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再返艾雷德尔

和上次离开时相比，艾雷德尔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火焰焚烧着土地，被腐败侵蚀的地方已经燃烧殆尽。这些令人作呕如菌毯般的腐败物仍不肯服输的尽力蔓延着，但它们最终的结局只有被火焰吞没。鸦人村落外的地方已经被火焰环绕，泽林站在村落的教堂前的悬崖边，低头看着吊桥下火焰弥漫的山谷。这里的腐败必将被烧尽，但火焰终将熄灭，巨人神父怀抱着巨大的王器，鎏金花纹内，一枚火苗跃动着。这是艾雷德尔最后的火种，它将被保存在王器，待大小姐绘画出新的画卷后，由神父带去，点亮新画卷的第一缕火星。

        “真是壮观，这片土地就是火焰的燃料吗？”泽林对身边的巨人神父问道。“这会持续多久？”

        “我们，不知道。”巨人神父喃喃的说道。“大小姐还在绘画，待新的画卷出现，我们便会离开。火焰会燃烧，然后熄灭，随后再次燃起。轮回，生生不息。”

        “我们才不像外面的人，抱着垂死的火焰不肯松手。我们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另一个开始。”一个开始掉毛的鸦人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我带来了外面的命令，我们会按照约定，为你奉上食物。请稍等，食物很快就会送来。”

        “你们大小姐的画还没有画完？我记得我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大小姐就在画那副画卷，她无法作画，是因为看不到火焰，现在火焰旺盛，画作却还没有完成？这幅画需要很长的时间吗？”泽林说道，他踢了踢地上的杂草和积雪，盘腿坐在悬崖边，望着眼前燃烧的峡谷。这可不是常见的景色。“你们该不会在火焰燃烧掉整个艾雷德尔之前，都无法躲进新的画世界吧？”

        狩魔猎人开了个玩笑，但巨人神父的回答却很严肃。

        “画卷仍需时日，大小姐缺少最后一份，颜料，盖尔骑士已经出发，去为大小姐寻找，等他回来的时候，绘卷才会完成。”巨人身份怀抱着王器，那如野草般的头发挡住了和身材相比不对称的脸，但泽林感觉的出来，神父在用怜惜的眼神望着微小的火种。“盖尔骑士侍奉大小姐多年，他定然能完成任务。”

        本来泽林以为自己能见到盖尔骑士，也不知道他的腿伤到底好了没有。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并且离开了艾雷德尔，去为大小姐寻找绘画用的燃料。

        他们坐在断崖边，望着飘雪下燃烧的山麓。鸦人们的动作很慢，这不是他们想要故意拖延，而是因为大多是鸦人的身材瘦小，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把存储室里乱糟糟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打包带出来。泽林本来提议自己可以帮忙，但却被鸦人们婉拒了。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他们应做的职责，不应该让外人插手。

        “盖尔骑士，他很久之前就侍奉大小姐了吗？”

        “不算久，也不算短。”神父轻柔而又缓慢的说道，声音轻的令人感到惊讶。“他曾是一名奴隶骑士，啊，你知道他们吗？在很久以前，久远到大概和青教会建立的时间相同吧。不死人英雄传承初始之火，但世上的活尸数量远远超过寻常人类。有一些奴隶，他们被授予遮挡面容的头巾和只能用来攻击的大剑，他们被给予一个虚无的骑士称号，被派往战场的最前方，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与最恐怖的敌人战斗。那场清理活尸与异端的战斗持续了很久，很久。”

        “一群奴隶被给予武器，和一个毫无意义的头衔后，被扔到战场上去送死？”泽林反问道。

        神父点点头。

        “在那场与异端的战斗结束后，只有盖尔骑士活了下来，他被派遣来这里守卫艾雷德尔与王器。自从大小姐在这里的时候，他便负责守护大小姐，保护这里的安全。大小姐早就没有了其他的亲人，我想，她真的是将盖尔骑士当做爷爷了吧。但对于危险的事情，盖尔骑士依然会去做。寻找颜料之事危险万分，但盖尔骑士想必不愿意让大小姐感到失望吧。”

        “我不知道盖尔骑士居然曾是一名奴隶骑士。”

        身为奴隶，被授予一个虚假的荣耀，就被扔上战场，去和强大或者数量极多的敌人战斗。但在战斗结束后，却又被派遣到这处几乎无人知晓的艾雷德尔，看守画卷。功绩无人知晓，付出的牺牲更是没有被记录下来。不过盖尔依然在想方设法的尽自己保护大小姐的职责，也许，就像神父说的那样，盖尔的确将大小姐当做自己的孙女了吧。

        “寻找染料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我们对此一无所知。”秃头鸦人捋着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羽毛。“你可以去问大小姐，大小姐应该会愿意告诉你。”

        泽林回头看了眼身后耸立在风雪的小教堂。“我不会打扰大小姐的作画吗？”

        “大小姐是个温和的女孩，她不会对任何人发火。”鸦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崇敬。“去吧，猎人，在艾雷德尔，如果有任何困惑，就去询问神父，或者请求大小姐的回答，你会得到令你感到心安的答案的。”

        泽林站起身，拍了拍粘在皮裤上的积雪。“那我去教堂里面，嗯，如果东西准备好了，就叫我一声。”

        鸦人没有回答，而是点点头作为回应。

        在走开前，泽林忽然想到一件事。“啊，对了，你们这里还有储存的松脂吗？我的松脂已经用尽了，还需要一些新的。”

        “这些松脂对我们没什么意义。”鸦人有气无力的说道，语气好像这些松脂对他们来说不是宝物，而是累赘“你可以去取，取多少都可以。等待大小姐画出新的世界，我们就要把镇子上存储的书本与秘密全部搬进去。你拿走的越多，我们需要搬动的越少。”

        “是吗？”泽林微微皱起眉头，确定鸦人说的是真话而不是客套话后，他耸耸肩“那我尽量不会给你们留下多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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