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杀手与屠夫

“我为什么要帮助这里的人类？”

        伊欧菲斯反问道。“这里的人类都恨不得让所有精灵立刻去世，就算我帮助他们，他们也不会感谢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如果弑王者以为靠这些人类人质就能要挟我，那恐怕大错特错。否则以后每个人都以为只要抓住一两个人，就能威胁我放弃干掉他们？我会直接找到弑王者，并且用他的脑袋告诉所有人，只要敢对萨琪雅和弗坚的任何人图谋不轨，任何办法都救不了你！”

        “这是个机会，伊欧菲斯。”泽林摇了摇头。“想一想，伊欧菲斯，萨琪雅要在洛穆涅高峰会上，要求北方诸王承认弗坚，并且还要求他们撤销所有对松鼠党的通缉令。她有很大的压力和阻力，但是如果你们能做出一些事情，证明你们已经和过去肆意屠杀人类平民的松鼠党完全不同，那么萨琪雅也有正当理由来支持自己的要求。换而言之，你不仅仅是在帮助人类，更是在帮助萨琪雅。否则在高峰会上面对其他国王与贵族的攻讦时，她该用什么理由来证明自己的话是正确的？”

        “……天杀的，我下令让突击队员进入下水道，寻找被绑架的人类。”伊欧菲斯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你成功了，狩魔猎人，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过不了多久，我的突击队员就能把被绑架的人全部找出来。”

        “别大意，伊欧菲斯，弑王者很有可能到人质那里去，你的下属不是他的对手。”

        “当有十多个射箭的好手瞄准他时，弑王者还能做什么？”

        “他能把你的下属射出去的箭全部弹开，然后把他们都杀掉。”泽林语气严肃。“他是个狩魔猎人，我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样的实力，但他在南方靠武力收服了两个行省荒野的匪帮。如果靠暗箭就能解决他，不用我们动手，早就有人这样做了。”

        “好吧，那我们看到弑王者扭头就跑，如何？”

        “如果看到弑王者，立刻想办法通知我，我很想见识见识，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泽林听古克萨特说过布伦的实力和他做过什么。纠集追随者，征服匪帮，和当地总督讨价还价，并且还在训练新的狩魔猎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否则一旦让他警觉，这件事恐怕更难解决了。而且，你真正需要做的不是找到人质。”

        “什么？”

        “听好了，我有一个计划。”

        最终，伊欧菲斯答应泽林，如果遇到弑王者，他会先通知泽林再动手，并且按照狩魔猎人准备好的计划行动。

        望着伊欧菲斯通过传送门离开的背影，泽林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服一些精灵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们总是有些偏执，精神敏感。但在一个常年歧视非人类种族的环境，很难避免因别人的无意之举而认为受到歧视。

        “接下来怎么办？”蒂莎雅走上来，看着伊欧菲斯消失的地方。“距离高峰会只剩下三天。”

        “卡杜因怎么说？”

        “他对你说的事情表示难以置信。”

        “他决定怎么做？”

        “他决定多准备一些东西，以防万一。”

        泽林叹了口气。“卡杜因还在幻想拉多维德会遵守他的承诺？”

        蒂莎雅走到泽林身后，下意识伸出手将狩魔猎人的衣领整齐。“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拉多维德会想方设法证明是术士首先违背承诺，就算没有理由，他也会想办法找到理由。”

        “那我们就想个办法。”泽林忽然说道。“让他在三天时间内找不到任何理由。既然布伦躲藏在暗处，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将他逼出来。”

        “逼出来？”

        “对，我之前一直在考虑，该如何防备布伦动手，但这可能完全没有必要。”泽林扶着额头说道。“与其浪费时间去寻找他，为什么不让他认为情况有变主动出来呢？”

        “你打算怎么做？”

        “等。”

        “等待？”

        “等伊欧菲斯的消息，一旦他做好准备，我们就可以动手了。”泽林的目光越过蒂莎雅的肩膀，看向身后披着法师长袍的身影。在如此近的距离，他认出这不是一名法师，而是一名雕刻成法师模样的魔像。“那是什么？”

        “魔像。”蒂莎雅转过头。“第一届术士教团留在洛穆涅的守护者，在重要地点我们设置了魔法陷阱和法师魔像守卫，次要地点则是石像鬼。这些魔像，我们称之为操作者，它们可以控制次级魔像，召唤妖灵来确保有些机密永远不会落入错误的人手。”

        “你可以操作它离开这座密室吗？”

        “或许……我需要一段时间准备。”蒂莎雅皱着眉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为了节约密室的魔力，这里有一个很巧妙的机关。开启密室的咒语正是死灵术一段召唤魔咒。如果密室没有访客，里面则空空如也。但如果访客使用咒语打开密室之门，同时就会召唤出操作者。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离开密室，操作者就变成一块毫无生命力的石雕。我要改变魔像程式，才能让它离开这里。”

        “那就麻烦你了。”泽林深吸了口气。“他会派上用场。”

        瑞达尼亚营地——

        拉多维德看着手的书卷，又看向坐在他面前的人，轻笑了一声，把书卷扔到地上。“作为一个狩魔猎人，你有很大胆的想法。大胆、勇敢、鲁莽，我猜你还不明白你面前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我只需要拍拍手，就会有无数勇敢的骑士争先恐后的将你的脑袋呈现给我，就为了得到我的青睐。北方诸王会因此感谢我，因为我让这场暗杀停歇，失去父亲的孩子会对我感恩戴德，因为我抓住了杀死他们父亲的元凶，王国的忠贞大臣也会感谢我的协助，为我鞍前马后来报答我的恩情。同样，尼弗迦德也会很高兴，因为你死了，他们的秘密就不会泄露出去。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夺取如此多唾手可得的好处？”

        “你将得到一个混乱的世界。”布伦直勾勾的盯着拉多维德的眼睛。他看到不符合对方年龄的野心。“除了你的王国，其他王国已经因为国王被刺杀而陷入混乱，帝国则会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战败。一旦战败，我确信金塔之城的王座上会换一个人。新皇帝即位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掌控地方行省，他没有精力去在意北方发生了什么。而你有足够的时间拿下那些让你垂涎三尺的土地。庞塔河以北的土地将会插上瑞达尼亚的旗帜。”

        拉多维德哼了一声。

        “一个狩魔猎人，想要得到混乱的世界，为什么？”

        “如果皇帝可以依靠官员直接掌控每一座村庄的税收，荒野的人又有什么资格与他讨价还价？”布伦咧开嘴。“只有皇帝虚弱的时候，他才会选择与实际掌控地方的首领达成协议，通过让出一部分权力来确保地方的效忠、税金和治安。帝国如果在接下来的战争击败北方，恩希尔可以借助战争带来的威望扫清政敌，到时候，他就会空出手来扫清荒野。所以帝国必须战败，一个虚弱的皇帝不过是议会的傀儡，但强大的皇帝可以撤销议会。”

        拉多维德挥了下手，身旁的亲卫弯腰行礼，退出帐篷。

        “一个狩魔猎人怎么可能进入帝国议会？”

        “我控制两个行省的道路，总督们的命令仅限于城墙之内。我能让这两个行省的税金全部消失在山野里，也能让离开城墙的信使死在怪物巢穴。”布伦的声音带上一丝凶狠。“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取走任何一个官员的脑袋。马提那的主人是我，不是皇帝，也不是总督。”

        “帝国没有派出军团围剿你？”

        “所以帝国越混乱，越虚弱，我就越强大。”

        “我明白了。”拉多维德点点头，他摸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但你怎么能确定，当我统一这片土地时，不会剿灭你？”

        “你控制着北方。”布伦说道。“就算帝国战败，你的军队也无法跨过雅鲁迦河，向帝国领土进军。你没那么大的胃口，你吞不下。”

        拉多维德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所以帝国战败后，为了得到地方上的税金，就必须让给你更多的好处。因为他们的士兵早就在战场上损失殆尽。而你，则可以趁机摆脱幕后统治者的身份，正式走上前台，成为一个行省的统治者。所以你是来帮助我击败帝国的？你能帮我做什么？士兵？资金？情报？”

        “时间。”布伦伸出三根手指。“你认为，如果帝国迅速拿下泰莫利亚和亚甸，你有多少时间整合军队、吞并科德温然后布置庞塔河防线？”

        这一次，拉多维德脸上略带轻蔑的笑容消失了。

        “你能争取多少时间？”

        “1273年的春天，直到积雪融化为止。”

        拉多维德沉默了一会。

        “你想要多少？”

        “不多。”布伦顿了顿，哼了一声。“也不少。”

        一个小时后，布伦才走出拉多维德的营帐。站在营地前，他左右看了看，活动了下肩膀，走入营地外废墟下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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