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九章新的未来

浮港，罗列多死后的第三天。

        “干杯！”

        几个马克杯碰到一起，叮当作响。

        “为了未来的新生活。”卓尔坦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角的酒沫。“该死的，虽然都已经过去了，但我还是要说，如果这世上像罗列多这样的人能少一些，这世界一定是个天堂。看看现在，嗯？每个非人类都不用担心会有士兵忽然闯进他的家里，拖到绞刑架上去，人类也不用担心，他们走出围墙就会被松鼠党的弓箭一箭射穿脑袋。这个世界那么大，别说人类和精灵，再来矮人、地精、地灵都容纳的下。我实在搞不懂，看着这片大陆上那么多荒芜人烟的地方，只是因为卖钱买不到宽敞房子，就嚷嚷人类必须要用剑来夺得后代生存土地的家伙。”

        “如果只是叫嚷的声音足够大，就会有人来给他们东西，谁还会努力工作呢？”泽林耸耸肩，他和其他人碰杯，将杯的啤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重新倒满。“然后，让我们敬布洛克大人一杯，多亏了他，否则浮港恐怕会在第一天就遇到大麻烦。”

        “一条龙没有看守宝藏，垃圾堆里的老鼠都不会对它感兴趣。”三只寒鸦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但如果它的巢穴里有财产，冒险者就会蜂拥而上，等龙被杀死了以后，真正的杀戮盛宴才会上演，那时人头会像熟透的苹果一样掉下来。开始分宝藏的时候，猎人们就会往彼此身上扑去。可要这头龙愿意把宝藏分出去一小部分，如大海的一滴水，去雇佣一些人类、精灵、矮人或者其他什么智慧种族，它就能保护好本属于自己的宝物。”

        丹德里恩忽然拍了下手。“啊，我明白，你在说国王。”

        “布洛克说的显然是他这两天做的事情。”杰洛特闷声闷气的说道。

        罗列多死后，泽林担心浮港的局面不稳定。当一个用恐惧统治城镇的人死后，导致的局面不见得是每个人都安居乐业，也有可能是更多心怀不满的人趁机抢掠。所以泽林想到了还待在浮港的三只寒鸦布洛克，他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衣着打扮，如果他说自己是个贵族，不会有人怀疑这一点，更何况还有两名瑟瑞卡尼亚女战士跟随在左右。沙漠战士不仅因为她们高超的武艺和美貌而闻名，同样还有昂贵的雇佣金。

        布洛克考虑了一番后便答应了，他同意在这里待上两天，来收拾这堆烂摊子。

        当一个人有钱，而且还有武力强大的护卫，而且表现的比较公正时，就很难有人不听从你的命令。只有第一天有人站出来反对，接下来两天，一切都很平稳。有不少人离开了，因为他们不走，泰莫利亚今后派来的执政官也会吊死他们。至于精灵，有部分精灵也选择了离开，准备到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把这过去糟糕的事情全部忘掉，泽林帮助他们联系到了百花谷。到时候，一些多尔·布雷坦纳的斥候会伪装成商队，到浮港来接他们离开。剩下的人还是留在了罗宾丹村。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时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迁移的事情。

        没有章鱼巨怪，也没有罗列多的禁令，这条河流终于再次畅通无阻，停靠在码头上的商船已经离开，但罗列多留下来的财宝成了一个麻烦。每个镇民都宣称这应该用来补偿他们，因为这里有一部分曾经是他们的东西。不过最后布洛克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他拿罗列多的财产开了一个宴会，当所有人都在镇广场上喝的烂醉如泥，大呼小叫的时候，就没有多少人还对布洛克的安排不满了。浮港的酒馆连续三天免费提供酒水，这是一笔很大的花销，不过和罗列多搜刮来藏在市政厅里的钱财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还记得那天出现的金龙了吗？真是难以置信，我居然能亲眼见到一条传说的金龙。”卓尔坦说道。“全身都是金色，它怎么会到这里来？”

        “也许只是因为路过，龙在天上，可能有好几条龙从天空飞过，人们也不会发现。不过我依然很好奇。”布洛克抚摸着嘴角的一撇胡须。“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毫无理智的对付其他人？我见到过许多人，也有精灵，但像是罗列多这样的人很少。”

        “因为你见过的少。”卓尔坦抓着一个鸡腿，口齿不清的说道。“去到玛哈坎的矿井里，看一看那些没日没夜在矿井敲石头的矮人。族长们待在最明亮宽敞的家里，躺在数不尽的黄金上，一边向矿工宣扬将人生交付给矿井是一种荣耀和传统，然而他们却从不下矿，昂贵的皮靴都不会碰到矿井的影子。”

        “当我解决城外精神病院废墟的时候，我找到一份有趣的记录。”杰洛特晃了晃空杯子，忽然说道。“浮港外有一个精神病院，不，其实那里过去不是精神病院，那是克里夫教会一处医院。”

        “天空大神？专门照顾疯子的医院？”卓尔坦惊讶的问道。“我还以为只有巨龙山脉下的人才会信仰他。”

        “在第一次南北战争期间，一队亚甸士兵驻扎在这里，他们把这里当做战地医院。”杰洛特继续说道。“后来，他们抓住了一个尼弗迦德俘虏。那个俘虏为了活命，说他属于帝国军队搬运在亚甸地区劫掠的战利品的支队，他知道帝国在上亚甸地区抢劫来的战利品藏在什么地方。驻扎在那里的士兵很高兴，他们用一种药水强迫黑衣人说出了所有秘密，然后他们喝酒庆祝，拿医院里的病人取乐。”

        “后来呢？”丹德里恩追问。“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一个故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凡事皆有故事。”

        “医院里的牧师上来劝阻，指责他们不应该这样做……然后一个士兵砍下了牧师的脑袋。”杰洛特沉静的说道。“没有牧师，他们的指挥官一个个的审讯战俘，尼弗迦德第一次进攻的时候，他们在乡村和城市先是屠杀，然后抢到了许多财宝，一旦囚犯把他们藏匿宝物的地方说出来，指挥官就会把他们扔到疯子里任由疯子将他们活活肢解，他们认为这是复仇，为了在范格堡被黑衣人屠杀的七千名市民。”

        “接着？”

        “精神病院里的疯子过去出现过癫狂症状，但那时有牧师，而一旦闻到血腥味，他们彻底失控了，开始攻击撕咬附近的一切活物。那队士兵杀了一部分人，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火忽然烧了起来，把里面的所有疯子都烧死了。只有一个幸存了下来，一个女人，士兵把她拖了出来。”

        “我能想象得出这些士兵救出一个漂亮女人的想法。”卓尔坦把碎骨头吐到桌子上。“那个女人一定很惨。”

        “不，那个女人在亚甸军营安静的待了两天，然后第三天那些士兵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精神病院里。第三天的晚上，他们看到她用一个小刀划开了指挥官的喉咙，然后逃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清理里面的怨灵时，我找到了一份记录，上面记录着一个被称为17号病患的病人记录。在最后一份档案上，我找到一个记录下来的署名。看看这个。”

        说着，杰洛特将一份泛黄且边角发黑的纸张递给泽林。泽林接过来，目光放在医疗档案的最下面。然后，他惊讶的睁大眼睛。

        “玛莉塔……罗列多？！”

        泽林下意识想到了在市政厅地下室见到的那个女人。

        “罗列多的母亲。”杰洛特说道。“就是那个精神病院的女人。她的丈夫是一名信使，在送信途被松鼠党射杀，然后她就发疯了，被安置在精神病院。罗列多参加过三场南北战争，他的指挥官位置，根据塔勒的信使说，本来是另一个贵族的，只是后来他用卖他老妈制作的麻药粉的钱贿赂维吉玛的官员后，分到的地方。否则他现在应该在一个茅草屋后面种田，或者到其他地方当强盗。”

        “这就说得通了。”三只寒鸦摸着下巴。“如果一个人十年的时间都在为了活下去像狗一样，我不认为当他得到权力后，会像好人一样对待其他人。”

        “但他可怜的过往不是他可以肆意欺压其他人的理由。”泽林摇了摇头。“这里的精灵不是杀死他父亲的松鼠党，这里的人类也不是强迫他到战场上的去贵族。他没有任何理由仇视他们。”

        “该死的战争。”卓尔坦嘟囔着。“真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

        “你说的对，泽林。”三只寒鸦举起新的酒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说？这年头，值得致敬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泽林举杯。“无论种族，敬和平。”

        其他人也举起了杯子。“敬和平。”

        马克杯再次碰到一起，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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