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千钧一发

面前的悬崖差不多有七米多高，铺满了白灰。

        泽林不打算直接跳下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跳下去无异于加重伤势。不过还好，包裹里有些东西仍然能派的上用场。

        “达芬奇的降落伞……希望这东西有用。”

        展开降落伞，泽林在脑海回忆着这东西该如何使用。达芬奇总有些奇怪的想法，不过他应该可以确保自己的发明是安全的。在检查降落伞上没有任何缺口后，他深吸了口气，抓着降落伞的把手，后退两步，然后猛地向前跃起。但在即将下落的瞬间，降落伞砰地一声打开了，降落伞顶被气流撑开，他感觉自己的胳膊上传来一阵拉扯的疼痛。下降的速度变缓了，望着下方逐渐接近的废墟与沟壑，泽林开始调整身姿，改变方向，躲开塔尖与裂痕。

        老妇人说他见到了一名铁皮小鬼，泽林不知道那是谁，有可能是一名无意间流浪到这里的骑士，不过红头巾的骑士，这令泽林想到了盖尔。难道说盖尔也来到了这里？艾雷德尔大小姐所需要的染料，是隐藏在末日的聚集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一种难得而危险的染料。不过想到要用这种染料画出的画作是什么，那么特殊的染料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首先，泽林要找到格奈娅和其他人。

        怪物的身影在下方的废墟间时隐时现，被藤蔓缠绕的骑士，只剩下上半身，在地上爬行的活尸，甚至还有握着手杖的活尸，对准天上飘过的狩魔猎人施放法术，但距离太远，法术在半空便消散了。在坍塌的城墙废墟里，泽林偶然瞥见了一具飞龙的尸体，只剩下上半部分还在外面，剩下的大半边身体都被碎石和尘埃压在下面。这里有什么东西能杀死一头飞龙，但在想到袭击他们的天使后，泽林就不对有什么生物能杀死天空的飞龙感到惊讶了。

        这种天使能够消灭一支军队。

        残檐断壁在狩魔猎人的身下后退，泽林望着逐渐被甩到身后的废墟城市，稍稍松了口气。这里的高度足够高，能让他飘很远的距离，避开废墟出没的怪物。降落伞缓慢的飘落让泽林有时间观察下方的城市，在盯着下方的高墙观察了一会后，泽林确信，也许下面的废墟正是洛斯里克消失的部分。他看到了洛斯里克高墙上的塔楼，还有高墙下庭院的石雕喷泉，洛斯里克的大教堂已经塌陷下去一半，只剩下顶部的尖角还保留在地面上，但泽林依然能认得出来，耷拉在教堂尖角上，那破败的灰色旗帜。

        忽然，泽林的耳边听到一阵不详的嘶鸣声。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深渊。大地在前方凹陷了下去，而在深坑，一抹白光渐渐漂浮上来。在泽林睁大的眼睛，映照出一只天使的轮廓。在狩魔猎人的前方，天使缓缓飘上来，它张开巨大的双翼，闪烁出亮白而密集的星光。

        “该死！”

        泽林低下头，寻找迅速可以落到的地方。降落伞的速度让他变成了一个缓慢的靶子。

        他看到了一处土坡，距离他大概只有四米的距离。泽林摆了下身躯，在身体向土坡方向摇摆的瞬间松开手。下一秒，炙热的光线扫过降落伞，将降落伞在半空打成碎片。

        落地的瞬间，泽林一个翻滚卸去坠落的力道，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的动作看起来一定很滑稽，但现在管不了多么。天使再次发出一阵嘶鸣，泽林扭过头，正好看到天使那张树根触须勾勒成的人脸，像是对人类拙劣模仿的产物。天使慢慢转身，翅膀再次张开。这时，泽林注意到天使的翅膀不像是羽翼组成，上面布满了如叶脉般的纹路。可现在不是研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泽林向前一跃，躲进前方的土丘。光线扫过他之前所站的地方，火光之溅起大片扬尘，迸发的灰尘瞬间将狩魔猎人笼罩。

        几秒过后，扬尘渐渐被呼啸的寒风吹散，泽林捂着鼻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天使的嘶吼回荡在天边，它像是察觉了躲在土丘后面的狩魔猎人，光束再次狠狠的扫射而过。感受着身后隆隆的震动声，泽林摆了摆手，扇开面前的尘土。他环顾四周，寻找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这土堆在天使光线的扫射下支撑不了多久。

        “这里！喂！到这里来！”

        忽然，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泽林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叫喊，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名带着红头巾的男人正在旁边一栋摇摇欲坠的房屋里，向他招手。

        “你那里马上就要塌了！”

        泽林刚要伸出头，一道光束从他头顶上射过，轰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灼热的浪潮扑面而来。

        “相信我，到这里来！快！”

        泽林用力啐了两口，吐掉溅到嘴的砂砾。天上的天使似乎正要施放新一轮攻击，狩魔猎人深吸了口气，一跃跳出藏身处。几乎是紧接着，身后的爆炸将土丘彻底炸飞，泽林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把大手狠狠的推了一把，他整个人向前扑倒过去，但常年战斗养成的习惯让他尽可能的调整身姿，在落地的瞬间顺势翻滚。

        天使的嘶鸣，随之而来的便是炙热光线划过天际的破空声。

        “快点！快点！”

        红头巾的男人一边看着天空，一边对泽林喊道。他整个人躲在那栋破败的房屋里，泽林几乎可以透过崩塌的石墙看见里面裸露出来的承重梁。

        在最后几步，身上的剧痛令泽林差点摔倒在房屋前，红头巾的男人一个跨步冲出来，扶住狩魔猎人拽着他躲进房屋里面。

        “这栋房屋挡不住天使！”

        “我知道，跟我来！”

        他们两人踉踉跄跄的跑下楼梯，陈腐的木板阶梯在脚下吱呀作响。天使的鸣叫清晰的传入耳畔，红头巾男人跑到一层的大厅里，两手在地面上摸索着，最后，他抓住一环铁扣，将活板门拉了起来，露出下面的木梯。

        “快爬下去……”

        “直接跳！”

        他看到了下面的距离，大概只有三米，泽林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银猫戒指的缓冲效果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落到了一块巨大海绵上。红头巾男人紧随其后，在他落下来的瞬间，头顶的房屋在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分崩离析，坍塌的石块彻底将上方的出口压死在下面。

        泽林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慢慢的喘着气。红头巾的男人同样扶着身旁的墙壁，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对泽林伸出手。

        “还能走吗？”

        “也许能。”狩魔猎人咳嗽了几声，摆了下手示意自己没问题。他环顾四周，发现他正位于一处像是地下室的地方，但依照洛斯里克高耸的建筑风格，一座建筑的地下室，也许就是另一座高楼的楼顶。而事实和他想的一样，顺着地下室的门口向外望去，他便看到了一条布满灰烬的街道，一栋倒塌的高塔横在道路上，将整条道路彻底堵塞。

        “这不是寻找工作机会的好地方，洛斯里克的信使。”红头巾的男人找到两个木椅，他把其一个推给泽林，自己做到另一个上。他摘下头巾，露出盖尔那张枯黑布满走稳的脸颊。“你不在亚诺尔隆德待在，到这里来做什么？上一次，幽儿希卡小姐回到艾雷德尔来，告诉我说你在亚诺尔隆德对抗埃尔德里奇，你做的很好，要是埃尔德里奇顺着画卷来到艾雷德尔，我这把老骨头恐怕都不可能拦得住它啊。”

        “盖尔。”泽林紧闭着眼睛，捂着左侧的肋骨，他已经多久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了？上一次还是在与格曼战斗的时候，但他也没有被打断骨头。“我去了一趟艾雷德尔，大小姐说，她需要一种特殊的染料，你来寻找染料，对吧？之前我还在猜，你会到多么偏僻的地方去找，真是巧合，能在这里碰到你。”

        盖尔堆满和蔼微笑的脸微微僵硬了一下，但闭着眼的狩魔猎人并没有注意到。

        “你是来帮忙找染料的么？暗月之神也知道这件事了？”

        “不，祂不知道。”身上的剧痛渐渐被压制下去后，泽林轻轻呼出一口气。在这里，他依然可以隐约听到天使的鸣叫，显然，这只天使还在寻找刚才消失的猎物。“我到这里来，本来也不是为了找染料，我是为我一名不死人朋友寻找人性，还有另外三人与我同行，但我们在半路上遭遇天使后走散了，你也看到了，我的武器都没了。如果我们去和她们汇合的话，在找人性的同时，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找一找那种染料。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你上次救了大小姐，我只是在报答你。”盖尔摇摇头。“你能走路的话，就跟上我，我知道一条可以绕过天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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