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新生的孤山

这世界改变了。

        我从水感觉到。

        我从地上感觉到。

        我从空气嗅到。

        过去的一切。

        都已失落。

        历史变为传说，传说又变为神话，随着岁月流逝，神话也变成了过眼烟云。会有多少东西能在岁月留下来呢？

        当然，这一切都是相对而言。

        至少对金霹来说，当年发生在孤山、河谷与长河镇的战争还算不上传说，对他来说是历史。他揉了揉胡子，拖着沉重的斧头一步步走在布满鹅卵石与杂草的荒原上。

        以矮人的生命历程来说，那场大战仅仅过去了不到四十年，绿色的精灵，他们是丛林的子民、矮人是金黄色的，他们混迹在黄金与宝石间，兽人是灰色的，像肮脏的尘土那样，令人厌恶。也许棕色属于人类，他们坚韧、勇敢，数量少但却奋力抗击入侵者。还有座狼，金霹不想去考虑座狼，也不会有艺术家为座狼们在画作添加颜色。

        它们只会令金霹想到晚上的烈火、冰凉的啤酒还有散发着美妙香气的烤肉。

        但那段故事对金霹来说只能是故事，他没有亲身经历，因为参加远征队的人是他的老爸葛罗音，而不是他。

        他已经后悔过无数次，为什么当时他会留在家里，而不是和老爸一起，追随伟大的索林·橡木盾，大战史矛革与兽人，在一场足以被载入歌谣的奋战后，满载荣耀与战利品而归。当然，那时他肯定无法加入索林的远征队，否则他的老爸会把他打一顿然后捆在家里，直到他打消这个念头为止。按照他的说法，一个年轻人就应该稳重的生活，直到他有足够的经验，得以应对冒险时带来的危险。

        于是他拖着斧头，走上荒原。矮人不会骑马，不是所有地方都可以找到能够骑行的山羊，他的父亲说，他必须学会如何靠两条腿来和座狼战斗，与兽人奔跑。他已经不知道来到在这里多少次，当然，在史矛革死后，这里早已不是荒原。

        “金霹!要到河谷城里来吗？！”

        溪流在史矛革死后再次光顾荒原，清凉的溪水滋润这片土地，寸草不生的大地在溪水的呵护下渐渐恢复了生机。青草、稀疏的灌木，被重新开垦的田地，人们不需要再像过去那样，躲在河谷城瑟瑟发抖，必须仰仗林地精灵的援助才能渡过冬日与严寒。人们可以离开城墙，在肥沃的田野上建立农庄与良田。

        当然，河谷城也早已不再是废墟。

        “不，我发誓今天要穿着盔甲跑到长湖镇边，然后在日落之前回到伊鲁柏的大门！”

        金霹谢绝了好意邀请，道路上的人们笑了起来，金霹也邀请他们有机会到孤山里去，坐在篝火旁与他一起听故事，评判宝石的打磨技巧，他会拿出最好的矿镐送给他们当纪念品。

        人们也婉拒了，因为他们还要忙着将鱼获、手工艺品送到河岸码头上去，会有来自南方的商人乘船沿着安度因河来到孤山地区，收购这些北方的货物，然后运到南方，与洛汗的游牧民交换牲畜制品，或者往更南方去，和刚铎的商人贸易。也有不少人在忙着到河岸码头去，等待新的一批商人到来，用手的钱币换取自己所需的东西。

        索林重新统治这片区域，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有着不逊色于祖父的能力。孤山在他的治理下焕发出新的生机，而他的表兄弟戴因·铁足同样带来了重建孤山所需要的石匠、工人。当年每个参加远征的勇士都得到了令人羡慕的黄金，黄金只有那些，但如今，居住在这片土地的人们，每个人都得到了真正的黄金。

        富足、体面且平和的生活。

        迷雾山脉的兽人们早已在五军之战分崩离析，溃逃到更远的地方。座狼不敢踏足孤山，史矛革陨落的地方如今成了这片土地上最为安全的地方。也许幽暗密林那座曾有死灵法师出没的城镇废墟仍蛰伏着黑暗，但在都灵之子和瑟兰迪尔国王的精灵游侠的监视下，那些黑暗只敢于潜伏在远离人烟的地方。

        长湖镇已经不再是一座真正的城镇，但它也不再像当年史矛革刚刚死去时那样，一片片漂浮在冰冷湖水上的碎木板片。金霹迈着沉重的步伐，奔跑在布满碎石块与青草的土地上。矮人应该像岩石一样坚韧，金霹对此非常赞同，他们不像森林里那些体型纤细的林地子民，作为一个战士，他必须能够披着沉重的锁链甲，在旷野上奔跑半天，然后还能立刻投入与兽人的战斗。就像他的父亲当年那样，与拯救河谷城的巫师一起，杀出重围，直取兽人王阿佐格的脑袋。

        所以当他迈上山坡，波光粼粼的大湖映入眼帘时，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前进。

        长湖镇的废墟早已不见了踪影，但过去的河谷之王巴德没有选择放弃这里，而是利用孤山得到的黄金，将这里改造成了一处可以让商旅休息、容纳货物、停靠船舶的转站。每个到河谷城来做生意的南方商人都可以在此停泊，他们既可以在温暖的避风港里享受舒适的闲暇时间，又可以解决太多商船涌入河谷导致的拥挤问题。

        所以这里要远远比当年的长湖镇更为繁华。

        深深的吸了口气，金霹活动着肩膀，五军之战后，巫师一直没有回到孤山，但金霹一直在找个机会，他曾远远的见到过迷雾山脉的红角峰、银齿峰和云顶峰，也去过黑森林，他一直在等待着一场冒险，哪怕要远离孤山。当然，他的父亲一直不给他这个机会，认为他还不足以胜任，哪怕是四年前，巴林带领一支远征队离开孤山，前往摩瑞亚的时候。当然，就算是以矮人的标准来算，他也不是什么年轻人。

        但是今天，金霹却忽然发现，今天的长湖镇，却比以往更加热闹。

        不，不是热闹。

        是骚动。

        “是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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