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塔勒的建议

泽林记得自己在仙尼德岛见到过凯拉，那时她穿着一身鲜艳而前卫的低胸礼装，和其他不少女术士一样，给泽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在这里，凯拉的服装显得规矩，身上的珠宝装饰得体而又不显过于奢靡，敞开的衣领也没有比法兰茜丝卡低太多。淡蓝色的流苏装饰着裙摆边陲，凯拉单手抚摸着胸前的蓝宝石项链，向法兰茜丝卡走过来。

        “亲爱的凯拉。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看来你已经重新得到泰莫利亚法术顾问一职了。”

        女术士们互相轻轻的拥抱，在耳环边行飞吻礼，就像两名最热略的闺蜜那样。法兰茜丝卡带着一枚菱形蓝宝石挂坠，而凯拉的则是紫色葡萄状耳环。

        泽林忽然感觉自己成了多余的人。

        “不，不，暂时还不是。”出乎意料，凯拉摇了摇头。“得到王室顾问职位的是特莉丝，你应该去恭喜她。我如今的职位是马里波公国的法术顾问，负责辅助弗尔泰斯特的表兄弟尤尔·卡斯特，不过我一点都不打算去面见那位马里波亲王，马里波说是公国，但除了马里波城外，其他地方的环境恐怕还不如维吉玛的郊外更干净。但据我所知，马里波常驻术士的魔法塔在一处荒无人烟的森林边，我才不愿意去整天和老鼠蟑螂打交道。鬼才知道当年教团安排在马里波城的常驻术士究竟是发了什么疯要把法师塔建立在那种地方。”

        说着，凯拉翻了个白眼。

        “老鼠、蟑螂、蜈蚣、毒蛇，实验材料倒是不少。”

        “这不会让马里波亲王感到被冒犯吗？”

        “不，实际上，我猜他很高兴不会有一名术士在自己身边指手画脚……哦，快看，那不是小梅莉葛德吗？”凯拉随手从身边的侍女托盘取出一枚不知名的橙色果子，正好注意到刚刚从庭院大门里走进来的女术士。“她也来了，不出所料，我之前听说雅妲公主不太喜欢施法者和术士。”

        “因为她曾经被诅咒过。”

        “是的，但现在她还是要向魔法的力量让步，没有术士协助，她想要继承王座就没那么容易，而且这也会让她暴露在其他野心家的诅咒下，一个宫廷术士可以保证她免遭魔法的危害，并且在遇到超自然灾害时，为她提供建议和帮助。”凯拉咬了口水果，又接着吐了出来。“呸，这是要去皮的！”

        特莉丝穿着一身翠绿色的礼装，她的裙装设计要新潮的多，胸前深深的v字形几乎开到腹部，但较窄的开口又恰到好处。深绿色的片状装饰令特莉丝在走起来时，仿佛有无数的蝴蝶在身边飞舞，又好似被风吹过时，林间叶片飞舞的模样。丝线将发梢扎在脑后，上面装饰着犹如火焰的红宝石。女术士走过大门，淡棕色的眼睛扫过庭院，很快便注意到已经抵达的另外两名同僚。

        “我想我们最好不要站在一起，否则很快，明天维吉玛的大街小巷就会出现女巫们在公主宴会上筹划阴谋的传言。”法兰茜丝卡提出建议。“等到宴会进行到合适的时候，我会主动和你们见面。我昨天听说，利维亚的女王也来到了这里？梅薇真的到了？”

        “是的，受邀而来，还有德马温国王，我猜你肯定不会愿意在这里见到他。”凯拉摇摇头，从她的语气，泽林能听出来，女术士似乎对德马温国王很不满。

        “只要他还没有放弃重新夺取百花谷的愚蠢想法，我就不会对他有任何好脸色。”法兰茜丝卡深吸了口气。“不过在此之前，我应该先和梅薇聊一聊。”

        “来吧，我知道梅薇在什么地方，我带你去。不过你要知道，她之前刚刚和德马温见面了。”

        法兰茜丝卡转过头，望向泽林。

        “你留在庭院里，可以和其他人聊聊天，吃点东西，来回走动，不要参与到其他人的密谋去，因为其他人会从你的身上来揣摩我的想法。”

        “政治意味，对吗？我知道了。”泽林点点头。“我看那边的烤全羊不错，也许我能在它变成骨头架前分到一块。啊，我已经可以闻到那边传来的香味了。”

        “可以。”法兰茜丝卡转身，和凯拉走向另一边隐藏在花坛的通道。在走出两步后，伊妮德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过身，伸出一根手指。

        “少喝酒。”

        泽林抬起手，示意自己清楚。

        虽然雅妲公主希望能有一个非传统的宴会，不过她不可能让这些习惯坐在餐桌前，抓着烤肉和腌鱼，大口喝啤酒并且向吟游诗人要求讲述历史功绩，或者像侍女索吻的客人们忽然一夜之间变得彬彬有礼，像刚刚走出学院的毕业生那样，吃一口烤肉都要用手帕擦拭嘴角三次。所以当一场宴会介于传统和非传统之间的时候，会显得很奇怪——一边是两名客人握着高脚杯，互相奉承并且不愿意碰任何会让手上沾满油渍的食物，另一边则是毫不客气的拿着杯子猛喝，并且用手来解决食物的聚会。

        泽林比较喜欢后者，至少在他感觉很饿的时候。

        “泽林，来自玛哈坎的狩魔猎人，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塔勒？”

        “你没有那么惊讶，我猜是有人把我的身份介绍给你了。”泰莫利亚的情报头子坐到狩魔猎人对面的石椅上，他的胸前挂满了布袋和皮靴，还有那件淡棕色的老旧皮革夹克，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在神殿区讨生活的人应有的那样。塔勒推了推左眼的单框眼镜。“让我猜一猜，是拉多维德陛下？”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泽林将目光从塔勒身上移开，惋惜的望着吃了一半的烤全羊被从面前的桌子上移走，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管家认为这食物已经变得不够美观，配不上这样优雅的宴会。于是他从盘子里抓了一个橄榄。

        “别生气，我的特工一直在暗负责进入维吉玛城的王室成员安全，要是他们在这里除了问题，不仅会引起外交纠纷，弗尔泰斯特还会愤怒的一脚把我从宫廷里踢出去。”塔勒摆了摆手。“好了，让我们谈些其他事情吧，你感觉这场宴会怎么样？”

        “很好，食物被吃了一半就端下去，站在庭院里吹冷风，盛酒的杯子不会比拇指更大。而且所有人都在参与着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除了我。”

        “那么你可能要习惯这样糟糕的宴会了，难道你要让我们在尼弗迦德人的眼看起来像是野蛮人？让那些该死的南方人认为我们分不清刀子和叉子，只知道烂醉如泥，唱着下流歌曲顺便摸一下侍女的屁股？没有比新的习俗出现更能提醒人们，我们正站在一场新旧交替的时代分割点上。”

        “那么我宁愿自己在属于我的城堡里，和我的好朋友们开一场属于老古董的宴会。”

        “是的，没有人喜欢剧变，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塔勒做个了倒塌的手势。“但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在以个人目的而进行社交活动，拉取盟友，逐渐政治联盟，所有人都是这样，你的情人也不例外，但在这些联盟里，有一个最为危险。说到这个，我很感谢你能解决神殿区的火蜥蜴帮，贸易区里的火蜥蜴帮基地也是你做的，对吗？”

        泽林没有评论，他把目光放到其他桌子上。他很高兴这里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食物，虽然它们正在香料的影响下散发出吸引人的芳香。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他们的联络基地，结果我的下属还在筹划该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你一晚上就把他们全部解决了。尸检人员告诉我说，死者是被野兽咬断的脖子，我当时就笑了，你的剑挥的太狠了。”

        “也许吧，毕竟这些盗窃秘密的小偷，谁不恨呢？”

        “我不打算欺骗你，泽林，我假定你是我们的一员，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原因。”

        泽林挑起眉毛。“我们是谁？”

        “在回答你之前，我能先询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你追杀火蜥蜴帮，是因为私人问题，还是因为意识形态问题？”

        狩魔猎人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这些混蛋偷走了我们的东西，我更愿意待在城堡里，享受清闲生活。”

        “好吧，我希望你能做好一些心理准备，你对火蜥蜴帮的行动已经把你牵扯进这个游戏里，而这场游戏要比你想象的更大。”

        “塔勒。”

        “你想说什么？”

        “在四年前，仙尼德岛上，有一个和你差不多人，和我说了相似的话，不过他不打算让我加入游戏，而是想让我离开。虽然目的不同，不过我想我可以把相同的回答再说一遍。”泽林取下一瓶科德温黑啤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我不是游戏玩家，也不是幕后主使，更不愿意当棋子，我只是一直都在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比如说对付火蜥蜴帮。”

        “也许吧，狩魔猎人，但转盘一旦转动起来，停下的时候往往意味着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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