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六章以夷制夷

怪咖。

        它的确很怪。

        除了非常想当酋长之外，它和其他兽人完全不同。它答应带泽林去找塔尔，泽林不知道自己能否相信它，但他不担心拉特巴格会背叛，不是信任，它从附近尸体上摸出来的小匕首都没办法刺穿狩魔猎人的盔甲。丽莎瑞尔担心是否会暴露诺恩人的活动痕迹，但泽林披着斗篷，淡绿色的风衣，人们都以为他是黑门来的游侠，他基本上也没有反驳过。如果有一个游侠袭击，然后又离去，说不定还能将兽人的注意力从诺恩吸引开。

        丽莎瑞尔认为如果他们不留下痕迹，就可以避免兽人怀疑诺恩境内还藏着一支人类部落。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兽人不会去搜查逃走的人类奴隶。可现在看来，如果怪咖的消息说的没错，第二名黑甲骑士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诺恩抓捕的奴隶输送到正在进行改造工程的黑门。要是有大批奴隶逃脱，兽人肯定要大规模搜捕，到时候，诺恩人的营地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到这来，这边。”怪咖对泽林招招手，它知道一条小道，是兽人用来卸载建筑垃圾的。那些多余的木板，打磨不合格的石料和死亡奴隶的尸体会被扔到这里，形成一片片废料堆。按理说这些杂物都应该被运送到熔炉里去，但道路不是那么安全，兽人车队也可能遭到狂兽与食尸鬼的袭击，魔纹蝇更是无处不在，当有人靠近时，它们会从尸体上一哄而散，等人走过后，又重新在尸身上覆盖一层黑色。“这里没人，到处都是魔蝇和老鼠，别靠近那些老鼠，魔多的老鼠会把任何有新鲜肉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前段时间有个倒霉的家伙被酋长扔进老鼠窝里。快点，趁着其他人还没来，走这边。”

        无论多么坚固的堡垒，总会有一两处没人看守的地方，要么是下水道，要么是通风口，通常来说，这些地方大多都无法让敌人通过，但在这片垃圾场里，兽人并非不愿意派遣守卫，而是这里的魔蝇、老鼠与蜘蛛成了天然守卫。

        “别靠近那里，游侠。”怪咖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从一片蛛网下走过。“别去看那些蜘蛛，它们会主动抓捕猎物。”

        泽林将目光从地面上排成一条直线爬进垃圾堆里的蜘蛛上收回，跟在怪咖后面，弯腰从蛛网下走过。“魔多的蜘蛛都是同一种类吗？”

        “你说什么？”

        “我之前在其他地方看到过这样的蜘蛛，花纹都是同一个类型。”

        “当然，游侠，如果你去过西力斯昂哥，你会看到更多这样的蜘蛛，那里是蜘蛛的老巢，和死亡沼泽一样。”怪咖两手扒着垃圾堆边缘，开始往上爬。“被派到西力斯昂哥挖矿的奴隶，要是忽然不见了，估计就是被蜘蛛拖走吃掉了。”

        “所以兽人不去进攻黯影山脉另一边的米那斯伊希尔，就是因为山脉里的蜘蛛挡住了去路？”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你要想知道为什么，等我成了酋长，我就能告诉你了。”怪咖忽然转过身。“你不打算重新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吗？你的剑，还有我的头脑，我们能在魔多称霸一方，不只是酋长，甚至是大王，占据一座城堡。人类不能当兽人的酋长，但我可以，我不是那群蠢货，看到不是兽人的生物就想着杀和吃，我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我可以去向一个酋长提出挑战，然后你趁乱杀了他，我就能取而代之，收拢他的部众，去吞并其他酋长的士兵。最后暗杀掉大王的保镖，我就能找机会单独面对它。”

        “结果被大王砸进地板里？”

        “不不不，决斗会在城堡里进行，只有我和它，但我知道密道，你只需要潜入进去，在我和它决斗的时候干掉它，到时候只有我提着它的脑袋走出城堡，整座城堡都会听从我的命令。”

        泽林有些意外的望着怪咖，如果兽人的风俗习惯真的像它所说的那样，这未尝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你不应该当酋长，你应该去做推销员。”

        “推销员？”

        “我会重新考虑一下你的计划。”

        怪咖没有足够强的力量让它成为大王，如果它想要继续在大王的位置上坐下去，就必须依靠外人的帮助，而这个外人不能是兽人，就像怪咖说的那样，如果有兽人知道它能击败怪咖，那么它没理由不去挑战怪咖，把它从大王的位置上拽下来。但如果他能帮助诺恩人扶持一个与他们合作的大王，那么他们的生活环境会有很大的改观。而且诺恩人也不用担心背叛，怪咖想要保住位置就要依靠他们的力量，主动权在诺恩手，要是怪咖打算过河拆桥，过不了多久，它自己的脑袋也会被插在城门外的长矛上。

        “真的？”怪咖意外的睁大眼睛。“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判断，首先让我们去解决那些战争酋长，我知道最近的一个，它今天晚上会带着士兵去狩猎狂兽，我们可以找机会制造一起小意外，然后我就去收编它的士兵。你在暗处帮我干掉挑战者，用弩箭就好，晚上，他们看不清楚……”

        泽林没有跟过去，他站在原地，两手交叠在一起搭在胸前：“你真的认为要先解决战争酋长？”

        “要先成为酋长，才能去挑战大王。”怪咖奇怪的望向泽林，好像他在问为什么要吃食物才能活下来一样。“要是我直接去挑战大王，他会让一个酋长和我决斗，我没办法在所有人都看着的情况下……等等，难道你有办法在那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暗杀它？哦，那太好了，我们走吧，大王就在诺恩的堡垒里……”

        “你真以为在索伦之塔还没有离开前，你干掉了他任命的大王，他不会来查看究竟是什么人做的？”泽林摊开手。“如果我是塔尔，我会来查看这个挑战成功的幸运儿是谁，顺便考验一下，当然，如果他真的像你宣称的那样残暴，或许它会和你打一场，你活下来成为大王，或者死掉变成狂兽的食物，你认为呢？”

        一滴冷汗顺着怪咖的额角流淌下来。

        “好吧，好吧，你说的对。”它的脸色僵硬了一下，然后拍了下手，声音充满了喜悦。

        “说的好，老兄！这就是我们联手统治的第一步！就让我们按照计划来做，一步步的前进，那些满脑子都是矿石和木头的战争酋长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过去不止一次向其他身强力壮的大高个说起过我的计划，但那群蠢货除了拳头什么都不相信。诺恩，这里未来是属于我们的！不过，不过……”它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确定你能击败塔尔？这里没人喜欢他，所有人都讨厌他，但也都害怕他，他太强大了，不是没人挑战过他，但挑战者最后都变成了疯子。”

        “疯子？”

        “它们的脑袋里什么都不剩。”怪咖指着太阳穴。“你不明白，那比死亡还要恐怖。”

        “我已经杀过一个黑甲骑士了。”泽林冷淡的说道。“我现在很想知道，索伦之塔比索伦之锤更难对付。”

        怪咖的脑袋机械性的点了点。

        “你刚才说你杀了谁？”

        “带我去找索尔之塔，快点，我不认为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我知道了，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不会去蠢到和它打，那就是在送死……好吧，好吧，我不说什么了，跟我来，跟我来，走这边。”

        泽林的确想到了一个可以帮得上诺恩人，甚至是魔多之外的人们的办法。要是这里的兽人们陷入内战，或者说有一些拖后腿的、与人类有联络的兽人酋长与大王，无论索伦有什么样的计划，都不会实施的那么容易，或者让人类能够有所准备，不会对魔多内的情况一无所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诺恩人不会在这场灾难彻底毁灭。

        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丽莎瑞尔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兽人大多已经躺下休息，泽林发现半兽人和人类相比，没有太多差别，它们也要进食、饮水，睡眠休息，建造村落。但和人类不同，兽人从来不存在平民一说，只有健壮的战士与弱小的奴隶。拉特巴格说它是一名强大的战士，但从体格上来看就知道，它过去是个奴隶，但它想通过动脑子来改变身份。这不由得让泽林产生一丝好奇。

        像它这样的兽人到底还有多少？

        或许兽人也是可以合作的？

        泽林很少带着偏见去看待一个群体，因为他过去经常被这样对待，狩魔猎人是没有感情的变种人、杀手、冷血动物，认钱不认人，他难以反驳，过去有不少狩魔猎人的确像传言描述的那样，而且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什么群体是可以以偏概全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泽林渐渐接近黑甲骑士所在的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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