力之水,以免失去理智变成失心者,那时她的伤还需要买药。后来我做过很多工作,甚至还想过要参军,只可惜,我从小学习的是纹章学、宫廷礼仪与修辞艺术,它们现在毫无意义,而我也没有魔法天赋,甚至连给魔导师们当佣人的机会都没有。”
泽林继续听着。
他过去总以为雅米莉已经很倒霉,但现在看来,她是个很幸运的姑娘,天生就拥有许多人无法企及的天赋。
在她因导师的虐待而躲在被子里哭泣时,有人还在羡慕她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直到三年前,我听说锈水财阀在招募服务生,只要求漂亮女性,所以我就带着薇薇卡来了。这里虽不如奎尔萨拉斯,报酬很少,但物价更低。之前,他们让我和薇薇卡在锈水港的旅店里端盘子,迎接血精灵客人。一个月前,主管认为我能帮他们赚更多钱,所以就把我派到这里来了。我用了一个月的薪水,请求把薇薇卡也调过来。她不能说话,一个人在酒馆工作肯定会遇到麻烦。”
“看起来不像是这样?”
洛维莎叹了口气,接着,又对泽林露出讨好的笑:“许多人都没有像大人您这样优秀的眼光。这里的顾客大多是兽人和巨魔,或者是牛头人,血精灵不会来这里,辛多雷不喜欢这种风格的建筑。所以,您是我招待的第一名兽人顾客,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愿您原谅我的不足。”
“我通常对此没什么意见……也许你可以和我介绍一下忘忧宫?我是指,我们面前的那座宫殿。”
“今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大人。”洛维莎狡黠的一笑,她扫视狩魔猎人,像是在评估什么,然后看向另一位血精灵:“帮帮我好吗,薇薇卡?”
薇薇卡挑起剑眉,然后耸了耸瘦弱的肩膀,绕了个圈,走到泽林面前,站在了床上。而洛维莎则挪动到床铺的下半边,让狩魔猎人垂在身边的手正好能抚摸她的脑袋。
“你曾经到过忘忧宫内部?”
泽林努力把注意力放在要询问的事情上。
他对忘忧宫内部一无所知,而在想办法进去之前,他必须先尽可能了解一些。
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栋单间别墅的原因。既可以躲开保安的监视,又能靠近忘忧宫。二层别墅的窗台位于忘忧宫下方,对其他人而言,三米的距离可能很远,但这难不倒狩魔猎人。
只是面前的景象,让他差点忘记接下来该做什么。
只见薇薇卡的身体漂浮起来,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身上冒出圣洁的火焰,瞬间令漆黑的长袍化为碎片,露出纤细而洁白的身躯,只剩下位于脖颈的漆黑项圈。它不仅遮挡了伤口,反而为这苗条的身躯凭添一份怪异的美感。
洛维莎活动着小舌头,得意的看着这名兽人被她们所吸引,然后伸出空闲的左手,熄灭了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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