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河上的两人时光

泽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旅程。

        放下所有心思，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乘船旅行。他上一次这样旅行是什么时候了呢？大概是十多年前了，自从他决定接受术士教团的委托，看守传送门并且得到那座废弃的城堡开始，他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的时候。第一次南北大战、教团覆灭、南方的争斗、第二次南北大战，还有异世界的麻烦，无论是亚楠的梦境，还是索瑟姆的米拉克，亦或火焰将熄的罗德兰。上一次他与龙裔一同前往洛斯里克，但那时的洛斯里克绝对不如土大地这样美丽而友善。

        他们躺在船上，有时会划船，有时则躺在一起，望着天空，谈论他们相识之前的故事，任由河水托着他们驶向下游。

        “我的父母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的乖女儿到底在做些什么。”法师姑娘出神的望着明媚的天空，时不时有飞鸟成群划过天际。“我告诉他们，我去了高岩行省，那里有一位布莱顿领主希望雇佣我做她的魔法顾问，顾问的生活很不错，高岩行省很安全，战争波及不到那里，领主开出的价格可以让我得到富足的生活，而且我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男友。”

        说道这里，她轻笑了一下。“泽林，他们的信上说，希望有一天我能带着你回一趟赛洛迪尔，他们很想见见你。”

        “只要你感觉合适。”泽林说。“我们随时都可以去。”

        “真的？”

        “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水流的速度很快，他们不需要绕路，也不会像骑马那样因颠簸感到疲倦。当夜幕降临，他们也不需要停下，这一段河流比较宽敞，按照巴因的说法，安度因河直到渡过罗瑞恩之前，都是一条友善的河流，很难遇到浅滩或者暗礁，人们不用担心会遭遇搁浅或者撞击的危险。

        在船只上，大河的西岸大多是高耸的山脉，迷雾山脉将这片土地一分为二，与大河一同向南蔓延到刚铎境内。在东岸，许许多多的轮廓曲线被隐藏在茂密关于下的丘陵跌宕起伏，它们茂盛、翠绿，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雨，清新的颜色令人心旷神怡。这是幽暗密林，一座漫无边际的林地，也许整个泰莫利亚的领土都比不上这座宏伟的林地，泽林相信，如果布洛克莱昂的树精们知道，有片生活着人类的土地上，居然还保有如此规模的森林，她们一定会非常开心。

        刚开始的几天里，维吉妮亚一直保持着兴奋，他们不停的聊天，谈论自认为有趣的事情，直到明月偏斜，地平线上出现一抹朝阳的红色时，法师姑娘才会困倦的睡过去。他们经常会停船靠岸，不仅仅是为了生火做饭，有时也是为了探寻岸边究竟有些什么，时而他们不愿意躺在甲板上歇息，或者想要听流水声之外的自然音乐，于是他们会到岸边去，搭起一堆篝火，坐在河边一起钓鱼，在浪费掉所有的鱼饵后，再将包裹里携带的熏肉取出来烤熟。

        “哦，不，你不会只带了熏肉和腌鱼吧？”维吉妮亚惊诧的望着泽林从包裹里取出来的食物，他们这几天一直在享用啤酒和熏肉。对于维吉妮亚的疑惑，泽林表现出了相同的困惑。

        “这有什么问题吗？”

        泽林很喜欢这种食物搭配，它可以提供足够的能量与盐分，还可以保存足够长的时间，他不需要在食物坏掉前急匆匆的吃掉它们，然后又去花钱买新的食物，过去每到冬天的时候，狩魔猎人就要依靠下半年积攒的咸鱼干与肉干，以及些许野菜，来度过找不到委托的几个月。当然，最重要的是，和烤树根以及老鼠肉做的肉串比起来，这实在是人间美味。

        “圣灵啊，你不知道吗，泽林？保持身材需要连续好几年的注意，但毁掉它只需要几天时间！我可不想在如此美好的旅程度过毁灭性的几天，或者回去后再也不敢照镜子。”

        维吉妮亚揉了揉腹部，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没有一些其他的食物吗？”

        “还有些面包，不过我认为这应该无法填饱肚子……”

        “不，这就够了。”

        “你确定？你要是感到饥饿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肉干。”

        “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法师姑娘很坚决的挥了下手。

        不要肉食，一点都不要！

        结果连续好几天，维吉妮亚大部分时间都在用干面包充饥，或者多喝点水。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一直在船上待着，很少活动，要是吃肉食的话，很容易让自己的腹部出现赘肉。不过泽林依然无法理解这种宁愿让自己挨饿都要保持身材的决定，但女人就是这样，在意自己的腰部和胸部，以至于南方帝国出现了某种被称为束腰的衣物，将身体勒到疼痛，却仍然大受欢迎，因为那可以让女性的腰部看起来非常纤细，并且令胸部变得漂亮凸出。

        连续数天，他们所能见到的只有绵延不绝的林地和高耸的山脉峭壁，维吉妮亚的兴致也逐渐在这千篇一律的景色被消灭殆尽。直到抵达老渡口后，他们才见到一些人类的定居点，沿着渡口的道路一路向西，可以直接抵达布理镇，然后进入夏尔。不过在思考一番后，泽林决定先将信件交到巴林的远征队手。

        后来的好几天，维吉妮亚更愿意坐在船只的布棚下读书，写在伊鲁柏的见闻笔记与总结，将之前上岸采集的漂亮树叶做成标本书签，或者为泽林念她喜欢读的故事小说，她最喜欢的是《火舞》，里面的讲的是帝都施工队里被解僱的业务员到威木去，寻找生意和訂單的故事，还有《2920》，一本描述第一纪元最后一年的历史故事书，还有《帝国简史》，她时不时摘出其比较喜欢的几段和泽林分享。

        “……帕斯克夫人消失在了肮脏的洞穴，那洞穴实际上就是她的旅店，一会她拿出一片带有贾鲁斯那熟悉的潦草笔记的纸，德库姆斯拿起它，对着透过叶缝的一缕阳光读了起来……”

        “泽林，你说，要是帕斯克夫人没有将这封信交给议员，德库姆斯就不会知道可怜的贾鲁斯的下落。”维吉妮亚将火舞的第四卷放在腿上，对泽林说道。“你认为呢？我认为这段对木精灵的描写很棒，他们居住在我们人类认为肮脏的破漏房屋，却会对每一个承诺都铭记于心，我想作者肯定是……泽林？”

        法师姑娘这才注意到，狩魔猎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泽林！？”

        她又叫了一声。

        不过狩魔猎人没有露出如梦初醒的模样，这种模样她见过太多了，在冬堡学院和在家里时都是，她拿着自己喜欢的故事与书本去和其他人分享，但他们总是一幅昏昏欲睡或者不耐烦的模样。但泽林只是伸出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怎么了？”维吉妮亚合上书，顺着狩魔猎人盯着的方向望过去。“你看到了什么？”

        河对岸一片昏暗，天色渐安，灌木丛与杂草堆后，法师姑娘看不到任何东西，她的眼只有一片黑影。

        “我看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我希望是我的错觉。”泽林喃喃说道。“维吉妮亚，我们靠岸，我要确认一下，你在船上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是怪物？”法师姑娘反问。“你的敌人？”

        “我不知道。”泽林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困惑。“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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