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九百二十四章部落之眼

“嗨，这不是狼人泽林吗？！”

        放下酒杯的狩魔猎人抬起眼睛，望向水手旅店的入口。一名戴着围脖和眼罩的血精灵对他抬起手，挥了挥，在她身后，一名巨魔抹了抹獠牙，叹了口气。

        “我想他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们了，塔莉莲。”

        “怎么会？当时我们在卡拉赞可是一起干掉了不知道多少亡灵呢！以日光的名义，我的家族为此给我请了最好的医生。”

        说着，血精灵大大咧咧的坐到泽林对面，把挂在腰间的手枪与弯刀往桌上一拍，对泽林伸出手：“bal'adashmalanore。看到一个熟人从那场战争活下来真好。”

        “我也是。”泽林清了清嗓子，握着血精灵细嫩但却在手指部位有茧的手章，轻轻的晃了晃：“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塔莉莲。还有……扎拉卡，对吗？”

        巨魔坐到他们两者之间，双手撑在桌面上，露出尖长獠牙的嘴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你的记忆力令人惊讶，朋友。”

        作为洛丹伦大陆规模最大的立城市，藏宝海湾一向欢迎所有顾客——只要携带金币。或者说，在这座海湾城市将你的口袋掏空之前，热砂集团的地精会为你保持微笑。水手旅店是本地最大，也是最为特殊的旅店。它的布局是与其他地方不同的，三层楼高，模样就像是被拦腰斩断的船只，留下船舱当做客房，而里面的模样，除了一楼的大厅之外，二楼与三楼实际上和船舱一模一样，据说是为了照顾水手们的习惯。

        “在卡拉赞那件事之后，我就先回了一趟家。啊，美丽的阳帆港永远都是洛丹伦大陆最美妙的海港，我不是在夸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你能有幸目睹奎尔萨拉斯的美景，一定会对我的话语深表赞同。”

        塔莉莲.血刃垂下目光，望着锡杯的啤酒，叹了口气：“后来等我再次返回达拉然的时候，达拉然已经降落到破碎群岛。后来我有一名自称无冕者联络员的人招募我，希望我能为他们效力，我就答应了。在达拉然的下水道里，我听到不少关于你在我离开后做过什么的传闻，但你失踪了，许多人都认为你死在与恶魔的战争里。”

        塔莉莲穿着一身水手模样的打扮，衬衣下摆系在一起，露出性感的小蛮腰，白色的紧身裤下是防水的长筒靴。泽林见过不少艾泽拉斯的女海盗或者水手都是这副打扮，而在无冕者内，海盗与盗贼和刺客似乎都互相把彼此当做一类人，只是狩魔猎人看不出有什么相识之初。

        “如果传闻可信的话。”泽林扬起头，望着被烤鱼架熏黑的天花板：“我大概已经死了几十次了吧……保守估计。”

        “先生，您的蚌肉杂烩与辣烤生蚝。”

        “哦，谢谢。”泽林对穿着白衬衫的地精服务生说：“请放在这里就好了……说起来，扎尔卡，你呢？后来你去做什么了？”

        “狩猎，在至高岭。”扎尔卡的獠牙尖上悬挂着两个银环，猎人穿着一身皮革衣服，巨魔消瘦却高大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像是蹲在地上，而不是坐在椅子上：“与最优秀的猎人一起，狩猎恶魔。许多英雄死在那场战争……当年逐风者之剑的持有者，甚至也在破碎群岛，与一名强大的恶魔领主同归于尽。我很高兴，死神的殿堂不需要我来清扫，愿失去的灵魂在邦桑迪的宫殿得到安宁。你在这里，死神并没有召唤你。”

        “是啊，剩下就是一些……达拉然和联盟之间的事情，很麻烦，你们懂得……”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塔莉莲放下酒杯，抹了下嘴角的白沫：“我听说，联盟的普罗德摩尔因为反对部落加入达拉然，直接从肯瑞托人议会辞职了。我猜，因为这件事，联盟和达拉然的关系不怎么好。”

        泽林沉默了几秒，才在脑海想到普罗德摩尔，值得就是吉安娜。

        这位女法师在安波的事情上，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是啊……”狩魔猎人很好的控制了表情，以免让人看出他的惊讶与疑惑：“挺麻烦的……还好，安度因王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有他支持我的工作，我能比较轻松一些。对了，你们知道伯恩斯在哪吗？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了。”

        “伯恩斯？”

        塔莉莲和扎尔卡互相对视一眼，前者对泽林笑了笑：“以日光的名义，你是在开玩笑吗？他现在是库卡隆的一员。他在一场与恶魔的战争断了一条胳膊，大酋长命令他加入奥格瑞玛卫队，于是就把他从破碎群岛前线上调下来了。我听说，在奥格瑞玛的酒馆里，他整天抱怨没能参加阿古斯的战斗。”

        血精灵耸耸肩，似乎想到某些可怕的事情：“我不理解他的想法，去参加阿古斯战役的，十名士兵只有一名能活着回来。唉，不管怎么说，我们赢了，不是吗？别谈论这事了，说起来，那位被你救下来的小学徒还活着吗？”

        “……你是说，雅米莉？”

        “是啊，本来，我不会浪费时间去记下一个平民的名字，但……她的一名同学，黎明之刃家族的希尔达，在毕业后在阳帆港任职，就是我的家族所在的地方。她整天和人谈论她的一名同学，好像在达拉然毕业后就失踪了。当时我和她聊天时，以为雅米莉与你一起去破碎群岛执行任务，然后在那边阵亡了。既然你还活着，那雅米莉呢？”塔莉莲揉了揉鼻尖：“她死了吗？”

        “不，她活得很好。”泽林说：“而且，她还在我身边。”

        “她嫁给你了？”塔莉莲挑起眉梢。

        “不……”

        塔莉莲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你取向有问题？”

        泽林皱起眉头：“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不，不用了，我从来不知道会有人类能拒绝高贵典雅的辛多雷。”塔莉莲吹了个口哨：“你为人类的王子效力，身份也不算糟糕，勉强能配得上一名辛多雷，虽然她是没有姓氏的平民。等我回去后，我会告诉希尔达，她的救命恩人和同学都还活着，她肯定会很高兴的。虽然我们一起打过一场战斗，但对付那么多亡灵，也算是战友了，让我们一起喝一杯吧。我重复一遍，很高兴再次看到你，狼人。”

        “我也是。”

        三个锡杯碰到一起。

        扬起头，将杯的啤酒一饮而尽，泽林缓缓呼出口气，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想到了几天前在哈圭罗岛上的不愉快：“这感觉很不错，对吗？想一想，在血色的战场上，清尘随着微风沾满士兵的尸骸，只剩下打破沉寂的哭泣声。满身浴血的老兵、战争的幸存者与难民，所有人都在为这场胜利，为自己渺小生命的幸存而哭的撕心裂肺。有时候，我总是在想，如果人与人之间的永恒的对抗彻底消失，那生命会变成什么样子？社会与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巨魔喝了一杯：“我不是人类。”

        血精灵点点头：“我也不是。”

        “这是某种形容。”泽林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本来以为……在这场战争后，再也不会有什么联盟与部落，当面对世界毁灭的灾难时，在所有人豁出性命并肩作战时，在付出无数牺牲达到不可能完成之事时，再局限于一两个阵营之间的纠纷，反目成仇，不是太可笑了吗？”

        “我对联盟战友没多少恶感……”塔莉莲注视着空杯子，像是忽然对杯子产生了兴趣：“但如果联盟的高层宣布开战，想要夺取我们的家园，那我们必然迎战。你说呢，扎卡尔？”

        “我们必然保护家园。”巨魔又喝了一杯。泽林从来不知道巨魔的酒量那么好。

        “但你看，我们不是坐在一起喝酒吗？我在为安度因王子效力，而你们则效忠于部落的领袖，但实际上，我们都可以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一起战斗。”

        在哈圭罗岛上的不愉快之后，泽林决定到藏宝海湾喝一杯，然后在明天返回暴风城，告诉安度因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过去的熟人，不过这样很好，他能想象的出来，如果安波坐在这里，估计只会沉默的在笔记本上记下狩魔猎人其实还有几个部落朋友这种情报。

        “但……高层不会坐到一起喝酒呀。”塔莉莲像是被自己想象出的场景逗笑了：“拜托，我听说，在西部荒野仍然有流浪汉的时候，他们就派出远征军进攻卡利姆多。如果他们的土地不够耕种，为什么不肯开垦已有的荒地呢？以日光之名，人类的国王一向短命且贪得无厌。更别说，最近联盟忽然出现了一个新种族，我可以拿这件事和你打赌，狼人，要是联盟不选择发动战争，我立刻把我的靴子吃掉！”

        “说实话。”扎尔卡撇着眼睛望着泽林，目光透露出一丝无奈：“我和塔莉莲来到这里，正是为了调查这件事。调查这个忽然出现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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